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树苗似是察觉到顾十舟的意图, 拼命扭动着身体,疼得顾十舟龇牙咧嘴,脸都白了。
“挣扎也没用,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拔除你。”顾十舟盯着那小树苗,声音又冷又气。
小树苗倏然发出嗷呜的一声响,似是带着哭腔,有些委屈的意思。
它停止扭动,说了一通顾十舟听不懂的叽叽哇哇的奇怪语言。
顾十舟狐疑着盯向它,等它不再发声,才缓缓举起匕首,一下扎入掌心里,想要把小树苗连根拔起,从皮肉里挖出来。
这匕首是风水法器,与一般的匕首不同,它有一定的驱邪作用。
顾十舟知道这寄生枯木没那么容易驱除,要想拔根而出太难了,可她不想身体里有这么一个异物存在,何况这异物还会时不时就发出古怪的叫声,引人关注,于是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只要这小树苗长出来,她就用法器隔断它的根筋,它长一次,她就割一次。
“等等,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那小树苗突然开口说了人话,语气哀怨又惊悚。
并不是它会读心,而是它与顾十舟同根相生,顾十舟的想法它自然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顾十舟几乎是用一种损人不利己的方法在跟它对抗,这样对谁也没好处。
它会痛,顾十舟同样会痛。
顾十舟下嘴唇上已然有两个凹陷的牙印,听小树苗这么说,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并不言语。
“以后我跟你同根相连,你的命也就是我的命,我会全心全意辅佐你,绝不给你添麻烦,但你也得满足一点我的小要求,这样不过分吧?”
“要求?”顾十舟疼得额上冒冷汗,张唇缓慢吐出两个字。
“我教你炼鬼术,你炼制我需要的鬼丹。”小树苗又说道,似是担心顾十舟不同意,它又补了一句,“那些鬼丹对你来说也是有益处的,就算你不在意,也可以送给你喜欢的女人吃,我会炼制驻颜丹呢,女人最喜欢那种东西了。”
顾十舟拔出匕首,伤口以肉眼可见的趋势迅速长好,留下了一条够小树苗伸出身体的缝隙,黑黢黢的,有些瘆人。
卧室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舟舟,可以吃了。”应晟单手摘掉了自己的围裙,随手扔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顾十舟收拢掌心,正好趁吃饭的时间想一想小树苗的提议。
炼鬼本就是风水界的一派分支,只不过到现在已经彻底失传了,从民国时期开始就已经少有炼鬼师出现在人前,好的鬼丹更是一粒难求,凤毛麟角。
应晟见顾十舟闷头吃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便抬手夹了一筷子鱼肉丸到她的碗里。
“谢谢。”顾十舟抬眸望向对座的应晟,声音轻轻的。
“在想什么?”
“私事。”
应晟看了一眼顾十舟,见她没有想说的欲望,也不再开口,给她递了一瓶酒过去。
“试试?味道还不错的。”应晟的声线本就属于中低,隐隐带着一些磁性的苏音,很是撩人。
顾十舟看了看度数,的确不高,也就抿唇在瓶沿喝了几口。
应晟偶尔喝两口,大多时候都在看着顾十舟吃。
顾十舟喝乳酸菌口味的鸡尾酒最频繁,她喜欢那个味道。
顾十舟吃鱼肉丸吃的很多,她很喜欢这种手打的鱼肉丸子。
“因为要喝酒,就没做成汤的,这种丸子做成汤也很好吃,汤色奶白,味道浓郁。”应晟戳了一筷子鱼肉丸,放进自己的碗里,又将手里的筷子分开来,将鱼肉丸四分五裂,分成小块,一块块往嘴里塞,吃相优雅,慢条斯理的。
她们租下来的这间套房不大,餐桌就在客厅的一边,应晟在吃饭时就随便打开电视,放了一个综艺节目,此时电视荧幕上正在播放那女嘉宾的自嘲声。
“女人过了二十七以后就开始步入衰老了,现在看看我年轻时候的照片,真是怀念啊,嫩得能掐出水来似的。”
顾十舟猝不及防就听了进去。
那小树苗会炼驻颜丹,应晟年纪到了,或许她心里也不舒服呢?
她偷偷瞥了一眼应晟,却见应晟面无表情,像是没听到那女嘉宾的声音似的。
不过应晟的身体健康状况良好,皮肤光滑细腻,身材也不错,的确没有这样的顾虑。
可现在没有,以后呢?
