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扬了扬眉毛,“恐怕暂时不行。”
“嗯?”陆霆云抬起头,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浅笑,“价钱不是问题。”
“价钱当然不是问题,你以为我会做白工?”晏安撇了撇嘴,“那东西不是那么好除的,我得准备点东西。”
他还指望着把“瘴”拔除放回去的时候,给它加点料,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幕后的主使者。
只是这料他没带,老家外公那里也没见过,只能自己去风水街找。
“不过你放心,即使我不出手,顶多五天你弟弟的身体就撑不住了。到时候就像吹涨的气球一样,”他自然半握的手张开,做了一个烟花散开的手势,“砰的一声,炸开。”
“我觉得你可能会更喜欢这种方式。”
陆霆云看着晏安微笑起来,“知我者,天师也。”
“什么乱七八糟的!”徐林远一拍桌子站起来,瞪着陆霆云,“我跟你说,我家晏儿还小,你少鼓捣他弄些恶心的东西。”
整个身体炸开,想想都恶心的不行。
被点名的陆霆云:......
“还有你,”他转头瞪视晏安。
晏安立刻抬头挺胸,坐的端端正正,昂着头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
他这么自觉,徐林远简直又气又无奈,“我就怕你把自己搭进去。”
晏安才进这一行多久?跟那个安先生,也就是他外公相认才一个多月吧,就打晏安从相认起开始学习,也不过一个半月。
他对天师捉鬼什么的不了解,但这件事又是厉鬼又是复活的,一听就知道涉及的层面不简单。
相比起来周御曜拐卖自己儿子那件事,诡异是诡异了点,但好歹对方是人,有警方插手怎么也不至于闹出大事。
他担心晏安心态膨胀,自己玩出火。
晏安现在胆子都大了不少,那可是一个完整的人,说炸开就炸开,轻描淡写的像是炸了一个气球一样。
肯定是被陆霆云带坏了,这人从芯子里就焉坏焉坏的。
徐林远还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与周御曜拐卖案件联系紧密,把晏安的变化全推到了陆霆云身上。
晏安哭笑不得,但是徐林远对他的关心真心实意,他心里不是不感动的,“你放心,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
这是第一次。
对于幕后的人晏安并没有把握,诚如徐林远所担忧的,他接触这一行的时间不长,对动辄十年八年才能熬出头的同行来说,晏安年轻的过分。
他拿的出手的只有远超常人的天赋,或许还要算上像是身体本能一样不时冒出来的信息。
这样的晏安要对上一个钻研玄学不知几十年的老怪物,理性上来说,胜算微乎其微。
但是晏安不可能因此就放弃。
但凡有一丁点关于他死因的线索,他都不会放过。
晏安神情认真,不像敷衍的样子。
徐林远一想也是,读书的时候也没见晏儿怎么学习,天天玩的比他们几个还潇洒自在,但是考试的时候从来没挂过科。
应该是真的有点把握吧。
他心里的担忧少了点,还是说,“你自己知道分寸就行,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你加入的那个特处中心吗?他们同样吃着国家饭,总不能不干活。”
“出国旅游一趟,你怎么越来越老妈子了。”晏安拍着徐林远的肩膀,“快到中午了,我饿了。”
他给陆霆云使了个眼色。
刚刚还被怼过的陆霆云便只好开口,“不管如何,天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我,理应由我做东。”
徐林远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你一顿午饭。
晏安:“好啊。”
叛徒!徐林远目光悲愤的看着他。
晏安无辜的眨了眨眼,他们现在不适合单独相处,有个陆霆云分担注意力也好。
三人结账后从茶楼出来,徐林远和陆霆云都是开了车的,停在医院的地下车库。
晏安站在路边等他们开车出来,无聊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看来有机会他也该去买辆代步车了。
石子咕噜噜朝前滚去,晏安双手揣在裤兜里,低头跟着石子走,石子停下他就再踢一脚。
直到小石子撞到一双黑色的皮鞋上。鞋面纤尘不染,干净的能映出人脸。
“抱歉。”晏安不好意思的抬起头。
眼前的男人高大俊美,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老气的大背头在他身上却显得成熟稳重。
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几缕头发垂下来搭在额角,看起来有种禁欲的冷淡。
晏安心跳骤时加快了几跳,他瞪大眼,“顾先生?”这男人真是性感的令人犯罪。
“真巧。”顾学琛颔首道,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下来。
如果说刚才的顾学琛是冰封的湖面,那么现在湖面解冻了。
晏安也觉得挺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顾学琛,他刚要问对方怎么在这里,看见顾学琛肩头盘绕着的阴气,皱起了眉头。
“你刚从医院出来?”这里离安仁医院很近,如果会沾上阴气,经常死人的医院可能性非常大。
晏安在不高兴?顾学琛疑惑,点了点头。对方很在乎他去了哪里?为什么。
跟他猜测的一样。
经常死人的地方阴气重,但没有变成鬼过不了几天就会消散,顾学琛身上的阴气不多,应该是路过时不小心蹭上的。
晏安抬手拂了拂将阴气散了,就像拍了拍顾学琛的肩膀,他没有告诉对方阴气的存在。
就算他不出手,这点阴气晒会太阳就没了,说出来对方说不定反而会多想。
说起来他这几天太忙,跟顾学琛也一直没有联系,一见面才有种好久不见的感觉。
而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晏安仔细想了想,好像这几天都没有做梦?
