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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卜卦 (泯空入画)


  到这里就好。
  这一句话,如同从万年冰川上凿一根冰柱下来,狠狠扎进付清欢一颗炽热的心,疼得他想抽气。
  这句话,也像一把砍刀,生生把两人之间的牵绊联系斩断了。
  付清欢一时愣了一下,但很快调整了情绪,扯出一个微笑,问道:“你之后,打算如何?”
  话音刚落,他又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两人从今往后再碰面的机会能有多少?说得透彻了,两人从此就是没有关系的人了,问这种事情做什么?
  云止奂却出声回答了。他道:“继续游历。”
  付清欢这般,被卷入一个未知的命数里,从此不知要劳多少神。而他这般,从此仍是做从前做的事情,心如止水。
  自己不过是他命里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石子儿。
  付清欢仍是笑,笑得脸发酸:“哦,是了。”
  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这是道长常说的一句话,自己却从未真正细想其中意味。
  两人不再多话,施施然又行了礼,拜别在渠阳山下。
  付清欢假意转身上山,在山腰翠绿间回过头去,看了那雪白的身影许久。
  直到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底。
  那抹身影如同光亮神采,消失在付清欢的眼底,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骤然如一滩死水,静待干涸。
  再回到九州林内,儒堂里几人尚未散去,祁景澜看着他走进来,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送过云道长了。”
  付清欢走过去,点了点头,低垂的眼眸看起来乖巧得让人心疼。
  他缓缓开口:“送过了。”
  祁景澜显然是过于兴奋,并未发现他哪里不对劲,只过来拉他坐下说话。
  说了几句,就该用晚饭了。百年仙门大族,饭厅里却只有他们二人。
  祁景澜不好意思地笑笑:“族里有三位前辈的,不巧今日都有事走不开。”
  也好。
  太多不认识的人,反倒不自在。
  祁景澜亲自替他布菜斟酒,付清欢只觉得不好意思,万般阻拦也无济于事,便随这个从未见过的堂兄去了。直到祁景澜说起他父母的旧事,说起付朝言,付清欢眼底才闪过几丝光芒,略微放松了些,喝着淡酒安静地听。
  祁景澜一手执杯,放到嘴边又因回忆往事过于入神忘了喝。他的眼睛十分漂亮,呈浅淡的灰色,本是这雾蒙蒙的颜色,却像有星辰一样,绮丽非常。付清欢与他,在眼神上呈现的是极为相似的恬淡。
  清冷恬淡的眼与眉间艳红的朱砂印,碰撞得相宜非常。
  付清欢一手撑着头看他,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祁景澜终是放下了酒杯,望向付清欢,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其实我是见过你的。”
  付清欢眼里闪过几分诧异。
  祁景澜继续道:“那时,你还没记事。”
  那时候,许多人都还在。
  祁景澜在后园里乱走,就走到了叔父婶母的院子里。婶母坐在廊下的长椅上,怀里抱着刚满月的付清欢。
  她听见了动静,转过头来,笑着伸手把祁景澜招到自己身边,声音温柔似水:“安儿来了,你母亲好些了吗。”
  母亲身体一直不好,这几日卧床不起,祁景澜却十分懂事。这几日父亲和叔父都是愁眉莫笑,应是族里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了,还怎可去说这些烦心事。
  他便点点头:“好了许多,刚给我折了只纸鸢呢。”说完赶紧低头,佯装在看襁褓里的小堂弟。
  小堂弟软糯糯的,又白又软。这么小是看不出来五官的,但眼睛又大又亮,十分清澈。
  婶母轻轻拍着婴孩,对祁景澜道:“阿宣刚睡醒,你可多看看他。”
  祁景澜看了又看,越发欢喜。
  祁宣出生那日,渠阳山上空的星光格外璀璨,族里长老道此乃吉像。这个孩子,可以带来生机。
  祁景澜很高兴,他喜热闹,也喜喜庆的事,他想着,明翚宗会好起来的。
  第三日,叔父婶母连带祁宣一起离开了渠阳。
  吉像走了,明翚宗近乎走入了阴霾。
  半年后母亲去世,十八岁那年父亲去世。
  他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开,明翚宗空前冷清,却无能为力。
