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枝含苞待放的小白花
胡亚珍发了朋友圈,配图是顾十舟送的那一大箱子珍贵药材,其中还有一根下了锅的灵芝。
【图上方文字:感谢宝贝女儿送的礼物,很喜欢,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妈妈支持你!】
顾十舟笑着给胡亚珍点了个赞,收起了手机。
应晟出国了,这几天都不在别墅,她几乎不怎么发微博和朋友圈,顾十舟无从得知她的近况,每每经过应晟房门时便会不经意看上几眼。
何太太的电话是在第四天下午三点打过来的,她表明自己先生同意跟顾十舟见上一面,九月廿三那天,他们夫妇二人会准时到顾十舟的办公楼下等着,何太太会开车过去,让顾十舟不用自己准备车了,顾十舟应下,双方约在八点整。
夜深,顾十舟在自己卧房里摆上香案,洗手之后,又端起一边的老式茶杯漱口,做完这一切,她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
只见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朱砂笔,在黄符纸面挥洒下一个个古老复杂的图案。
顾十舟打小跟在师父身边练画符,手法早就炉火纯青,桌案左角上叠放整齐的一沓黄符都是她方才画出来的成品。
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顾十舟听见声响便放下朱砂笔走到门边,握住门把手一下拉开。
顾十舟没想到站在门边的人会是应晟,她从国外回来了。
应晟穿着一身英伦复古格纹的西装外套,白皙的脖颈露在外边,袖扣微开,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优雅矜贵,她手里提着一只包装精美的纸袋,姿态慵懒着在门边站着。
她看起来像是刚刚回国,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来。
等顾十舟开门后,应晟提起手里的纸袋递了过去。
“出国带回来的伴手礼,这是你的。”
顾十舟接过纸袋,软声道谢,她眼底闪烁着淡淡光芒,唇角的弧度也不自觉勾了起来。
“不必客气,家里人人都有份。”
应晟扫了一眼顾十舟,嗓音清冷,丢下这句话就迈腿走进对面的卧室,门随之紧紧合上。
进屋后,应晟微眯起眸子,手腕优雅翻转,指尖将袖口轻轻拧开,思绪逐渐飘远。
她在巴黎街头恰好路过那家有名的暗绿色门墙店铺,想起顾十舟出院后去她办公楼的场景,那时她手里好像提着一盒蛋糕。
应晟觉得顾十舟是喜欢吃甜食的,光是她乖巧温顺的相貌,就让人不自觉想到甜品。
她给家里其他佣人带的口味是黑巧,而顾十舟那盒不同,那是唯一的一盒玛丽金币。
应晟将身上的西装外套丢在一旁,脱去衬衫,光着脚走进了浴室。
待应晟回房后,顾十舟反手带上门,内心涌出点点失落感,她原以为这份礼物是应晟专门给自己带的,没想到应晟给所有人都捎带了一份,她不过是其中之一,没什么特别的。
顾十舟从认识应晟的那天起就知道,应晟不是个会把感情放在首位的人,她的眸底总是充斥着征服欲的野心,或许以前对她而言重要的是学业,现下是工作,以后也是工作。
所以啊,能成为她口中那‘人人’里的一员,顾十舟也是开心的。
顾十舟在楼上卧房拆礼盒,打开包装后,她伸手捏起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霎时间巧克力就软了下来,里头裹着香烤杏仁,隐隐带着些香草味,口感层次分明,甜而不腻。
而女佣所住的楼里,她们也正巧在拆应晟带回来的伴手礼,一边拆还一边讨论着。
“以前大小姐出国从不会给咱们带伴手礼,这次是怎么了,居然每人都有一份。”
“可不是吗,去领礼盒的时候我确认了好几遍,这些的确是给我们的。”
“唔,好苦啊,我还以为是甜的呢,我最不喜欢吃黑巧了。”
“我的也是苦的。”
眼瞅着只剩最后一个女佣没拆礼盒,在一众人的怂恿下,她拆开盒子,咬了一块到嘴里,表情瞬间凝滞住,在其他人期待的目光之下,她断断续续地开口说道。
“我也……”
原来所有人的口味都一样啊。
女佣们不由有些失望,她们还想尝尝不同口味的呢,大家却无一例外都是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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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濛濛亮。
何太太早就到了顾十舟的办公楼下,在车内等着,她远远瞧见一个身材纤瘦的女孩走了过来。
直到顾十舟走近,认清了车牌,弯下身子坐进车后座里。
“何太太,张先生。”顾十舟同何太太与副驾驶的男人打了声招呼。
“我们去哪里?”何太太坐在驾驶位上问道。
“永念山。”顾十舟放下肩上的背包,抱在怀里,声线干脆利落。
何太太听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倏地一顿。
永念山可是座墓园啊,他们大清早的跑去墓园干什么?