是巧合还是什么?他没细想,看着顾学琛空空如也的手腕,“你没戴那串五帝钱啊。”
难怪会沾上阴气。
“对了,物归原主。”被晏安这么一提醒,顾学琛便忽略了对方之前的动作,想起手串还没归还,作势去摸口袋。
咦,顾学琛不会随身携带吧?晏安惊讶的看着对方的动作。随身带着就为了方便还他?处事可以说是非常周到了。
左右摸了摸,两个裤兜都是干瘪的,顾学琛无奈的看着晏安,“应该是昨天换衣服收起来了,忘了带。”
“没事没事,”他赶紧说,“顾先生这么忙,改天我自己去拿就行。”
“嗯。”
“手串放着也是积灰,顾先生方便的话可以佩戴在身上,能防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像之前那点阴气,如果戴了五帝钱阴气都会绕着走。
他记得当初在小浪湾的时候,方以问他要符,他多准备了一份让方以转交给顾学琛。
方以肯定不敢私吞,但是顾学琛看起来也不像戴了符的样子,或许是交给家人了吧。
算了,他改天再多画点好了。
对于晏安的话顾学琛不置可否,而是问,“你到这里来是找人?”他看晏安刚才似乎在等人。
“不是,你忘了我的职业么,”晏安抿着唇笑了笑,“我来工作的。”
陆霆云给钱找他,他工作,没毛病。
顾学琛看了看抿唇笑的晏安,又看向远处写着安仁医院的建筑物,再三考虑,还是说,“我这次来医院是去看望大伯母。”
晏安很快反应过来,“你怀疑你大伯母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不确定是不是,”顾学琛说,“但是大伯母最近的行为的确非常奇怪。”
他大伯母是个和善的妇人,出自书香世家,平时虽然注重养生却从不用化妆品。
但是最近却开始热衷于化妆打扮,尤其是上了年代的金簪步摇。
“这个简单,你把辟邪的黄符塞到你大伯母枕头下,如果她一夜好眠的话就没问题。”
顾学琛眼神无奈,“我大伯母最不信这些鬼神之类的东西,上次你托方以带给我的符纸,我交给大伯母之后就被偷偷冲进了马桶。”
“这次我发现伯母不对劲用符纸试过,只是大伯母很谨慎,将符纸从枕头下翻了出来。”
顾学琛竟然把符纸放在枕头下试过?虽然知道可能是刘金川说的,毕竟这个方法很常见,但晏安仍然有一种高冷男神变身神棍的感觉。
他表情异样,在对方询问似的目光中不自在的咳了咳,“这样的话,你戴上五帝钱试探也是一样的。”
“如果她有问题,接触到五帝钱会产生灼烧的痛感,并且会表现在皮肤上,你只要仔细观察就行。”
“好。”顾学琛颔首,难得的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浅笑。
“晏儿!”
大老远传来徐林远响亮的声音,那抹浅笑立刻如昙花一现消失,晏安有些遗憾,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徐林远把车停在路边,脑袋和手都伸出车窗跟晏安打招呼。
“我要走了,”晏安对顾学琛说,“你大伯母的最好回家再试,医院阴气重,很可能会有干扰。”
“好。”
“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不用客气,再见。”他笑着说完,跟顾学琛道别后小跑向徐林远停车的地方,然后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