冷鸩清踉跄的走着,脚下突然好像踩着一个什么东西了,他感觉了一下,应该是一个骨头,一路走来,他愣是不知道踩了多少鬼的尸骨。
走了一会儿,安漠水便停下了脚步,冷鸩清能感觉到脚边的花草,还能听到细细水声。
安漠水道:“师尊,到了。”
他移开了捂着他眼睛的手,突如其来的亮光,使得冷鸩清有些不适应的眨了下眼睛,下一秒,便愣住了。
这是一片无尽的彼岸花田,红的刺眼。
而冷鸩清的对面,则是一条发光的河流,水声潺潺,黑乎乎的河面上,是一盏又一盏的河灯,源源不断,占满了河流,也点亮了整个河面。
灯火阑珊,四周突然飘起了许多的彼岸花瓣,满天飞舞,虚无缥缈,娇艳而又触人心弦,冷鸩清看得有些恍惚了。
“蹦!”的一声,河面突然响起了绚烂的烟花,响的让冷鸩清吓了一跳。
这景象,为何如此熟悉。
安漠水如泉水般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师尊,您不是喜欢河灯吗?弟子特地为您放了三千盏的莲花灯,您喜欢吗?”
冷鸩清失神的颔首,许多年前,他好像确实是放过两盏莲花灯,许过一个愿望,那个愿望是什么?好像是:希望该幸福人的都幸福。
安漠水站在他身侧,一袭红衣,站在这无垠的彼岸花中,宛若一副画,让冷鸩清挪不开眼。
安漠水指着那一盏盏河灯,眸光温柔,道:“师尊,您知道弟子当年许的什么愿望吗?”
冷鸩清木讷,安漠水莞尔:“弟子在心中想的是:一辈子都要和师尊在一起。”
繁星点点,河灯盏盏,帘花漫漫。
师尊,弟子当年所想之人,所想之事,只有你。
又是一记烟花爆开,安漠水道:“师尊,你说过喜欢弟子穿红色,您看,这一片的彼岸花,您喜欢吗?”
冷鸩清又是木讷的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没有回过神。
许多年前的事,他不记得,但有一个人还记得。
安漠水南杭一事后,运气好,捡了一条命。
这是当时师兄们对他说的话。
可是他知道,他的体内,有一股鬼气在乱窜,绝不可能是运气好而已。
他从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去见冷鸩清,他站在雅舍门前,却得知:“师尊要闭关。”
安漠水当时失落极了,整日都待在雅舍门前,等着冷鸩清闭关出来。
等了几个月,冷鸩清还是没出来,安漠水有些担心了,他问含心冷鸩清闭关的理由,含心道:“不知道,师尊从上云药轩一回来便是此般模样。”
安漠水二话不说,当即去了上云药轩,跨进山门口,却发现余文生早就等自己等了很久。
余文生道:“你总算来了。”
安漠水当时便知道这个余文生不简单。
余文生正在尝药,他道:“冷鸩清中毒了。”
安漠水讶然,道:“什么毒?”
余文生道:“鬼毒。”
安漠水道:“师尊为谁中的毒?怎么解毒?”
余文生抬眸,清冷道:“不知道为谁中的,解毒我倒会,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安漠水道:“什么要求?”
余文生缓缓道:“修鬼道。”
安漠水道:“什么?!”
余文生对于他的反应很正常,他道:“你体内有股鬼气,你应该知道的,为了保命,你只有修鬼道。”
安漠水心中百般抗拒,但最后却还是修了鬼道,余文生也在冷鸩清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解了毒。
安漠水瞒着梓清峰所有弟子,包括冷鸩清,他修了鬼道,步入了魔界,修了鬼道,他也曾后悔了。
当年在洛川,他心神失控,只因为叶汁惜的一句话,便让他后悔了,那日,叶汁惜凑到他耳旁,道:“听说冷鸩清最讨厌心术不正之人了。”
一句话,直戳他心窝,安漠水入魔了。
冷鸩清看着这美轮美奂的景色,问道:“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安漠水迎着烟花粲然一笑,“只是想给师尊留个美好的印象。”
真的只是想让自己在师尊心目中的形象好一点,仅此而已。
“蹦”的一声,又一记烟花再黑乎乎的天空炸开,冷鸩清忽然好像听到安漠水说了一句话,却又听不清,他侧过身子,却是不偏不倚的对上了安漠水带笑的眼眸,温柔潺潺。
冷鸩清急忙侧过身,不再去想这件事,当下之急,是他该如何逃跑,可他想了半久,也没想出来。
安漠水侧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侧脸,清冷的眸光,他突然迎着这璀璨的烟花,低声道:“师尊,弟子欢喜你。”
只可惜,这句话,冷鸩清是听不见的。
第34章 欢喜(二)
安漠水又带着冷鸩清回了浣花苑,关禁闭。
不过这次冷鸩清却没有被他为难,他无非就是一天来三次,不是带着饭菜,就是以带冷鸩清出去玩为理由,虽然经历了冥界一事,但冷鸩清还是没有释怀,并不是因为冷鸩清小气,而是因为有些不是原谅两个字就能解决的。
冷鸩清撑着下巴,坐在凳子上,无聊的玩着茶壶,距离上一次去冥界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了,虽然安漠水答应每隔一段时间就带他出去玩一次,但冷鸩清仍然是没有找到逃跑的办法。
没办法,谁叫安漠水那么严谨?!
