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张启明。”
“看来分任务行动这个方针很奏效。”柳主任仿佛看到自己远去的年终奖又回来了,满脸都是喜悦的笑容。
“您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保险起见,柳江元一脸狐疑把引魂袋拿到旁边的羁押室去,把张启明抖落出来的时候, 他整个人都懵了:“小蒋,我们这儿可不兴暴力执法啊,老秦刚来他不懂, 你是老同志了能不懂?”
“那根本不是我们弄的。”蒋森把来龙去脉跟他简要说了一下,最后总结道:“我跟秦老师都认为他可能遭遇过囚禁。”
柳江元正蹲在地上拿着他的放大镜在张启明身上看,过了一会儿说:“缺了两魂。”
蒋森无奈点点头,接着说:“我们俩分析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是……种种证据都指向, 短短几个月,咱们办公室出了这么多事儿,应该不都是偶然。”
柳江元站起来,回头看了他一眼, 说:“我倒希望这是偶然。”
“如果真的跟什么大魔物有联系,那我们就难办了。”蒋森说。
龙二问:“为什么难办?”
“既管不了,又不得不管。”
柳江元听见这话,说他:“小蒋, 年纪轻轻不要那么气馁嘛,再说也不一定就是那个什么魔头干的,魔头哪有耐心囚禁猎物?都是一口吞了的,老秦你说是不是?”
秦松宇想了想说:“确实是。”
“但愿吧。”蒋森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看了看,苦笑道:“现在怎么办?人是找回来了,可平白少了两条魂,怎么跟底下交代?”
“……”柳江元也被难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先给他贴张固魂符吧,让他现在这屋里修养着……”
他话音刚落,郝乐山就转着他的引魂袋进来了,看见羁押室里的人,又结合刚刚柳江元的话,自然而然接口道:“主任,您也太能想了,哪儿有在羁押室里修养的?又不是人人都是咱龙二哥。”
龙二听到自己的名字看过来,郝乐山赶紧冲他讨好地笑笑。
柳江元说:“那乐山你进来侍候他吧。”
郝乐山:“……我错了主任,他一个人在那儿待着就挺好的。”
柳江元瞪了他一眼,没再怼他。
几个人办完事,都互相看了一眼,柳江元说:“怎么办?那你们歇会儿继续?今天小蒋的班排到晚上了吧?这几天办公室的夜班你们俩就别值了。”
蒋森点点头,说:“秦老师,咱走吧?”
老秦在那儿忽然顿了一下,没听见他声音似的,整个人眉头紧锁似有痛苦之色。郝乐山轻轻扯了扯他的胳膊:“秦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别动他!”蒋森说。
郝乐山赶紧收回手:“这又是什么高级法术啊?”
屋里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秦松宇才回过劲儿来似的,说:“焦河,就是小郝手里丢的那个,应该也被囚禁了。”
柳江元的脸色严肃起来:“怎么说?”
“他刚刚应该是被抽了一条魂,非常痛苦。”
蒋森说:“主任,这事儿必须得往底下报了。”
柳江元问秦松宇:“能找到他的具体|位置吗?”
“不能,但大概离殡仪馆不远,一个阴暗、潮|湿、人间与地府交界的地方……”他一边说,一边自己摸着下巴上的两根胡子思考起来。
屋里的人开始集思广益。
柳江元忽然问龙二:“龙二,你知道除了你们家,地府里还有谁家修了阴阳道吗?”
龙二想了想说:“这种事儿,都是自己家里偷偷弄,没人会往外说。”
柳江元想了想也是,又问:“那你们家那条道阴不阴暗?潮不潮|湿?”
“……”蒋森说:“主任,您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没有根据就乱揣测别人,还把自己臆测出来的结果广而告之,不太对吧?我怎么听人说,您亲口说,自从龙二来咱们办公室,咱们就开始倒霉的?”
柳主任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那个……这不是也是事实吗?”
秦松宇看两人之间尴尬起来,赶紧说:“主任,我今天刚刚证实了,龙二的原身是睚眦,就是大名鼎鼎的龙生九子里的老二睚眦。”
郝乐山眉毛一挑:“龙二哥,你竟然真是神兽啊?”
龙二点点头。
柳江元这才哦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真不好意思,这段时间误会你了。”
龙二并不在意摆摆手,只要绣球没有误会他就行了。
柳江元又说:“你们刚刚说,张启明的亡灵是因为龙二……神兽大人往他的骨灰里滴血才激发了固魂符的最大潜能,叫他在瞬间归位,那我们能不能如法炮制,在焦河和牛鹏的身上也试试?”
