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谈话,方旭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不过似乎反应更慢了一些,被他调侃之后不仅会红脸,时而还会嗔怪地瞪他,实在要比从前还要可爱上几分。
两人的关系也就是在这两年开始有了飞速的进展,但更严峻的问题也随着他们的不断长大来临。
十五岁的赵玄戈就要接任部落里的巫师身份,而后便要孤身一人搬入巫师所住的宅院。
对比起常年在外的父母,赵玄戈最牵挂的还是方旭。
巫师可以选择部落里的人作为仆侍一同搬入宅院,而这个机会赵玄戈自然是想要留给方旭的。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顺利。
因为方旭毅然地拒绝了他,这还是他头一次在方旭脸上看到如此决绝的表情,就连平日里总是泛着光的眼见也满是呆滞。
——赵玄戈,你就忘了我吧,我们这样的关系违反了规矩,如果我和你一同搬进巫师宅院是对神的亵渎。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说我只想听你真实的想法,如果你不想我忘记你,我可以不要当巫师,我们可以离开这里,继续我们的生活。
——我已经答应了父母,三个月后定亲,到时我有妻有儿,一定要比现在草率的决定幸福。
——是吗?
——当然。
要说平日里方旭是对赵玄戈心底有谦让,可现下真正对话时,赵玄戈才有了语塞的错觉。
似乎自己看着长大的呆瓜,已经长成了一个独立而成熟的瓜,看起来也要比从前可口许多。
——我最后问你一次,真的不愿意随我离开吗?
——不愿意。
这是赵玄戈迈入十五岁那天,方旭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就站在繁复的巫师宅院前,眼睁睁地看着方旭离开,头也不回。
当巫师的日子并不繁忙,赵玄戈每天都是无所事事的状态,除了一些古老的蛊术看起来比较有意思以外,他每天都坐在门口发呆度日。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赵玄戈那天起得很早,特地在门口挂了一只红灯笼,可仅仅只是一只。
也不知道他是不懂得好事成双的规矩,还是说这事儿对他而言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方旭果然没有骗他,而且红色的花轿还特地经过了巫师宅院的门口。
赵玄戈坐在门槛上,眼看着穿着红色礼服的方旭骑马迎着花轿,平日晒得有些黝黑的皮肤和红色很相称。
看到门口的赵玄戈,方旭身形一顿,立刻扭开头,但却在扭头的一瞬红了眼眶。
赵玄戈手里摩挲着方旭年少时给他送的戒指,嘴角泛着笑意。
不是说好了要娶我吗?怎么到头来,你却成了别人的新郎。
眼看花轿越走越远,赵玄戈也站起身来,想起昨晚看到的禁术,突然有了几分想要尝试的心思。
当晚,方家新媳妇花烛夜时暴毙,一时间,部落里都开始流传起方旭克妻的说法。
三年之内,再无媒人登入方家说媒。
小剧场:
方旭:老子克妻?
阿飘:嗯。
方旭:那你就别想嫁给老子了!
阿飘:我不嫁你,我娶你。
方旭:有什么差别吗?
阿飘:你可以克妻,但是不可以克夫。
方旭:……滚你丫的!
卷一 第七十章 到底还是成了亲!
虽然部落里流言四起,但当事人方旭却过得安稳。
他捕鱼很有技术,虽然成不了大富大贵,但起码也能吃饱穿暖。
对于克妻这件事,他也想得通透。
反正他不喜欢女人,就是女人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恐怕他也提不上兴趣,这样还算不得一个完整的男人,何苦去祸害别人家的闺女。
这么想着,他也不再解释洗清那些个谣言,干脆过上了自给自足的生活。
不过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五年后的一个雨夜。
那天的天气很不好,蓑衣被吹散了不说,浑身湿透恐怕是要感冒。
他在岸边拴好渔船就打算回家喝口姜汤,谁知道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女人孤零零地站在码头,表情漠然,像是要轻生。
没有多想,他急忙过去拦住了女人。
“这位姑娘,你还年轻,这是做什么事啊!”方旭心善,自小就是这样,赵玄戈也总会说他好管闲事,但他就是无法控制,哪怕是看到了乞丐而自己没有投钱,他也愧疚一整天。
“我……”女人开口,想说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两下最后还是一一吞了回去,摇头感叹道,“和你说了也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方旭安抚着女人的情绪,“你尽管和我说,我会帮你。”
女人转过身看向方旭,而正在回忆的方旭也是身形一顿。
这个女人就是他曾经见过在玉佩里面的另一个灵魄,那个想要夺取自己性命没有过去记忆的女人!
