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仙界的和平 [金推] (Anecdotes)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Anecdotes
- 入库:04.10
“你们在做什么?”
四名太真宫弟子手提宫灯,照在两人身上,为首之人把目光停在七喜身上。“这是宫主下令追捕的罪徒。”
那师姐往七喜身前一挡,柳眉倒竖道:“什么罪徒?这丫头修为又低,脑子又笨,一定是被那姓方的掳走的……”
七喜待要说话,被她师姐一把捂住嘴。
为首弟子道:“掳走的也好,从犯也罢,先收押起来,等宫主从旋室出来亲自发落。”
师姐咬牙,回头看看七喜,又重重地“哎”了一声。
七喜被关进太真宫的地牢,那师姐守在铁栏杆外,七喜抓着栏杆问道:“师姐,少宫主……怎么样了?”
师姐看了她一眼,啐道:“自己都顾不上了还管别人,没心没肺的死丫头。”
七喜低头由她骂,过了一会儿道:“少宫主……一定生大气了吧?”
师姐看着她,嗐声丧气道:“生什么大气,换作你血葫芦似的被抬回来,还有那力气生气?”
七喜瞪大眼睛道:“少宫主他……”
师姐道:“听宫主身边的姐妹说,少宫主灵寂期渡劫,本是喜事,但他心魔深种,全身经脉逆走,渡完劫能留一条命算不错了。”
她看了看牢房定下铁窗稀疏漏下来的月光,“饶是这样,被抬回来救治,每回安静不到半个时辰就爬起来要去追人,宫主不得已,只好将他又拷在旋室里。”
第77章 归去来(三)
晨起, 弟子捧了茶上来, 尹梦荷接过, 还没送到嘴边,就气得把茶盏往地上一摔。
她面前数丈远处的墙壁, 余潇就那么被拷在墙上,垂着头,身上的血都在黑袍上凝固了,时不时有新鲜血液渗进去,神智处于半昏迷状态。
昨晚本来是要救治他的, 可每回令他恢复一点力气,他必定要挣扎着出去追人,爬也要爬出去, 一来二去, 尹梦荷索性把他拷住了。
尹梦荷冷冷盯着余潇,吩咐弟子道:“再去烧碗茶, 要烧得滚热的。”
弟子忙领命而去。少顷,便端了茶来。
尹梦荷接过那茶, 一步来至余潇面前, 把滚烫的茶水往他脸上一泼, 修士的肉身也并非钢铁铸成,可茶水泼在余潇僵硬得仿佛冻死了的脸上, 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咬牙切齿道:“就为了一个男人, 就弄成这副模样?”她揪起余潇的衣襟, “你现在跟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想要他, 就修炼到无人能及的地步,把整个碧山翻过来,抓了他父母族人,还怕他不肯就范么!”
她正对着余潇怒其不争,那边门外有弟子来报道:“宫主,昨晚抓住了帮方淮逃出宫外的从犯。”
尹梦荷松开余潇的衣襟,手上沾了一层血迹,弟子忙上来半跪着用手帕替她擦拭干净。她道:“带进来。”
七喜被弟子一推,踉跄着进来跪伏在地上,尹梦荷坐下打量着她道:“丫头。”
七喜额头贴着地面,身子抖索道:“见、见过宫主,弟子知错……”
尹梦荷道:“孟园中的隧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七喜道:“弟子不知道……弟子一直不知道那里有隧道,直到公子带我逃走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尹梦荷哼笑一声道:“那好,那你们逃走吃的藏息丸,是谁给你的?”
七喜身子一颤道:“是外门一个人给我的。”
一旁弟子道:“什么人,是男是女?”
七喜道:“不……不知男女。”
尹梦荷眼底一沉,弟子察言观色,立刻上前朝她胸前踢一脚,喝道:“一问三不知,当宫主也是给你戏耍的么?还不从实招来!”
七喜被她踹到在地,爬起来在地上磕两个头道:“弟子实在不知……药丸是公子要我去取的,那人隔着宫门递给我,声音又粗又哑,分不出男女。”
这是方淮嘱咐她的说辞,七喜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弟子舍不得宫里的姐姐们,所以半路跑了回来,求宫主饶恕弟子,让弟子做什么都行……”
尹梦荷冷笑道:“那么,方淮往哪里跑了,接应他的人是谁?”
七喜顿了顿道:“公子要回仙界……”又道:“接应他的是一个女人。”
尹梦荷道:“形容打扮如何?”
七喜道:“她穿了一件白衣裳,衣裳上绣着几只大雁……”
尹梦荷用力一拍手边的桌案,木桌顿时化为齑粉。她咬牙切齿道:“果然是那个贱人……”
她怒气稍缓,瞥了一眼地上抖如筛糠的小丫头,道:“既是叛逃的从犯,拉下去,按宫规处置。”
先前踹七喜一脚的弟子抬头,看看尹梦荷,又看看七喜。
尹梦荷眼一睁道:“还要我再说一遍?!”
