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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想攻略我 (风之克罗地亚)


  楚衍运气再好,到了最后一关,他还不是要亲自上阵?就算有大能袒护,他又能留到几时。
  虽说每次灵山大典最终关卡都不相同,但毫无疑问,能拔得头筹的都是心志坚定之辈。
  之前楚衍站得太高,他摔倒时就会格外凄惨,也没人会同情他。
  他们全都憋了一股劲,就等着看楚衍倒霉的模样。
  太过幸运之人,也会格外惹人记恨,谁让你明明一无所有,成就却远胜兢兢业业之辈?
  这就是原罪就是不可饶恕的冤孽,洗不净也涮不清。
  在满目血红肃杀的气氛中,段光远目光平淡无有情绪。他望了一会山下,就移开了目光,只是周身气度更冰冷三分。
  灵山之顶,不止有二十四人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愕不快。山巅的小亭中,尚殿主也苦恼地皱着眉。
  他踱了两步又停下了,还是直截了当问对面的白衣修士,“楚衍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你徒弟不是段光远么,你怎你也不帮他一把?”
  “哎,这可不大对。”少年殿主径自凑到那人面前,一双眼瞳微微眯起像猫,“我猜,你定是旧情难忘,所以对楚衍网开一面。”
  不等白衣修士回答,尚殿主就连连叹息,“李道友,你这是何必呢?虽说我们当年组织灵山大典,就是为了那桩至关紧要的事情。可你再偏袒楚衍,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示好,未免太不矜持。”
  “虽说楚衍是那人的可能性最大,但还事情还没有定论,你太心急啦。”
  白衣修士闭目养神,根本不理尚殿主近在咫尺的脸,他说出的话也是冷静淡然没有一点情绪,“我不屑玩弄手段,和你不一样。”
  “楚衍运气好,是他天命如此,与我并无关系。”
  “嗤,说得跟真的一样。”
  尚殿主根本不信,他胁迫般故意更挨近些,恨不能和李逸鸣脸贴脸四目相望,“你尽管说,我若信半个字就算输。”
  李逸鸣不为所动。他嘴唇张合又合拢,说出的话格外伤人,“尚余,不管过了多久,你都是这样无趣又聒噪。”
  尚殿主稍一愣,随即就笑了,“是是,我无趣又枯燥,唯有那人是你心头白月光,一点朱砂痣,耿耿于怀断不能忘。”
  “我的确没你有人情味,可我杂念断除不生烦恼,比你活得自在千百倍。”少年向后一仰,靠着柱子的模样格外无赖,“与你当你这样有情有义的修士,我宁愿别人骂我心狠手辣没人情味。”
  “不管你再惦念那人,他都已不在了,思虑太多纯属自寻烦恼。李真君,你都比不上我那小徒孙。他平日里看起来笑嘻嘻又好欺负,实际上却心思果决杀意太重。谁若惹怒了他,就绝不好过。”
  “虽说你们俩脾气秉性相差太多,可我眼看楚衍将来命途,竟与你牵连颇多你说有趣不有趣?”
  最后那句话,成功让白衣修士睁开眼睛。他下颚紧绷弧度优美,两瓣薄唇也抿成一线,吐出的话却字字苦涩,“他当真如此?”
  报复成功的尚余斜着眼睛看雾霭起伏,又漫不经心道:“我随口一说,五成真五成假,你自己猜猜看。”
  听了这话,白衣修士又重新合上眼睛,整个人又如一尊石像般了无生气。
  尚余不在意这人反应如何,反正他知道,李逸鸣必定把他所有话都听了进去。
  至于真相究竟如何,也根本不重要。
  少年纤长手指在膝盖上跃动,他模样安闲自得,发昂副如此就能消磨一整天的时光,即便无人搭理也没关系。
  可尚余忽然想起一件至关紧要的事情来,于是他又平平静静地问:“韩青这次不来?”
  李逸鸣再不高兴,还是有礼有节,该答话时他还是说话了,“不来,闭关修炼。”
  “每次她不都热心得很么,最后一关都要出些棘手难题,看小辈们头疼不已才开心。怎么她这次没了兴趣,莫非是心魔丛生别无他法?”