“我本来是何员外家的丫头,想着赚几年钱,然后告老还乡,嫁个老实男人一起供养父母。可是就在上个月,何员外却对我有了二心,他已经五十多岁了,竟然对我一个比他女儿还小上几岁的人做了那些个禽兽事,我……”女人神色痛苦地说着。
“就只是这样你又何必想不开?这年头,寡妇也能相中个好男人,你可以别无故糟蹋自己。一个人就只有一辈子,你珍惜,谁来帮你珍惜。”方旭说得在理,也没有世俗男尊女卑的偏见,不禁让女人有些惊讶。
“如果只是身子被糟蹋,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女人苦笑着摇头,“我现在已经有了身孕,我没办法嫁人了!那何员外的老婆是个妒妻,与其留在那里遭受非人的虐-待,倒不如我自己死去。”
方旭听了她的话,也有了短暂的沉默。
就在女人摇着头想要离开时,方旭却拉住了她的衣袖。
“不如,你嫁我吧?”方旭的声音不大,伴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声,差点让女人以为自己是幻听。
“你说什么?”女人瞪大了眼睛。
“我说你嫁给我吧。”方旭再次重复,低头跟着苦笑了两下,“知道吗,我这个人克妻,所以一直没有人家敢把女儿嫁给我。但我父母已经年迈,虽然他们不说,但我也知道他们很想抱个孙子。你带着孩子嫁给我刚好,不仅能满足我父母的心愿,你也不必受到外人的闲话,我保证不会欺凌你,怎样?”
“你是说真的?”女人不敢相信。
“当然。”方旭拿起自己破烂的蓑衣给女人披上,“随我回家吧,有了身孕还淋雨,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就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方家迎来了第二个儿媳妇。
虽然听说家里条件确实不好,但人长得还算白净,做事也勤快,让方家父母很是满意。
不出一个月,方家便广发请柬,说是明年年后要办婚事,不仅是婚事,说是孩子的满月也定在了不远的半年后。
而这时的群众才知道,这方家啊不仅是娶了一个媳妇,更是多了一个孩子。
那天赵玄戈依旧坐在门口,听着说书人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说了出来,自己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围观的人笑出了声,可转念,眼底却满是苦涩。
这次,连孩子都有了是吗,大概也是完全忘记他了吧。
这个年是在赵玄戈的煎熬中度过。
方家被说克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抱回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媳妇,请柬自然是漫天飞舞,独独是巫师的宅院,却是一张请柬都没有。
按理说,巫师作为部落里地位最大的人,能让巫师来参与婚礼绝对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但就在方家父母打算给赵玄戈送出请柬时却被方旭打断。
方家父母都有所不解,询问他为什么。
他却只说是因为当年闹了别扭,这么多年也没有说开,贸然送一张请柬过去很突兀,所以还是不要为好。
想着这是方旭的喜事,方家父母也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又开始操心其他的事。
而方旭却坐在书桌旁,毛笔在纸上来回几下,写下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玄戈,赵玄戈。
接亲那天还在正月里,女人没有娘家,所以干脆没有花轿,就在庭院里摆了酒席作罢。
当天几乎到来整个部落里的人,包括以前住在隔壁的侃侃。
看到身着礼服的方旭,侃侃顿时眼睛就有些湿润,她小声地叫着,“方旭哥哥。”
方旭回头,对上了一张意外的脸,他不禁笑道,“侃侃?,你怎么来了?”
“方旭哥哥,我听说你成亲了,这不,过来看看你。”侃侃笑着回答,可是笑意全然不达眼底。
“你一个人?”方旭探头看了眼她的身后,问句也变成了肯定的语气。
侃侃点头,没有多提。
“我哥他……”侃侃突然道,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锦袋递给方旭,“我哥让我把这个给你,他说这个东西是时候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