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笼子上的木栓已经不会合起来了,小狐狸在这府中来往皆自由,李瑑对狐狸也越来越纵容,更是将狐狸笼子搬到了自己屋中,还命人为狐狸做了个小窝。
胡原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进来了,看见李瑑“啪”的一声合上扇子笑道:“我听说你向皇上要了那只我和你说过的有灵气的小狐狸,快拿过来让我看看。”
李瑑指着空荡荡的笼子道:“今天还没看见它,也不知这一天它都去哪儿了。”
又道:“你上回说好的书圣字帖,这一个月时间都未见你了,不会是赖掉这一约定而专门躲我的吧。”
胡原放下折扇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笑道:“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言而无信之人。”
“哎,我可没有这么说,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得,我又成了小人了,看来这朋友还是得慎交,不然我的名誉啊……”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沓纸,递到了李瑑面前,“你看看,我这一片好心好意,就这么被人揣测了啊。”
李瑑见到字帖,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拿过来,却被胡原避过去了:“就这么拿走了,亏得我费了那么多口舌才说服我爹将这字帖拿出来的,连个“谢”字都得不到,真是亏了。”
李瑑笑道:“那真是多谢胡公子了。”手上动作却不慢,拿过胡原手上的字帖,摊开在桌子上,细细品鉴着。
胡原见李瑑醉心字帖,摇着扇子出了书房,屋外的吴寅忙迎上去:“胡少爷,可是有什么事?”
胡原摆摆手,展开扇子微微笑道:“没事,我自己在你们王府里逛逛,好久没去你们府里的园子里了,今日去看看,顺道看看我送你们王爷的魏紫姚黄开了没。”
吴寅笑着应道:“开了开了,开的花又大又艳,胡少爷尽可去看一看。”
胡原笑着点了头,摇着扇子悠闲地踱向园中。
魏紫姚黄开的正艳,胡原走过去正要探身细看,却发现园中央的假山后有一块白色布料露出来,胡原心中诧异,以为是府中某个丫鬟躲在假山后,便喊道:“那里有人吗?”
只一瞬,白色布料就消失了,胡原更加惊诧,放轻了动作走了过去,转过假山,却发现空无一人。“是我眼花了吗?”胡原嘀咕道。
回到书房,一只白毛狐狸正在书房里踱着步,宛然是这屋子的主人了,李瑑对它的行为熟若无睹,胡原伸出折扇拦住了狐狸的路,却见狐狸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仿佛在瞪自己一般,胡原讶异道:“李瑑,这就是皇上的那只狐狸吗?”
李瑑翻开一页字帖,眼也没抬:“嗯,一开始还没有什么精神,如今养熟了,在府里怎么折腾也不怕人了。”
“看起来倒是挺好看,这眼睛的确是有神的很啊。”狐狸似乎知道胡原在夸自己,昂首挺胸迈着腿就要绕过胡原,却被胡原一把抱住,狐狸立马挣扎起来。
胡原抱着狐狸,笑嘻嘻地冲李瑑说道:“我垂涎这狐狸许久了,不如把这狐狸借我玩一段时间吧。”狐狸听到这话,头立刻转向李瑑,期待着李瑑的回答。
果不其然,李瑑虽然仍将眼睛放在字帖上,头却摇了摇。
狐狸挣扎的更用力了,胡原只好将狐狸放下,惋惜道:“唉,君不成人之美啊,枉我成君之美啊。”狐狸一落地,撒腿就跑远了。
胡原看着狐狸跑远的影子摇了摇头,脸上是十分可惜的表情。
陆离站在冥府外,看着鲜红的忘川河,心蓦地一痛,背后魔尊卑罗欣赏着陆离脸上的痛色,眼神中隐隐现有一丝快慰。
“这便是冥府,你的好友的魂魄正在里面,若是不信,你大可找一位鬼差问问,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陆离看着忘川河边白骨黄沙皱起了眉头,下一刻,卑罗消失,而陆离的胸口的痛更甚了。
第26章 生死劫(三)
胡原自打安王府多了一只狐狸后,向安王府跑得更勤了,就连胡丞相也对爱子如此殷勤探望安王的行为产生了一丝不满,胡原却不以为意,一旦得空,便找借口奔向安王府。
李瑑歇在屋里,听到胡原到来,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笑意,看到胡原走进来,指着空荡荡的狐狸窝笑道:“你可又来迟了,今天这小狐狸又跑出去了。”
胡原升起一丝懊恼,后悔应该再早些出门的,如今这小狐狸像是知道他要来一样,每每过来时候都说是溜出去了。
“无妨,我出去找找,这小狐狸实在是够聪明,我喜欢。”胡原这么说着,走出了房屋。
路过花园,看见依然盛开的魏紫姚黄,胡原走了进去,听到轻微的呼吸起伏声,胡原想起上次偶然一瞥的白衣,悄悄地转过了假山,入眼的却是一袭白衣少年,正盘腿卧坐于假山石丛下,胡原心中疑起,少年似乎对于胡原的出现毫无所觉,双目闭阖,白衣垂地。
胡原想着府中从未见过这样少年,身上所穿衣物也非是安王府中常见,伸手便将少年手腕捉住,少年方察觉,睁眼一看,见是胡原,手腕抖落起来,想要挣开胡原的手。
胡原观这少年脸色,问道:“你是谁?怎么在这安王府从未见过?”
