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误会,而且是天大的误会,以至于他刚刚做了件脑抽的事。
这姑娘找人做模特就直说,搞出一副要表白的欲言又止是唱的哪一出?
元一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另一口气又替换了上来,他的余光瞄到戴然,不太敢正面看他。
三人组略失望,不过马上又在另外两个队友眼里看到另一种光彩,是的,一场戏没看成,但是另一场戏似乎更精彩。
罗舞也不想多待了,反正她想说的事说了,她对元一并没有那种感情,这会气氛沉重,她该识趣。
“答应不答应的都通过微信告诉我一声。”罗舞撂下一句话就奔出去了,接着外面飘进来一句话,“那件事需要我帮忙也告诉我。”
“外人”离开了,屋里的温度迅速飙升,粥粥接收到甜瓜的眼神迅速把所有门窗都关起来,戴然的手心和额头都出了汗,看这阵势不大对,打算回自己屋里去。
“别动。”甜瓜从墙角里拿了一杆晾衣服的衣撑,横在戴然前面,“坐下。”
戴然看着那根一看最多值两块钱的杆子:“你想干什么?”
元一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他估计自己现在的脸跟血差不多红了,想先出去冷静下。
粥粥抵住他的背部:“别动,坐下。”
曹操抱着胳膊站在桌边,严肃非常:“都坐下,从实招来。”
一分钟后,戴然和元一并排坐在靠墙的两张椅子上,另外三个人围坐在桌子边,认真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僵持了五分钟,戴然实在受不了了,伸手扶了扶额头:“你们干嘛啊?”
“还用问吗,你俩,到底什么情况?”甜瓜率先发问,并强调,“我得提醒你啊戴然同志,一切坦白为重。”
戴然下意识的想看元一,但忍住了,他觉得自己之前那一出简直跟脑残没什么区别,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快说啊。”甜瓜催促,粥粥用捅了捅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几句,坐回去后甜瓜咳嗽了两声,架起个二郎腿:“好吧,换个问法,头,不对,戴然同志,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戴然沉默不言,元一低着头,注意力被这个问题吸引了过来,他忽然也有些想知道,戴然会怎么回答。
元一不见了
此刻屋里的气氛很像一个审判庭,戴然则是那个被告,被其他人逼视着回答问题。
该怎么回,刚刚自己那一系列行为的确反常,现在冷静下来了稍微一思考,戴然都奇怪自己的性格里还有这么冲动的因子,那时候好像都没怎么过脑子就冲过去了,以至于他现在连正眼看元一都不太敢,元一说不准把他当成变态了。
戴然说不清就想闭嘴,其他人则想打破砂锅到底,于是甜瓜又重复了一遍,和曹操粥粥把凳子搬到他前面,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把戴然围在了里面,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持。
“其实……”元一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戴然的回答,说不上心里是轻松还是隐约的失落,不过既然戴然不愿意说,他觉得粥粥他们逼问也不合适,“没什么的,我明白。”
这下戴然真的诧异了,在那个吻之后他第一次扭脸正面对着元一:“你明白什么?”
三人组也是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样子一齐看向元一,对啊,他们几个可还都一头雾水,他明白什么了?
“头大概是担心罗舞接近我是有什么目的吧,从她主动找我们到现在,除了她是罗威的妹妹和她说的那些不知真假的事,我们对她一点都不了解。”元一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平淡,淡淡的红晕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来。
三个人分析了一下,觉得也对,戴然本就是一个谨慎的人,罗舞三番两次的主动接近元一,戴然明确表示不可以也没能阻止她,所以来这么一下让罗舞“知难而退”?
心脏仿佛被两根手指头捏住并轻轻揉了两下,并不疼,却很是酸楚。戴然盯着元一的眼睛:“你是这么想的?”
元一也抬起眼凝视着戴然的眼:“难道不是这样的?”
两人的椅子紧靠在一块,这样面对面的看着,距离算近,近的可以看到对方眼里自己的样子。
戴然在元一漆黑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他看不出来元一现在平淡的表情下心思是什么,却清晰的看到自己微怒而狼狈的模样。
对,如果不是为了罗舞的身份,其他合理的解释是什么样的?
