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绝不禁停下了脚步去看那个站在纪云清身边的男人,男人年纪也不大,可能只比纪云清大那么几岁,长得也不是大凶大恶之相,纪云清至于这么怕他吗?
“少侠,躲着我干什么?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顾绝又迈开了腿,一脸笑意冲着纪云清走过来。
“不要乱叫我!”纪云清擦了擦脸上的汗,抬头又看了一眼他师叔的脸,“我的名字是纪云清,不用你谢了,赶紧走!”
顾绝又看了看那男人的脸,想着这张脸的主人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少年郎,变成了缩手缩脚的胆小鬼。男人长得很好看,如星的眸子,如画的眼,只是眉宇间写满了冷意。他用波澜不惊的双眼瞧了顾绝一眼,两人对视,顾绝不觉得有多可怕,就是可能不太好接近。
怎么觉得有点眼熟?难道以前见过?
温少之死
那男人虽然看似冷漠,但这并不关他的事,他是冲着纪云清走过来的。
“纪少侠,我正因找不到而人心烦呢,要不你陪我一起去找找?”这个耿直的少年让他莫名的喜欢,忍不住想与他多亲近亲近。
可没先到亲近的话语只讨来一声怒骂。
“气死我了,你怎么那么蠢啊。”纪云清低声骂了一句,他对着身边的男人恭敬地作了个揖,说是有事很快回来,就马上跑向了顾绝这边。
“傻子!你乱叫什么?”虽然气极,可纪云清还是使劲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生怕不远处的师叔会听见。
“那人是谁啊?”他伸手指了指那个男人。
纪云清叫了一声,赶忙把他不规矩的手指压了下来:“你怎么可以用手指指我的师叔?不想活了?”
“你师叔是谁?”
纪云清奇怪地看他一眼:“朝华剑派楚玄墨,你居然不认识?”
朝华剑派是正派中的大派,顾绝以前见过朝华剑派的人,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名字中间也有个“玄”字。同行人告诉他,玄字辈在那剑派里很得地位,眼前的男人看来也是玄字辈的,可怎么会那么年轻?难道这位有什么秘方能让青春永驻?
“你师叔今年贵庚啊?”
“关你什么事?”纪云清白了他一眼,“你胆子可真大啊,你知不知道温弼死了?”
“啊?谁死了?”
“就是之前被你点住穴道的人!”纪云清被气得想大声喊出来,可奈何师叔的视线瞟了过来,他不得不更压低声音说道,“不想惹祸上身就别说温弼被你点住穴道的事,记住了,千万别说。这种紧要关头会被当成替罪羊的。”
说着,纪云清感到良心有点疼,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不应该把他一个人留在那的,如果他不是动不了,可能就不会死了。”虽然他讨厌温弼,可也没讨厌到要他去死的地步。谁能想到离开时温弼只是被点住了穴道,现在传来消息,却是已经死了。这不得不让他猜测是因为温弼动弹不得才被人杀了的。
“云清。”一只手突然摸上了纪云清的脑袋,吓得他全身紧绷,“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的声音也冷冷的,简直是冷到了人的心里。
纪云清“扑腾”一声就跪了下来,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流:“师叔,弟子知错了。”
顾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叫楚玄墨的男人武功不错,只是注意力转移了片刻就没发现这人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纪云清那个可怜的家伙,就在他怕的要死的师叔身边交代了自己的罪证。
“回去之后,自行去林师兄那领罚。”
纪云清不情不愿地说了声“是”。
顾绝一个闪身挡住了楚玄墨的视线,笑嘻嘻地就说道:“不关他的事吧,穴道是我点的,怎么都不该罚他吧。再说,是别人杀的温弼,不是我杀的,也就不关我的事了。”
楚玄墨终于看向了顾绝,顾绝就冲着他抱了抱拳:“在下顾绝,阁下就是楚玄墨楚少……大侠吧,久仰久仰,请问阁下今年贵庚?”弯着身子,被藏在刘海下的眼偷偷把楚玄墨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二十有五。”一改之前对纪云清的冰冷声色,这次声音听起来倒想是春天里刮的一阵风,又轻又舒服,直吹入人心底。
楚玄墨好好地回答了,却把顾绝吓了一跳。他以为这个冷冰冰的家伙会把他说的话无视过去,就算没有无视,也会像纪云清一样回一句关你屁事。所以楚玄墨这样好声好气地回答,反而让他受宠若惊了。
“你我年纪相仿,我就称你一声楚兄。楚兄,纪小少侠是为了帮我,他没犯错。”
“你别说了。”纪云清拉了拉顾绝,生怕他惹楚玄墨一个不高兴,责罚就加重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的错,我受。”
“你怎么知道他是因你而死的?不去怪杀他的那个人,自己瞎揽什么罪?”