  尚余一眯眼,越发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
  他直觉向来精准,不用太费脑子,就能将事情真相猜个七七八八。
  看到别人过得不好,尚余自己反倒开心。
  他在世间一个朋友都没有,仇敌倒是不少,可惜最后全都死了个干净,也有些兴味索然。
  难得有几位老熟人每十年一聚,能让他打发一下无聊时光,尚余这才有了三分精神。
  他这次只见到李逸鸣,没见到另外一人,自然觉得诧异,说起话来也是无所顾忌。
  “我不知,她闭关修炼,没有传音。”白衣修士答得言简意赅,明摆着是不愿意多说话,好在尚余大度地不在意。
  “好,韩青不出手,就由我出题考考那些小辈。”尚余一拍掌,眼睛闪亮咄咄逼人,就连纤丽样貌也有莫名的冷肃之意,“灵山大典嘛,毕竟是上界十年一次的盛会。”
  “一群人心性平常脑子不好用,唯有修为还算过得去,都觉得自己能夺得头筹,实在是痴心妄想。修行太残酷,修士大浪淘沙所剩无几,本尊心眼好,就让他们率先感受一下什么是天道无情。”


第70章
  白衣修士还是双目微闭,他听见尚余的话,只淡淡说了一句:“那些小辈倒也无辜,你别太苛刻。”
  尚殿主闻言一挑眉,笑意流转分外狡黠,“别人都说你心冷如铁严苛无情,在我看来恰恰相反。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小辈,你都能花这么多心思,着实难得。”
  “灵山大典本应是他们的机缘,而非劫难。”
  “横竖你徒弟和我徒孙都会安然无恙,你何必管那么多?天下无助之人多了去,你还能一一伸手救济不成?”
  一向笑嘻嘻的少年,竟罕见地板起脸语声嘲讽。
  他微眯着眼睛眼神讽刺,如利刃般直望而来,心智稍弱之人都会觉得惶恐不安。他们根本受不得此等威压,恨不能跪倒在这纤弱少年面前,以求他的宽恕。
  上界大能之辈个个有此威严,哪怕看上去再和顺的人,都是一路这般搏杀过来的。他们与天斗与地斗与己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
  尚余也不是脾气多好的人,他只是格外能忍耐罢了。
  他从一个资质平平的太上派外门弟子一路而来,直至有了今日这般成就,不光是尚余道心坚定心思缜密,更因他能忍也敢杀罢了。
  即便太上派内有陈家挑衅他的威严,甚至不管不顾对尚余选中的棋子出手,他也能气定神闲暂不出手,看似没有大能的脾气,原本太上派内也颇有微词。
  可尚余一出手就能震慑世人,让一个陈家小辈修为尽废无法修行只是序幕。他又是雷霆手段骤然发难,陈家在太上派的分支早被灭个七七八八,都没精力在太上派内发难。
  如此人物,哪怕装出一副纯然无害的模样,都能让人绷紧神经。更不用提此刻尚余神情讥讽略带敌意,已然能让一些大人物坐立不安了。
  但李逸鸣全然无事,他不抬眉不睁眼,仍是平平静静地答:“你说话太刻薄,无趣。”
  听到这句话的尚余,顷刻间锐利如刃的眼神节节断裂。一眨眼,他眼中又是星光璀璨柔和无害,“是,我无趣。总之,最后这十三个小辈就让我亲自出手考校一下。”
  “不许你心软,更不许你插手。否则,我会生气。”
  少年话音暧昧又缠绵,不像交涉,倒是更像撒娇。就如皮毛光滑支着耳朵的猫咪在你腿边绕来绕去,模样亲昵娇声绵软,明知它可能伸爪挠你,还是让人忍不住摸摸它的脑袋。
  面对这等亲昵,白衣修士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还是稳如磐石毫不动情。
  尚余也不管李逸鸣有何反应,他自顾自地做好打算,“天道无情,向来容不得侥幸。灵山大典本来是为了筛选上界有才能的小辈才设立,本来也不该如此规则宽泛。”
  “谁想韩青这些年来心软了,次次手下留情,甚至不准伤人性命,着实太无趣。”少年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好在那女人这次没来,自有我亲自出手以正风气,若是说来,这些小辈也该感谢我。”
  “别出人命。”李逸鸣突兀地插了一句话,明显是信不过尚余的保证。
  “不出人命。”少年倦怠地斜了他一眼。
  尚余先是有些不满,而后眼珠一转,又反问道:“你不问问我,要怎样考究那些小辈?毕竟事关重大,一切全看天意,也难免我伤到楚衍……”
  李逸鸣不为所动,只反问一句:“我问你,你就肯说么?”
  “当然不会。”尚余摇头如鼓,“凡事都要有些悬念,如此才有意思。若是天命一路平顺铺展而来,你一眼就能瞧见其中起伏转折,岂不无聊?”
  说来说去,还是虚耗时光。
  白衣修士虽未生气,他明显也觉得和尚余说话徒劳无用,他周身冷肃之意越发森然,明摆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尚余就喜欢这样若有似无地撩拨李逸鸣,能看他神色稍有变化,不管喜悦也好惆怅也罢,总能让他得到无穷无尽的乐趣。
  换做几百年前,这人还没像现在般波澜不惊。
  李逸鸣每每被尚余一句话揭穿心事,总是杀意凛然未能收敛。白衣修士眉目生动有喜怒哀乐有舍不得抛不下,尚余看了多久都不觉得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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