顾十舟总觉得应晟会在意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反正也摆脱不了那寄生枯木,倒不如接受它的提议,能获得驻颜丹,就会有其他有裨益的鬼丹,对风水师来说,炼鬼师的身份也是个极大的诱惑。
这么想着,顾十舟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与小树苗的契约达成,顾十舟从小树苗那得到了第一本炼鬼秘籍,同时也知道这小树苗的名字,它有名有姓,湟源,是上古时期的枯树藤蔓,历史久远,修为惊人,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宿主,只得游离在外,居无定所。
顾十舟正坐在桌前看着炼鬼秘籍,身后的门却突然发出一声砰的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撞了上去,顾十舟侧过身子,看向站在她卧房门边捂着额头的应晟,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应晟动作很快,下意识地伸手把险些掉落装着水果的碗捞了回来,稳稳拿在手里。
“没事吧?”顾十舟放下手里的书册,出于礼貌问了一句。
应晟摇了摇头,把切好的水果盘放在顾十舟手边,她见顾十舟合上书册,没有继续看的意思,揉了揉额角,问道:“你喜欢宠物吗?”
“不反感。”顾十舟随意摊了摊右手掌心,却见那小树苗已经消失不见踪迹,缝隙也没了。
不知湟源是害怕应晟还是因为跟顾十舟有约定不在人前现身。
“喜欢猫还是狗?”应晟又问。
“非要选的话,狗多一点。”顾十舟想了好一会儿才给的回答。
“嗯,不打扰你看书。”应晟走出顾十舟的卧房,顺手带上门。
顾十舟望着关闭的那扇门发了一会儿怔,有点迷糊应晟问那些做什么,她甩掉那些奇怪的杂念,专心研究起手里的炼鬼秘籍。
炼鬼,顾名思义就是把那些抓来的恶鬼炼化成相师们所需要的任何鬼丹,操作步骤复杂繁琐。
顾十舟看了两个小时就有些头疼了,炼鬼术显然比其他相术都要难。
“汪——”房门的隔音效果还行,顾十舟只隐约听到了一声狗叫,声音不算太响。
下意识的她就想到了应晟问的那个问题。
难不成她是去弄了只宠
物回来?
“你让她把狗弄走!”湟源突然从顾十舟的手心里冒了出来,连带声音都变了。
“你怕狗?”顾十舟笑得有些邪恶。
找到这厮的弱点了。
“我怎么会怕狗,我只是觉得狗太烦人了。”湟源硬气反驳。
顾十舟没搭理湟源,抿唇上前几步拉开了房门,望着门口那只左右摆着尾巴的圆润柴犬。
狗子是第一次到陌生环境,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性子活泼可爱,讨人喜欢,很合顾十舟的眼缘,她见这只柴犬第一眼就特别喜欢。
而地上的狗子岔开前腿,微微下劈,仰头望向顾十舟,黑黢黢的圆眼睛给人一种无辜感。
“好可爱。”顾十舟没忍住赞叹了一句,弯下腰伸出右手揉了揉狗子的毛茸脑壳。
而湟源已经当场死亡了,半句话也发不出来,缩到了顾十舟的身体里再也没露过面。
“这是谁家的?”顾十舟问应晟。
而狗子顺着顾十舟的视线,也望向了一旁的应晟。
它对于顾十舟有天然的亲切感,愿意接近,愿意摇尾巴,可面对应晟时总有些畏怯。
应晟浑身散发的侵略性给予狗子一股压迫感,让它不敢随意在应晟身上造次。
“我们家的。”应晟张唇,那句‘我们’咬字稍重,像是刻意强调。
“叫什么名字?”顾十舟视线愈发温和,她微伏着身子,想要靠近狗子一些。
“你可以给它起一个。”
“我起?”
“你要是懒得起名,就管它叫财财吧,就招财的那个财,财跟柴是谐音。”应晟随口就起了一个,并不在乎给狗子起什么名。
地上那只柴犬瞬间耷拉下脑袋,低低嗷呜了一声,有些委屈。
不知是不是顾十舟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狗子满脸苦大仇深,很是嫌弃应晟给它起的名字,但它又不敢出声,只能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好似等着她给它做主。
顾十舟的心一下就软了,凝眸想了一会儿,随即缓缓说道:“不如叫崽儿?”
一百零一枝尽情盛放的小白花
“嗯。”应晟瞥了一眼地上的狗子,眉目之间尽是温润。
顾十舟想叫它什么就叫什么, 反正也是买来哄她开心的。
崽儿在地上很欢脱地蹦跳, 对新家哪哪都好奇, 里外跑来跑去,偶尔还会跳到沙发上撒欢。
顾十舟跟崽儿玩了一会儿就回了卧房,她的卧房正东之位火气旺, 而这座宅子的绝命凶方属金, 最适合豢养红皮妖兽,从洪都拉斯抓回来的妖兽就被顾十舟用黄符圈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