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打着小鼓:其他人乱起哄也就算了,为什么就连一向清醒的陆笙也会这么认为?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阿睿,我继续去准备饭菜了。”陆笙拍了拍宋元睿的手,向着人群快速走去。
古宅里人们吃喝聊天,好不快活。不时有人过来找宋元睿聊天,宋小少爷表面上风度翩翩、应对自如,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得到了诸多昔日好友的赞赏,纷纷表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连带着,对于宋元睿的贤惠“家室”,友人们也纷纷表示祝福。
只是在和朋友攀谈的时候,宋元睿老是不自禁地想起陆笙对他说的那两个字,总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他的心底轻轻地挠。让他不得安生。
在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吃东西喝酒的时候,宋元睿独自晃悠到酒柜旁边,从里面随机拿出一瓶红酒。正要启开,却感觉到有一个人走到了自己身边。
他偏过头一看,来人是个男子,不过他自己却没有多少印象。
“宋小少爷,您好。”
宋元睿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为了避免尴尬,他露出微笑道:“你好。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打探一下他的同伴是谁,说不定会记起来一些。
男人说道:“我是和安美集团的公子一起来的。我来找你。”
说话间,宋元睿恍然觉得,这男子似乎有些面熟,却又始终想不起来他是谁——然而那男人轻轻一笑,宋元睿却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冷飕飕的感觉,当即下意识地一退。
那男人却怪异地靠近过来,步步紧逼:“小少爷,您还记得我吗?嗯?”说罢,他那虚伪笑着的表情骤然阴沉下来,这熟悉的神情让宋元睿差点大叫出声——
“柳——!”
“阿睿!”
不等男人再靠近宋元睿,陆笙已经三两步踏过来,牢牢地挡在宋元睿和那男人的中间。同时喝道:“你想做什么?!”
这一声让屋里的宾客们纷纷回过头,看过来。那男人——或者说叫他“柳一川”更为合适也说不定——突然掐住了自己的咽喉!
“等等!他要做什么?”
人群里忽然有人惊叫。两个年轻人慌忙朝这边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正是安美集团董事的儿子,也是宋元睿的朋友之一。那年轻人冲宋元睿这边喊了两声“阿建”,男人却没回应,只是神情坚定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宋元睿一时反应不过来,不明所以。陆笙却是一眼看穿:“他被人附体了!”
“阿建,阿建你怎么了!你在干什么啊!”
跑过来的两人是阿建的朋友,他们对于柳一川的事情一无所知,只看见阿建他掐着自己的脖子,脸上的神情却很平常,看不出是精神错乱。
“阿建”却一边被自己的双手扼得呼吸艰难,一边对宋元睿诡异地笑着,双眼鼓鼓地快要凸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陆管家,不想你们的宾客在这里死掉的话,就乖乖跟我走吧!要是这男人在古宅里横尸,后果你们可以想见的……”
他这话既是说给陆笙听的,又是说给宋元睿听的。他在警告,如果他们不跟着他走的话,他就要在宋元睿家的房子里杀死这个宾客——朋友横死自己家中,这后果显而易见!影响到宋家的声誉都是小事,关键是一条人命枉死,这对于宋元睿及其友人将会是极大的冲击!
宋元睿赶忙叫道:“别!你别激动,放开他的脖子!”
另一边,陆笙在众人将目光集中到“阿建”和宋元睿身上的时候,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左手捏拿手决,右手朝着人群飞快地比划了两下。暗地里催动了咒术。
只不过,这咒术并不是用来对付附在阿建身上的那个人的,而是用来“安抚”宾客的。
一阵细微到让人难以发觉的熏香发散开来,不多时,屋里的喧闹就消停了,变得鸦雀无声。人们在陆笙隐秘的咒术下悄无声息地睡了过去。
“不错,把无关紧要的家伙们都排除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说话了?”
柳一川停止了掐脖子的行径。被他附身的那个年轻人已经摇摇晃晃、站得不稳,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平静,看起来表情和动作极度不匹配,非常古怪。
“你没死。”宋元睿努力隐忍住自己内心的恐慌。
“哈!宋小少爷,其实现在的我,是死是活都没有太大区别了。”柳一川用被附身者的声带说话道,“两年!我在陆家古宅的下面等了整整两年。期间我熬得有多么痛苦、痛不欲生!”
