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凯西叹了口气,“让他再回忆起以前那些黑暗的日子是不是太残忍了?”
“也许吧,”沈烈揉了揉太阳穴,“但我要提醒你们,现在手里的这个案子,很不好打,没有铁定的物证,如果盖文不能出庭作证,那我们就连一个人证都没有,这个案子也就吹了。”
凯西烦躁的踹了旁边的自动售卖机一脚。
迪诺捏了捏他的肩,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家戒瘾中心已经经营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只有维萨和盖文两个受害者,说不定有别人愿意站出来。”
“我觉得悬,”宁远摇了摇头,“我给你们分析一下这些受害者的心理,首先,他们活着离开了那所戒瘾中心,那种不愉快的回忆他们肯定不想再经历,所以他们绝不会愿意主动站出来承认他们曾经受过那些虐待,其次,就算他们愿意站出来,在法庭上和虐待他们的人当面对质的时候,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受到影响,如果他们在庭上被辩方律师问住了的话,我们这个案子真的就输定了——但如果没有别的方法了的话,我们只能试试。”
迪诺闻言很有些惊讶:“没想到宁医生对庭审还很是了解啊。”
宁远张了张嘴,干巴巴的憋出一句:“啊,我对庭审还……挺感兴趣的。”
“是吗?”迪诺弯了弯深棕色眼睛,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倚在墙边西装革履的沈烈,“我还以为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沈烈眼看着宁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唰唰的红了起来。
他轻咳了一声:“接着说,你们打算怎么办?”
“如果按宁医生那么分析的话,那就算盖文出庭作证了也没什么用,”凯西沉声道,“他的状态也很不稳定,我怕也会影响开庭效果。”
“但我们别无选择,”沈烈反驳道,“如果一个证人都没有,这案子干脆放弃算了。”
凯西揉乱了自己的金色短发。
迪诺道:“那我们继续找物证?”
沈烈点了点头:“再多给我一些证据,人证物证都好,我就去做办公室工作让他们同意起诉。”
说完转身走了,宁远也跟着他走去吃饭了,走了两步回头对他们握拳:“加油!”
迪诺失笑。
进了向下的电梯,宁远摸了摸下巴:“为什么我觉得迪诺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是很正常的,”沈烈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在这个组里,没有人比迪诺心更细了。”
“真的吗?”宁远惊,“我还以为是格洛瑞娅呢,起码是个女人啊。”
沈烈笑着摇摇头:“有的时候我们甚至都会忘记她是个女人。”
“哦!”宁远指着他,坏笑,“我明天就偷偷告诉格洛瑞娅!”
“哦?”电梯里没有人,沈烈一把把他搂进怀里捏了捏他肚子上的肉,“谁给你的胆子?”
宁远掐住他的脸:“敢摸我肚子,谁给你的胆子?”
沈烈眯了眯眼,还蹬鼻子上脸了,捏着宁远下巴就凑了上去,刚一碰上,就听见了电梯到达的叮的一声。
电梯打开了,格洛瑞娅抬头就看见了宁远和沈烈在电梯里,前者面红耳赤,后者面无表情,两人像是没看见她一样一左一右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格洛瑞娅:“……”
不是,咋回事啊?
奥斯顿从他单独的办公室晃悠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现在这个案子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凯西抬头看他一眼:“烟掐了掐了,一会儿让审计闻着,这个月工资又给你扣没。”
奥斯顿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里的烟:“电子烟,没味就没事,不让那帮孙子看见就行——所以下一步你们有什么想法?”
迪诺把手里看上去就很贵的钢笔盖好盖子放在桌子上,道:“现在除了盖文,我们就没有别的证人了,所以还是要把希望寄予他身上。”
奥斯顿嗯了一声,坐到了格洛瑞娅的桌子上:“除了这个人证,还有别的物证吗?”
凯西道;“上次从维萨家搜出来的那瓶假药。”
奥斯顿看着他:“还有呢?”
凯西一摊手:“没了。”
奥斯顿:“……那你们还坐在这儿干什么?”
凯西和迪诺对视一眼,抓起大衣和手机就出了办公室。
“你有没有觉得奥斯顿最近脾气暴躁?”路过一个路边餐车卖的三明治,凯西停下来买了一份,沙拉酱吃的满嘴都是。
迪诺谢绝了这种边走边吃的不文雅行为,换来凯西的一个白眼:“我觉得他卧底回来以后就怪怪的。”
凯西耸了耸肩,把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所以我们现在做什么?”