门突然被敲响了,冷鸩清以为是安漠水,便懒得应声。
门又响了,冷鸩清倏地动作停顿了,侧耳细听了起来。
门又响了一声,冷鸩清一下子站了起来,偷偷的跑到门处,拿着手指在纸糊的门上戳了一个洞,他将脸靠近,借着洞,看清门外的来人。
不是安漠水,是江婉芩。
江婉芩也发现了冷鸩清的眼睛,她有些兴奋,又有些怕,她四处张望了几眼,这才压低声音道:“师叔,待会儿崔掌门会来,安师兄会去接待他,到时候这里没人巡逻了,我就来救你!”
冷鸩清连忙如捣蒜般点头,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一件事,问道:“江侄女!你不是要关禁闭一个月吗?!”
江婉芩道:“我提前被放出来了。”
冷鸩清道:“那江侄女,你小心点。”
江婉芩颔首,上一次的事情她已经有些怕了,但她犯的错,必须自己来弥补。
江婉芩又和冷鸩清说一些逃跑的注意事项,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冷鸩清将她说的话记在了脑子里,没想到他一个活了几百年的金丹修士,结果还要靠一个小辈来救自己,诶,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冷鸩清又坐回了凳子上,脑子里又不禁想起了崔妧,他来干嘛?救自己吗?
只可惜现在冷鸩清不能跟着他走,若是他跟着他跑了,那么就会连带着让惠灵宫一起受难了,指不定最后还会让蕙灵宫在天下面前烙下一个同流合污的罪名。
若是崔妧真有这般好心,冷鸩清也只能在心中感谢他了。
冷鸩清等了几个时辰,总算是等到江婉芩,门上有结界,冷鸩清不会,还好江婉芩出来时,偷了安漠水书房的秘术,大概是知道这个解了。
她咬开指尖血,心中还有几分害怕,若是没成功,这个结界不仅会反噬她,而且还会引来安漠水,那到时候,就一切都完了。
她在口中默念记下的咒语,然后屏息凝神,将指尖血点在了门闩上,倏地,门被染红了。
江婉芩有些吃惊,她成功了!
冷鸩清迟疑的推开了门,努力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下一秒,二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
冷鸩清拿出了吃奶的速度,江婉芩紧跟其后,江婉芩最懂浣花苑的地形,她带着冷鸩清走的是最偏僻的一条路,这条路虽然偏僻,但是能很快的离开浣花苑的管理范围。
二人心始终都是绷着的,只要没走完这条路,那他们就还不算脱离危险了。
跑了快一个时辰,江婉芩有些撑不住了,她道:“师叔,我累了!”
冷鸩清气喘吁吁,他身子本来就弱,从小到大合起来也没跑过这么久,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但他却仍旧是坚持着小跑,道:“侄女!忍住!你要想象胜利就在前方!瘦身就是胜利!”
江婉芩听不懂他的话,但是跟着小跑起来了,边跑边喘息,道:“师叔,为什么我们不御剑?”
冷鸩清道:“浣花苑有一层结界,只要不是本派的人,就不能使用任何灵术,你可以,但我不行。”
浣花苑虽是女流之派,防卫却不是一般的厉害,外派的人,若不是得了本派掌门的允许,是连门都进不了的。
江婉芩和众多仙门弟子一样,从小便待在浣花苑,她能随便出入,却不知道外人能不能随便出入。
江婉芩道:“师叔,我御剑载你也不行吗?”
冷鸩清摇头,若是能行,他还会跑步吗?!
冷鸩清已经是汗流浃背了,他问道:“侄女,还有多久能跑完这条路?”
江婉芩道:“不多了,差不多还有一刻。”
冷鸩清颔首,道:“好,冲啊!”
江婉芩见他冲了,连忙迈着腿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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