三人组原本的计划是一定对戴然严刑逼供,怎么样都要把真相给问出来,戴然不肯说就想办法让他说。
但现在两人中间只隔了很近的距离,面对面互相盯着对方,眼里丝毫没有他们三个人,即使想逼问,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两人对视,另外三人盯着这两个人。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戴然忽然扯出来一个标准的笑容,两边嘴角朝上扬起:“好吧,元一你说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古时武人比试,特别是高手比试的时候,因为不了解对手的实力,通常会站在原地仔细观察对方,既是观察对方,也是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就看谁先打破这个僵局。
戴然这么带着笑的一句话,一下子打碎了屋里的僵持,三人组呼出一口气,虽然他们觉得戴然只是在借着元一的理由给自己找台阶下,但他们很明确的直到戴然是不打算说明白了。
既然这样,不好强人所难,而且现在屋里这气氛,他们待着有些不自在。
拿出警察的作风,动作整齐划一的把凳子归位,后退,几十秒后消失在屋里,并又一次关上了门。
刚刚那不到一分钟的波澜没有影响到当事两人,他们甚至都没扭头看一眼,仍然脸对着脸。
“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戴然还是笑,只是眼睛纹丝未动,以往每次笑起来时眼睛会朝下弯,看上去非常高兴。
元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有眼睛,会看。”
他给戴然找了那么一个看上去最合适的理由,也给自己内心竟然有些雀跃的期待泼了盆很冰的凉水,元一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戴然想的很明显和他不明所以的期待没有丝毫重合的地方。
“很好,我算是明白陈安为什么推荐你了。”戴然的眼睛总算从元一脸上移开来,他站起身,手还留在外套口袋里没拿出来,“一会还有正事,休息一下吧。”
戴然出屋子到前院,打算一个人安静的待会,他现在有些懊恼了。
元一刚来不久汤局请他们吃饭那次,美女前来搭讪,戴然说自己喜欢同性,直接把美女吓跑了,大家都嘻嘻哈哈的说他聪明,彻底断绝了美女的念想,可除了汤局,没人知道其实他说的是真的。
戴然觉得这个大概是天生的,从小到大,从学校到工作,戴然跟同学同事相处的都不错,但是不管在哪个年龄层,面对再漂亮的姑娘,他从来没有产生过类似“我要追求她”的想法,倒是大学期间对一个学长有过强烈的好感,当时戴然就知道自己的性向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了。
一直到现在,除了当年那个早已经结婚生子的学长,戴然从来没有对谁有过什么非同一般的好感,特别是工作后接触的各类犯人比正经人多,其中不乏各种变态,加上真正和他性向一致还敢于承认的真不算多,他更没兴趣玩什么直掰弯的游戏,时间一长,戴然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元一的的性格、处事包括以往的经历和自己完全是不同的两条道,他甚至没有受过正规的警校培训,戴然却十分笃定他适合做这份工作,更要命的事,戴然刚刚在心里默默的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不由自主看元一的频率越来越高,自己说什么都想知道元一的反应,如果元一能附和他的想法,一向有些自视高的戴然竟会窃喜且荣幸。
但是这一段时间以来,案子一个接一个,他连家都没时间回,更别提去思考什么好感之类的琐事,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罗舞的出现让戴然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他之前压根没想过的问题—自己不考虑,可是元一身边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啊。
罗舞之前那副欲说含羞的样子确实让他误会了,心里隐约的不太舒服,虽然这事只是个乌龙,而且让戴然现在面对元一有点不尴不尬。
扪心自问,如果粥粥他们继续逼问下去,而元一没有给他那么个台阶下,自己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不过戴然此时想到了元一给他那个台阶的另一层意思,那应该是意味着元一压根没有往自己想的那个方向想吧,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是因为公事才来那么一下的。
这是不是说元一对自己除了同事的情分之外,没有其他一丝一毫的私人感情,看元一淡定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自己的紧张。
“妈的,脑残。”这个词是戴然之前上网的时候在微博看到有人骂街的时候发的,顾名思义就是脑子残了,无法正常思考,戴然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这种情况,脑子废了,以至于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去看元一,也不知道元一会用什么眼神看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