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头叹了一句,“孩子啊,你是咱们大启的皇子。”
石头懵了,“皇子?”
“对。”邱老头坐到地上,才慢慢的向石头讲述这个故事。
原来邱老头是先帝的侍卫,十八年前,皇后娘娘怀有身孕,举国同庆,可就是在这个时候,现在的皇帝,或者被邱老头称之为窃国贼,朱老四,他是先帝的叔叔,可是却在国庆之时发动了宫变,先帝被擒住,邱老头带着几个兄弟拼死护住了皇后娘娘。
他们投奔到了沈相国,也就是皇后娘娘的父亲那里,可是没有想到,等到皇后娘娘生下皇子,沈相国就翻脸无情,直接将皇后娘娘送到窃国贼那里,邱老头等察觉到时已经为时已晚,于是他们又带着小皇子,也就是石头逃了,一直逃到了山镇。
“您就是当朝太子啊。”邱老头说着,就跪倒在石头的面前。
石头呆愣住,两只手张着,脸上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他是皇子?他是太子?这到底什么情况?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手间发出麻麻感觉,脸上也钝钝的疼,不是做梦,这竟然不是做梦,何等操蛋的人生。
石头赶紧扶着邱老头坐起来,“老爹,你不会是搞错了吧,我觉得那些杀手也可能搞错了。”
“怎么可能搞错。”老爹甩开他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老臣身死是为了先帝,活着也是为了先帝,太子殿下,您一定要相信老臣啊。”
“还老臣……”石头想像以前一样吐槽几句,可是刚刚开口,看到老爹严肃的表情,却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了。
他只能岔开话题,说道:“老爹,别说了,现在的关键是咱们怎么逃出去,要是被捉住了,别说什么先帝太子的,咱们俩都得交代在这里。”
“放心,”邱老头拍拍石头的肩膀,“就算是死,老臣也会护住太子殿下的安危。”
石头一点都不放心。
怎么还没有睡觉呢,整个世界就颠覆了,他只是一个跑堂的,打算娶一个小家碧玉而已,当时想着,娶一个小家碧玉的媳妇都是妄想,哪里会想到,自己忽然就变成了个太子,即使是先帝的太子。
告诉你一个笑话,我爹不是我爹,是我爹的侍卫。一点也不好笑啊摔。
山洞也不是久留之处,给老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石头让老爹靠着石壁休息了一下,自己打包好了在山洞里零碎的东西。等到太阳刚刚升起,天色却是最昏暗的时候,石头带着老爹往小道上走去。
他不敢走大道,要是那些杀手在大道上围堵,他们肯定是死路一条,经常有人走的小道他也不敢去,只能找猎户或者砍柴的经常走的小道。
至于掌柜来福他们,石头现在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也能逢凶化吉逃出生天了。
两人磕磕绊绊的下了山,幸亏后面没有追兵,才让两人顺利的逃出了山镇。两人走走停停,竟然是走的多,停的少,毕竟后面还有追兵,要是被捉到了,那就毫无希望了。
可是随着他们紧走慢跑,老爹却扛不住了,几次老爹都差点昏倒,石头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背着老爹,所以也就错过了老爹愧疚的眼神。
可是就算是看到了,估计石头也只会摆摆手,有什么好愧疚的呢,毕竟逃了这么久,身体承受不住,也是没有办法的不是吗?
看着远处已经看不清的山镇,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石头有些怅然的感觉,前途漫漫而迷惘,也不知何时才能安稳下来。
幸运的是,他们在小道上走了不久,就遇到了同样一身狼狈的来福。
“邱大伯,石头。”来福看到两人甚是开心,这也许是一夜的逃亡唯一比较开心的事情。
“来福,”邱老头挣扎的从石头的后背上下去,“你爹呢。”
来福微笑的表情僵硬住了,“我爹……”他没有继续下去,可是听到石头的耳中,却是明白了,恐怕掌柜的凶多吉少了。
“邱大伯,”来福望着邱老头,忽然说道,“我已经知晓了前因后果了。”
邱老头一惊,“你竟然知道了?”