迪诺的目光落在他唇角,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抬起手温柔的擦去他唇角的白色沙拉酱。
凯西一怔,看着迪诺深棕色的眼睛不知道说什么。
迪诺笑笑,把手从他唇角移到他金色短发上揉了揉:“走了,去趟戒瘾所。”
凯西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刚刚是不是把沙拉酱蹭到我头发上了!”
和沈烈一起吃完饭的宁远又溜溜达达的回到了办公室,他想了想,走到了奥斯顿办公室敲了敲门:“队长你在吗?”
“进,”屋里传来了奥斯顿含糊不清的声音,进去了之后宁远才发现他正在咬着一根生黄瓜,“宁医生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我们现在是不是还扣留着尤辛?”
“嗯,”奥斯顿咽下了嘴里的黄瓜,“在他律师来之前我们还有十二个小时,十二个小时之后如果地检办公室不决定起诉,我们就只能让他走了。”
“不会的,”宁远笑了笑,“我相信他。”
奥斯顿又咬了一口黄瓜:“我也相信,自从沈来了我们部门以后,定罪率居高不下。”说完他又问道,“你来找我不止是说这个吧?”
宁远点了点头:“我能和尤辛谈谈吗?”
“可以啊,”奥斯顿把黄瓜尾巴扔到办公桌旁边的垃圾桶里,深邃如海的蓝眼看着宁远,“你怀疑尤辛有心理或者精神方面的疾病?”
“说实话,我不知道,”宁远叹了口气,“我需要和他谈谈,之后才能判断。”
奥斯顿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来吧,我带你去。”
“多谢,”宁远笑弯眼睛,“啊对了,我可以就这样直接和尤辛谈话吗?不需要有沈或者警官们在场吗?”
奥斯顿耸了耸肩:“只要尤辛的律师没来就不用——”
话音未落,又有人敲响了本已经敞开了的办公室的门:“打扰一下,请问你是凶杀重案组的组长夏佐警督吗?”
奥斯顿闻声看去:“我是,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看见来人后,宁远总觉的很眼熟,微微皱起了眉。
来人西装革履大腹便便,他朝着奥斯顿伸出了右手:“我是尤辛·寇克的辩护律师,你可以叫我加里——无意冒犯,但是如果地检不起诉我当事人的话,我就要带我当事人走了。”
奥斯顿低声对宁远道:“现在需要叫沈过来了。”
凶杀重案组审讯室
“所以,请问沈大检察官,地检办公室决定以什么罪名起诉我当事人了吗?”
沈烈冷着脸坐到加里和尤辛的对面:“很高兴再次遇见你,请代替我向你上次的当事人乔安娜问好,希望她在瑞克斯监狱一切都好。”
加里:“……”
尤辛:“……”
宁远忍笑忍的很辛苦。
尤辛看向加里的眼神已经有些变了,毕竟一个已经输给过起诉自己的检察官的辩护律师,谁都不想要。
加里气的肝疼,拍了拍尤辛的肩膀示意他安定下来,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沈烈:“看来检察官的记性很好嘛,那已经是快一年前的事情了,人都是在进步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是给尤辛吃定心丸。
沈烈也回以一个假笑:“是啊,一年多不见,我希望我们都有了一些改变。”
言下之意也很明显,你这一年进步了是因为没遇见我。
宁远用手挡住唇边已经忍不住的笑意。
加里不想再和沈烈耍嘴皮子下去,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地检办公室到底决定以什么罪名起诉我当事人?”
沈烈十指交叠放在桌子上:“非法拘禁,非法行医,一级非预谋杀人罪怎么样?”
“什么?”尤辛惊。
“难以置信,”加里冷冷道,他稳住了尤辛,向沈烈倾身:“我很好奇你说的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通过地检办公室内部了吗?”
“这就与阁下无关了,”沈烈似笑非笑,“我会顺利的通过大陪审团然后和你们在法庭上见面的。”
加里讽刺一笑:“看起来我们没有什么别的好说了。”
“事实上有,”这时候宁远道,“我想问你当事人几个问题可以吗?”
“不可以,”加里憋了一肚子气,把目光转移到沈烈身边这个温和好看的华裔人身上,“而且你又是谁?”
“凶杀重案组的心理咨询鉴定医生,”宁远淡声道,“你可以叫我宁医生。”
“心理咨询医生?”加里重复了一遍,“你是认为我当事人有心理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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