纪云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想着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温弼之所以会死,或许是有他一部分原因,可错的最多的不就是你吗?你居然还好意思来帮他脱罪。
“如果不是你点了他穴道,他可能就不会死。我眼睁睁看着没有帮忙,同罪,事后还想隐瞒错事,罪上加罪。师叔没错,你闭嘴吧。”
朝华剑派规矩森严,做了错事,就算丁丁点大的错事,也是得认的。若是为自己狡辩反而会让刑罚加重,他可不敢再让顾绝帮他说话,赶紧以一种全方位拒绝的态度对他。
“好吧,随你。我还有事,先走。楚兄,回见。”顾绝见纪云清有受虐倾向,也就不想管他了。
“等等!”纪云清出声叫住他,心想自己为了本不关自己的事受罚实在有点委屈,就咬牙切齿地说道,“顾绝,我都受罚了,你就没有一点内疚吗?是你点住了他,否则有人要杀他,至少他也是能喊一喊,逃一逃的。”
“云清,长幼有序,不可直呼其名。”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楚玄墨淡淡地说道。
“是。”纪云清背对着纪云清,冲着顾绝作了个揖,脸上写满了不甘愿,“顾公子,失礼了。”
看着纪云清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着实觉得有趣。
“楚兄,我实在有点喜欢你的性格,以后有机会交个朋友。不过现在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抬脚正要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急地走了过来。看见顾绝只点了下头就冲着楚玄墨去了。
“楚公子,家主请您过去。”
“知道了。”楚玄墨点了点头,叫住了顾绝,“顾公子,还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你和云清是最后见到温公子的人,我需要带你们去见温家家主。”
他是混进这温家庄的,根本不能见温家家主。这个……该怎么拒绝呢。
纪云清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楚玄墨的衣袖,靠在他的耳边说道:“师叔,罚我认,能别把我的事告诉给温前辈吗?温前辈痛失爱子,如果他知道他儿子的死跟我有关,我怕他会打死我。”
顾绝是何等听力,自然听到了纪云清的窃窃私语,正想开口顺势也拒绝一下。
“闭嘴,跟上。”
“是。”纪云清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背地里还恶狠狠地瞪着顾绝看,用眼神在说都怪你干的好事。
楚玄墨先走了,纪云清不得不跟上,但他本着要死也要找个人陪葬的想法,硬是拉着顾绝一起走。
“你师叔真凶。”看躲不了,顾绝只能接受了。
“胡说,我师叔的好,你这个外人怎么可能知道。”虽然被楚玄墨教训,可纪云清还是很向着他的。不过一想到过去后必定会受一番心灵与肉体上的折磨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纪小少侠,不好意思了,是我连累了你。”看他害怕,顾绝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什么纪小少侠,恶不恶心?我听得都快吐了。我叫纪云清!还有,我只是为了报复温弼那个断袖,又不是特意去救你的,别自作多情。”
楚玄墨扭头看了过来,深邃的目光从顾绝转到了纪云清身上,纪云清被他看了个寒毛直竖。
“云清,君子不可背后说人。”
“楚兄,管得太宽就像婆娘了,小辈们嘴上不说,指不定背后怎么骂你呢。小心被人嫉恨。”
楚玄墨被说得一愣,显然他不习惯在自己说教的时候被人打断。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随你们。”
纪云清赶紧拍开顾绝,对楚玄墨表忠心道:“师叔,别听他胡说八道。弟子从没有嫉恨过您。”
顾绝笑了笑:“云清何必对号上座?想必心里也是觉得你师叔啰嗦吧。”
“你……你……”憋红了整张脸的纪云清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有时候是觉得师叔啰嗦,可那只是有时候。
“好了,不逗你了,闲着也是闲着,跟我说说,你和温弼之间有什么仇?”他直接揽上纪云清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关你屁事。”纪云清偷看了眼楚玄墨,虽然看起来他真的不打算再管了,可他还是怕。
这胆小如鼠的模样,让顾绝忍不住去猜这楚玄墨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对付他的师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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