“张先生,您半月之前是不是发表过一篇关于已逝作家郑桑的负丨面报道?”顾十舟问。
张甲对顾十舟没有好感,觉得她骗了自己的妻子,听她这么一问,便拧起眉头回道:“怎么,你是郑桑的粉丝?”
顾十舟摇头,随后认真说道。
“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您这段时间之所以倒霉,就是因为郑桑。”
张甲觉得顾十舟这样的说辞也就骗骗他老婆,他自己是决计不会上当受骗的,今天他愿意出来,不过是想让老婆安心罢了,不是真的相信这姓顾的神棍,把一系列巧合的事情都归咎到一个已逝之人的身上,张甲倒是想看看顾十舟要怎么圆。
“有两个处理方案。”顾十舟趁着车还没开,给这夫妻两把方案列出来,他们自主选择。
“一是张先生把写郑桑的那篇报道撤下来,并且公开道歉,这事情也就算了了,我只收你们咨询费。”
不等顾十舟说完,张甲拧着眉头回道:“报道不可能撤下来,道歉也绝不可能。”
他报道的事情本就是真的,怎么可能公开道歉?
“二是你们同我一道去墓园,等我制服那鬼魂也就没事了,之所以要张先生跟我一起去,是因为张先生在场才能激怒那鬼魂现身,当然,这么做的话你们要付的费用会多些。”
“选第二个。”何太太说道。
顾十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协议,一式两份,她在第二选项的位置勾选上后递给了张甲。
张甲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协议,内容倒是不多,就两张A4纸,只是他看见费用一栏后惊了。
“一百零九万?”张甲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震惊,这神棍还真是敢要价啊。
“价格已经很划算了,而且这是优惠前的价格,现在有活动,打折后是五十四万五千元整。”顾十舟不会乱开价,这些都是按照行里标准来的。
张甲睨了一眼自己老婆,没好气地问道:“你真打算给她五十几万去捉那所谓的鬼魂?”
“只要你没事,别说五十万,就是五百万五千万我也愿意,何况这五十万我还是有的,不用你掏一分钱,责任我来担。”何太太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原本张甲还有一肚子的不满,听到这话后瞬时烟消云散。
他低头往后看协议,有列条款说明,如果雇主问题未解决,这钱不仅可以退,还能得到一笔赔偿金,至于怎么才算问题没有解决,以雇主个人意见为主,风水公司方会给出解释并在限期内解决,如果仍旧解决不了,雇主可以要求退款且赔偿。
张甲想着赔偿金就不必了,那不成讹人了吗?事后他要回自己付的那些钱就好,这一趟纯当作是换自己老婆一个安心。
打定主意后,他把协议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签上自己的名字。
不过张甲也着实好奇,这份协议怎么看都是对雇主有利的,顾十舟图什么?
何况她连一点神棍的样子都没有,风水大师不都是仙风道骨的中老年人模样吗,哪有这么年轻的女孩儿自称是风水大师的,也就只有他那傻老婆病急乱投医才会找上这么个人。
他不过是倒霉点罢了,谁还没个倒霉的时候?
倒霉就是被鬼盯上了这种说法,根本是无稽之谈。
正值上班高峰,路上又是堵又是红灯。
等顾十舟一行人到永念山脚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也不知他们是碰上什么大人物的祭日了,山脚下停着清一色黑色车身的车子,墓园里更多的是穿着深色衣裤的人,甚至还有扛着摄像机的媒体人士,熙熙攘攘的,倒是给墓园添了不少人气。
永念山里的墓园分成好几块区域,越往上的墓地越珍稀,住在上头的人非富即贵。
郑桑的墓碑在山腰偏上一些的位置,他们需要爬上一段时间。
顾十舟穿着一件黑色运动夹克,单肩背着包,领着何太太与张甲一起上了山,三人不疾不徐地在台阶上走着,张甲是手腕骨受伤,若是伤在腿脚,光是爬这一段崎岖的山路他就够呛,好在何太太与他都是穿着运动鞋,走起来倒也轻便。
“待会我们需要做点什么?”何太太与张甲紧扣着手,一边走着,一边询问顾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