他说着舔了舔嘴唇,双眼鼓出,流露出极端兴奋而扭曲的神情。大叫:
“你终于回来了!”
“很高兴你主动现身,柳一川。”陆笙暂时安顿好了在屋里睡成一片的宾客们,边挽起袖子边朝着宋元睿这边走来,脸色冰冷,“这样一来倒也省了不少麻烦,不用我亲自去找你了!”
“说得没错,哈哈!其实你也没有什么找寻我的必要,我一直都在陆家古宅的下方呆着,就在你的脚底下!”柳一川说着,目光里投射出一股阴狠,“两年前的镇魔石封印差点要了我的命,逼得我不得不以现在这副残魂来上门寻仇。”
他又笑了,“这场景是不是似曾相识?”
陆笙知晓他指的是什么。自己原本也是一缕游魂,在借助了原陆家继承人的身躯之后才得以重生为人。但这样的机缘并不是随处可得的,相反,魂体借助他人身体重生的机会十分少见。
当年陆管家的鬼怪魂体和陆家继承者的身躯刚好契合,一方面是由于他们都是陆家家族的子弟,另一方面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其中包括魂体入驻的时效、重生的阴历日期和地点,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眼下柳一川既然只剩下魂魄,陆笙猜测,这恶道原本的身躯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够继续使用了,所以他现在只能附在他人身上;而附身并不是长久之计——柳一川显然是想借用这个复仇的机会,一方面取走陆笙性命,另一方面,夺取他这个适合重生养魂的身躯!
“哈哈哈!两年前你们把我留在古宅下面,妖魔巢穴的入口,把我整个埋在了碎石块里,以为我会必死无疑吧?但是天不亡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陆笙——”
柳一川露出疯狂的神色:“我用匕首在自己身上开了个口子,不出五分钟我就死了!但是我仅仅舍弃了自己的身躯,魂魄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自杀者的魂魄无法进入地府,不得不留在世间。于是柳一川利用这一点,硬生生地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鬼怪。
“然后,在古宅的底部,借着从深渊里散发出来的妖魔邪气,我吸收了很多的能量,终于把自己炼成了一只厉魂!”
陆笙咬紧牙关。他知道柳一川狠毒,没想到他能做到这种地步。不过,柳一川不管是死了也好活着也罢,自杀也好被砸死也罢,眼下他都无所谓了——
“没必要废话了,柳一川。”陆笙示意宋元睿退后,同时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大步朝恶道走去。
柳一川把阿睿的聚会搅得一团糟,还给阿睿朋友的安全造成威胁,这一行为将陆笙完全激怒了。向来温润如玉的他,此时少见地露出了狠戾的眼神,低低地喝道,“今天我就在此地,彻底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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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管家的蜕变
柳一川显得很兴奋。他骤然从宾客的身躯里脱离出来,像魂体状态的陆笙一样在空中凝聚成了半透明的人形。而且他故意让宋元睿也能看到自己的魂体。
柳一川叫道:“陆笙,听说你跟着那姓柯的道士修行了两年道法,如今咱们俩的身份正好调换过来了,你学了道术,我成了鬼魂!还真的是风水轮流转,哈哈哈!”
陆笙冷笑了一声,“今天就用我两年里学到的本事,送你下地府。”
柳一川收气了笑容,扭出一个讥讽的阴笑:“好啊,好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说话间,已经向着陆笙俯冲过来。
陆笙面色沉静,灵活运用这几年学到的本领,见招拆招。那柳一川虽然来势汹汹,前几招猛攻过后,却没有收到什么立时的成效。两人你来我往地又过了几招,在交手了一段时间之后,柳一川明显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处于下风了,他简直不敢相信:明明这两年来,他在陆家古宅的底部吸收了这么多的阴气和灵力,再加上他本身的道法修为,想要战胜这个“半路出家”的陆笙应该是轻而易举,可结果为什么会是这样?
正想着,柳一川心口忽然一阵巨疼,电光火石之间,陆笙竟然已经突破了他先前栽下的结界,一张道符直接打在了他的胸口要害处!
柳一川惨叫了一声,连连后退。
“很惊讶吧?以前明明比你弱很多的人,现在却能够制服你?”陆笙双眼紧盯着柳一川,“两年前的那件事情让我明白了,要想保护住自己,还有自己最亲密的人,只有不断地努力,不断地提升自己!而不是像你这般轻敌,还以为世界停留在两年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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