来福:“是的。”
“快别叙旧了。”石头叹着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两人还在这里闲话家常,“快点走吧,万一被追到咱们就死定了,一切等咱们找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急匆匆蹲下身子要背邱老头的他,再一次错过了来福和邱老头同样愧疚的表情。
他们终究是找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也不算是安全吧,但是他们此时已经跑了两天半了,再不找地方修整一下,恐怕不用杀手追上来,他们自己就得把自己给累死。
石头从河里逮了鱼,来福捡了一些枯枝干叶,幸亏之前山洞里石头留下了些许调料,简单的烤了鱼,至少今天能够休息一下了。
第7章 第七块石头
异变往往都是发生在半夜,正当他们睡的香甜的时候,周围又传来了磕巴磕巴脚踩到树枝的声音,石头猛的惊醒。
他的脑子还有点懵,可是在看到四周围过来的人之时,脑子也清醒了。
石头推了推老爹,又推了推来福,两个人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来福神色复杂的看着石头,邱老头手边就是刀,他将刀立在胸前,已经视死如归。
“老爹怎么办,”石头已经慌了,“咱们该怎么办,他们怎么会发现,他们怎么会这么快。”
石头急的快要哭了起来,他明明已经小心的扫平的痕迹,可是怎么还是这么快被追到。
带着对死亡的惶恐,以及对疼痛的恐惧,石头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邱老头转过头看他一眼,粗糙的手指抹掉他的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天大的事情有老爹给你撑着呢。”
“老爹……”
这是邱老头在说完石头的身世之后,第一次自成是老爹,这三日里,他总是老臣老臣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无论石头怎么拒绝,邱老头却一如既往的那样称呼。
也许是因为面对生死的时候什么礼教礼法都没有用处了,所以老爹不在坚持那些有的没的东西。
“傻孩子,”邱老头拍了拍石头的脑袋,“跟在老爹的身后,老爹在,谁也不能伤了你。”
来福也退后了一步,正好将石头护在了两人之间。
也许只有邱老头明白,此时他护着的,是他从小养大的娃娃,而不是什么不着边际的太子殿下,而也只有来福清楚,他要护着的也只是和他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而不是那个所谓的太子称号。
又也许,只有石头不明白,这两个身份,对于邱老头和来福的重量是不一样的。
然后就是一场厮杀,利刃与利刃的较量,血液和血液的融合,锋利的白色兵刃,红色的血肉之躯,护住的,只是一份从小到大的情谊。
从夜半打到了天明,就算是出力最少的石头也已经杀了不知道几个人了,杀手们已经再不上前,毕竟此刻三人都已经是穷途末路,何必在上前白白送死呢,只要拖着就好,慢慢的拖着,看着三个人慢慢的丧失希望,然后一个一个的倒下。
而他们,只需要坐收渔利就好,慢慢的等着吧。
太阳慢慢的升起,地上的血液已经汇聚了一滩又一滩,发出腥臭的味道。
稍微移动一下,就可能踩到断指,可能碰到断臂。
而且,一夜的运动量,让晚上只吃了一点鱼肉的他们有些承受不住了,他们不禁后悔,为什么不多吃一点,为什么没有胃口,也许多吃了一口,就能多撑住一刻。
“武平。”
石头看向那个刚刚出现的男子,只见他穿着黑底绣着金色五爪金龙的长袍,肩上围着墨色水亮的狐裘,发髻是用黑金箍住的,插着一根墨金色的簪子。
他眼睛狭长,像是一只老狐狸,脸上皱纹已经很多,看起来已经很老了,却依旧挺直了腰杆,大拇指上套着一块墨绿色的扳指,说话间,慢慢的摩擦着。
石头忽然有种想法,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邱老头所说的窃国贼,也就是当今的皇帝。
他叫的“武平”是哪个?石头回顾了一下,最终将视线停在了已经僵硬了的邱老头身上,他直觉,皇帝叫的就是邱老头。
他想的不错,邱老头正是武平。
邱老头惨然一笑,“没想到捉我这个小喽啰,还需要当今的圣上亲自出马,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石头和来福两人戒备着,恐怕邱老头嘲讽的语气把眼前看起来不甚好惹的皇帝给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