  即使如此,还是要活下去,他要撑着这个仙门,这个家族,还要找回叔父婶母小堂弟。
  现在他找到了,小堂弟仍是那白嫩嫩的样子。
  “回来就好。”
  祁景澜酩酊大醉,番外桌边时口里喃喃自语的只有这一句话。
  付清欢看着他,看了许久,抿起了嘴。
  静坐半晌,他唤来了苏棹,把祁景澜交由他照料,自己负着手,徐徐往被安排的住处走去。
  突然多了一个亲人,他其实是很高兴的。只是这份高兴,被其他情绪掩盖了过去。方才祁景澜絮絮叨叨一番话,便将这些情绪拨弄开来,露出了身后的喜悦之情。
  只是这喜悦里,又突然夹杂了几分哀愁。他替自己这位堂哥而哀,为自己迷茫的未来而愁。
  今夜无眠。


第七十三章 惊鸿科(三)
  付清欢在九州林里被安排的住处是后方偏右的一座小院,布置雅致环境清幽,倒应了它的名字:雅榭。
  待接应他的门生离开了,付清欢才松了口气,挺直了一天的腰背弯了下来。他扶着桌子,慢慢坐了下来,低头发愣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屋子。
  这里,以后便是自己的住处了。
  没有破烂的杂物,没有昏暗的光线,也没有时常从屋外传来的聒噪的果农叫卖声。
  这里的一切都是自己曾经最憧憬的样子。
  可他只有一个人了。
  一阵无助感和失落感涌上心头,无边际的恐惧登时笼罩在他身前身后方寸的空间上,把他压得透不过气。
  倒不如死了干净。
  这句话蹦出来,付清欢吓了一跳,摇了摇头。
  他站起来走出了屋子,就看见漫天星辰倾泻在院子里,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缓缓迈步,站到了星辰下。付清欢突然想起了莫梦回。
  许多年前,她也是这样,独自漫步在漫天星辰下,身前是无边孤寂,身后是璀璨夺目的光环。她的身前,原本是有一盏明灯的。
  这盏明灯只为她而亮,直到她不在了,也还在那里,不离不弃。
  我是谁的明灯?谁是我的明灯?
  付清欢低垂眼帘,负手在院中花坛前站定。
  北方的天凉得早,凉得狠,这才几月,夜风就吹得人头疼。
  “什么明灯不明灯的?”
  一道清亮爽朗的男声突然炸开,把心思重重的付清欢吓了一跳。
  他望了望四周,没看到一个人影。
  有意图不轨的人进来了?不可能,九州林是什么地方?不说守门弟子,就是一层结界也能把外人挡得严实,一根汗毛都妄想进来。
  付清欢去摸腰间,发现忘了佩剑,转而去攥袖子里的短刀和符篆,厉声道:“谁?”
  原先他还冷得紧,此刻一紧张,身上顿时有些热了,背后一层鸡皮疙瘩,激得他头皮发麻。
  此情此景,倒让他想起了第一次独自对付妖怪时的场景。
  此时那男声又说话了:“这儿呢。”
  是墙上!
  付清欢抬起头,瞥见不远处的围墙上蹲坐了一个月白色身影,姿势懒散却修长挺拔,长发飘飘,颇为一道美景。
  “……晏且歌?”
  那人轻笑一声,轻轻一跃跳了下来,长腿一迈到了付清欢面前。
  借着星光付清欢看清了,铜面具,俊美绝伦的面孔,确是晏且歌,只是他换了明翚宗的校服,对他来说正经了些,付清欢反倒认不出来了。
  付清欢松了口气,低垂了眼眸,声音也软下来:“……真是你啊。”
  “怎么?你好像不愿看见我?”
  “哪有的事。”
  “是吗?”晏且歌摸了摸下巴,歪头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很失望呢?你是不是希望有谁来找你?”
  付清欢闻言就恼了,他这人心烦生气时就不想说话,便转过身去,不想理这人了。
  可来者是客,不理总归不好,付清欢便说话了:“……你很闲吗。”
  晏且歌原本还在拨弄花坛里的花草,听了这话嗯?了一声,抬起眼:“怎生说?”
  付清欢神色复杂地看他:“你也是教习弟子,应当……有许多事的,我看苏先生他今日……很忙的。”
  “他要闲下来遭罪的是别人,还是忙些吧。”
  付清欢不说话了。
  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两人静静立了一会儿,付清欢道:“晏先生要进来喝杯热茶吗。”
  他刚进来,行李都没收拾,哪会准备热茶,这也算是下了逐客令了。
  哪知晏且歌一挑眉:“茶先放一放,我带了酒来。”
  付清欢瞪大了眼睛。
  片刻后,院子里的石桌上就摆了两坛酒,只是打开了封泥,酒香就已经散了出来,只闻着就要醉了。
  付清欢盯着晏且歌递过来的酒,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合适吗?”
  他虽不在修真界长大,但也清楚,一般来说仙门尚修为,酒这种乱人心神的东西,不应当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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