少年不答话,只是挣扎,然而只是徒劳,胡原的手紧紧地箍着少年的腕子,不让少年有一丝逃脱机会,胡原看少年久久不答,只是挣扎,心下疑惑这少年是不是个哑巴,又想到这是安王府,便拉着少年去找李瑑。
少年觉察这是往李瑑的方向,脸上神色更加焦急,挣扎也更用力,胡原的手也不自觉的加了几分力道。少年见无法挣脱,心里一慌,眼见着越来越近,一狠心张嘴向胡原手上咬去,胡原吃痛,忙放开手。少年甫一得到解放,转身便向园中跑去,眨眼间失了踪影,胡原看着手上的齿痕,又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径,不由得恍惚起来。
“怎么?没找到?”李瑑见胡原双手空空,笑着问道。
胡原神色仍带着一丝恍惚,见到李瑑,想起园中那名少年,不禁开口问道:“你府上可有一位少年,穿白衣,年岁不大带些稚气,不会说话,急了还会咬人的?”
李瑑奇道:“什么时候我府中添了这么一位小公子我都没见过?”
胡原将方才园中之事说出,李瑑思索片刻道:“许是外面的小贼溜了进来,回头我让吴寅多注意一些。”
胡原揉了揉手腕,应和道:“这小贼胆子还挺大,张嘴就咬人,凶得很。”正说话间小狐狸从门外溜了进来,身上的毛有些乱糟糟,不知又去哪里疯玩了。
李瑑对狐狸招了招手,狐狸乖乖地走过来,跳进他的怀中,胡原酸溜溜地说道:“这狐狸真是区别对待,见到你可比见到我乖多了。”
李瑑顺着狐狸的毛,笑道:“这不是自然,毕竟我才是它的主人。”
胡原“哼”了一声,伸出手要狐狸跳过来,狐狸却看了他两眼又将头扭转过去,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胡原更加恼了,利诱道:“乖,过来,明儿给你带好吃的,快过来。”谁知狐狸偏偏不让胡原如愿,又扭过身子,只用屁股冲着胡原,毛绒绒的尾巴轻轻地摇着,似乎在示威一般。
胡原看着狐狸一副高冷模样,索性伸出双手直接将狐狸抱过来,狐狸看到胡原接近的双手,正要躲开,一抬头看见李瑑的眼神,又安静下来,任由胡原揉搓了。
胡原享受着狐狸柔软皮毛带来的触感,心满意足地告辞了。
狐狸舔着自己的毛,恨恨地看着胡原的背影,对于胡原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味道十分不满。李瑑将小狐狸从地上抱起,搂在怀里,吩咐吴寅道:“打些水来,这狐狸今日也该洗洗了,天天在外面疯,身上也不知道有多脏了。”
小狐狸闻言立刻挣扎起来,对于水的厌恶是天生的,吴寅看着自家王爷抱着狐狸,一脸正经要去帮它洗澡,愕然问道:“王爷,还是我来吧,您怎好动手做这些粗活。”就要去伸手接过小狐狸,却被李瑑避开了,李瑑的手从狐狸头上顺下去,温声道:“没事,这算什么粗活,你就去打水吧。”
吴寅这才转身去了,没过一会,便端着一盆水进来了,后面的侍女拎着水拿着毛巾,等着李瑑的吩咐。
李瑑将狐狸放入水中,不料狐狸的爪子刚一碰到水就像碰到刺一般,挣扎空前得剧烈。
李瑑冷脸道:“如果你不洗的话,我便把你送给胡原。”
一听胡原两字,狐狸登时冷静下来,委屈巴巴地睁着眼睛看着李瑑,似在求饶,李瑑看狐狸不再挣扎,将狐狸缓缓放入水中,水浅,只没到狐狸的脖子,头还是在水上,眼睛里早已经水涟涟,欲哭不哭的。李瑑看着狐狸小可怜的模样,心下好笑,忍着将狐狸从水里提起来的冲动为狐狸洗起澡来。
算是平静的洗完澡,李瑑拿着一条毛巾为狐狸擦干,一绺绺的将滴着水的毛擦到不再滴水,一旁的吴寅看着自家王爷一脸专注的为狐狸擦毛,数次想要开口接过这活,却还是忍住了。
入夜,王府里一片寂静,李瑑屋中早熄了蜡烛,床上模糊可见人影,床尾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从被子中露出。突然,狐狸不见了,白衣少年代替了狐狸的位置安静的卧着,呼吸起伏平静,稍倾,少年又变回了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