弟子跪下来,另有几个侍奉的弟子也跪下来,干跪着,都不敢求情。
尹梦荷阴沉道:“你们这是何意?”
弟子之一以头碰地道:“师尊息怒,只是少宫主还神智不清,不如将她暂且关押,等少宫主醒来再做处置。”
另外几人知道这是缓兵之计,忙纷纷附和。
尹梦荷眯起眼,哼了一声道:“你们想留下这丫头一命?耍这些心眼,岂不知我生平最恨忤逆之徒!”说着五指成爪,向七喜抓去。
众人变色,七喜却在此时重重地磕一个头道:“弟子愿意一死,求宫主再让我跟少宫主说句话!”
尹梦荷手停住,道:“是方淮叫你带的话?”
七喜慢慢地点了点头。
尹梦荷拧眉,看了一眼墙壁上铐着的死气沉沉的余潇,而后收手道:“那就去对他说吧。”
七喜缓缓爬起身,身子颤抖了两下,朝余潇走去。
她走到余潇面前,看着他一半掩没在阴影里的深深的轮廓,像是她看到过的孟园冬天的假山石,嶙峋、冰冷又憔悴。
她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递到余潇面前,低声道:“少宫主……公子要我把这个给你。”
过了好一会儿,男子垂着头,毫无反应。
七喜咬住嘴唇,心里涌起来不知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她也不能理解的歉疚和悲哀,低下头哭道:“对不起……”
尹梦荷冷冷道:“带下去,再有人敢求情,就和她一样罪名论处。”
两名弟子走上来,按住了七喜的肩膀。
七喜最后看了余潇一眼,蹲下身去将玉佩放在余潇身前的地上,抬头就看到师姐们不忍的目光,心情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两人押着七喜转过身去,正要向门外走去,忽然铐住余潇的锁链轻轻晃荡了一下。
三人脚步一顿,尹梦荷也眉头一动,抬首看去。
“留下她。”
声音低不可闻,像濒死之人用气息在呢喃,但近处的七喜和两个弟子都听见了,尹梦荷也听见了。
她们转过身去,只见那人仍一动不动垂着头,但三两滴水滴从看不清的侧脸落下来,砸在玉佩莹润的表面,闪动着微光,也砸在粗擦的地面,形成圆圆的水渍。
“留下她。”
方淮和雁姑坐着马车,和尹大小姐的车驾一起越过了魔界的边境,进入仙界的范围内。
走了两天一夜,到了一个较为繁华的城镇上空,雁姑忽然道:“在这城中停一阵吧。”
话传到尹大小姐那,那边虽然不解,但还是停了轿辇,落在城中,像先前一样,随从们盘下一座客栈,也给雁姑和方淮清理出上房休息。
像这样的城镇,都是修士和凡人混杂,且凡人居多,于是客栈里自然也有几个厨子,随从本来也要把他们也赶出去,却被雁姑留下道:“这几个人给我用吧。”
随从倒也不多问,径直留下这几个人离开了。随从走后,雁姑便对那几个厨子道:“你们这就去厨房生火做饭,把拿手的菜都摆出来,城中哪家酒楼的饭菜好?”
厨子们唯唯诺诺地说了哪家的酒好哪家的菜好,雁姑掷给他们一颗大如雀卵的珍珠道:“都去买了来,越快越好。”
厨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珍珠,战战兢兢道:“仙人要多少的酒菜?这珍珠够买下几个酒楼了。”
雁姑道:“能买多少买多少。”
等厨子们也走了,方淮才不由道:“雁姑,这是……”
雁姑看了他一眼道:“那家伙睡了有些时日了,该饿了。”
方淮道:“嗯?”
过了片刻,有厨子端了几样菜,并一碗面上来,方淮闻着那菜香四溢,他久不食烟火,倒也被勾得有些想尝尝了。
雁姑审视着那几样菜品,把那碗面端到最前面来,面香伴随着热雾蒸腾而上。
“啊……”
方淮听见这么一声,好像一个人睡足了觉爬起来、不自觉发出的叹息,房间里的水汽越来越浓,好像有别的东西渗进了朦朦胧胧的水汽里,然后是一声清醒过来的“嗯?”
热腾腾的雾气迅速散去,方淮看到原本只有他和雁姑两个人的桌边,坐着第三个人。
一个少年,四肢纤细修长,两个耳朵比寻常人要尖一些,黑漆漆的眼瞳,仿佛蒙着一层水光,额头上伸出雪白的象牙质感的角。
他四下看看,目光落在桌上,立刻伸手捞过雁姑面前的面碗,一只手粗鲁地把两根竹筷并握在一起,显然不知道怎么用筷子,动作却又迅捷无比,用筷子绕了两圈面条,大口吃起来,一点都不怕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