秦松宇看向龙二,蒋森也看向龙二,龙二本人茫然地看了看他们两个,说:“我都可以。”
柳江元也坐不住了,叮嘱郝乐山在办公室看门,然后自己跟着追魂小分队看热闹去了。
郝乐山抗议:“主任,您这就不对了,咱们这儿平常也没个人来,看不看门儿都一样,你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呗。”
“万一冬冬回来了呢?万一冬冬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事儿了呢?”柳江元用手点点他:“年轻人一点儿责任感都没有。”
“我还能有您没责任感啊?”郝乐山小声说。
追魂小分队一路驱车到殡仪馆,到那儿才发现,焦河的骨灰已经被人取走了。
“谁取的?”
档案管理员一脸怀疑看着他们:“刚刚你们不还说是另外两位的亲戚吗?你们家亲戚这么多?还都前后脚死?拿户口本儿来,不拿户口本儿不让看。”
柳江元非常客气地凑上来,附耳过去小声说:“小哥,其实我们是执法人员,现在正在执行公务呢,你就行个方便吧,啊?”
“执法人员?证件拿出来。”
四个人从殡仪馆出来,蒋森忽然开口:“就这么巧?”
龙二第一个关注他:“什么这么巧?”
“我们刚刚找到张启明,焦河的骨灰就被人抱走了,有这么巧的事儿?”
秦松宇顺着他的思路分析:“会不会是因为张启明的突然失踪,被他们有所察觉?”
柳江元说:“赶快去牛鹏家!”
蒋森坐到驾驶座上,一边开车一边问:“咱们是去他们老家还是哪儿?房子都已经被推了,牛鹏他老婆应该不会把他安葬到老宅子里吧?”
柳江元答他:“农村一般还是兴土葬,自己家的田胡乱挖一块葬了,但牛鹏其实还没下葬。”
“您怎么知道?”
“因为牛鹏他老婆前两天还上电视了,抱着牛鹏的骨灰盒在他家老宅前面哭得撕心裂肺的,估计得闹个几天。”
“……”蒋森便直接往牛鹏的老家去了。
村口一片荒凉,到处都是拆迁留下的碎砖烂瓦。蒋森说:“您说要是真有人念旧,不愿意搬,就爱住这种老房子,国家又何必呢?”
“城市的建设必然要经过一个革新的过程,很多农村的老房子,看着就颤颤巍巍,风一吹就要倒似的,拆迁是必然的,老人家念旧情有可原,但社会不能因为念旧就停止发展吧?当然我也不是支持什么都拆啊。”
几个人一边‘翻山越岭’往前走,一边聊起来。
蒋森笑:“唉,其实很多市中心的楼房,多少也是建的颤颤巍巍的。”
柳江元听见他这么说,笑了:“年轻人,谨言慎行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话里头有多少字都得给和谐了。”
四人走到牛鹏家的废墟,那儿果然跪着一个中年妇女,披麻戴孝,怀里捧着个骨灰盒,背后还用树枝撑起来一面横幅,上面写着上了电视全得和谐的话。这次她周围没有记者,也没有围观群众。
几个人远远看着,蒋森小声说:“怎么办?这回是明取还是暗夺?”
柳江元道:“先试试明取?”
这个队伍自从加入了柳主任,老秦就变成打酱油的一样,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开口:“我去?”
“你别去,让小蒋去。”柳江元说:“小蒋,你之前不是跟她接触过吗?”
蒋森走过去的时候,牛鹏的老婆看过来,原本眼神里还有警惕,看见是他,放松下来,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警惕起来。
蒋森喊了她一声:“大嫂,还记得我吗?”
牛鹏的老婆说:“你是谁啊?”
“……”蒋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说:“您放心,我既不是政府的人,也不是为我兄弟的事儿过来。我兄弟已经活蹦乱跳了,他好得很,您别担心,不是来问您要什么医药费的。”
她这才松了口气,脸色立刻放松下来,问:“那你来干什么?”
蒋森在她对面找了两块砖头坐下来,说:“当时因为这事儿,咱们也算有一面之缘,我在电视上看见了,就想着过来吊唁一下。”
牛鹏的老婆叹了口气,苦笑道:“谢谢你能过来。”
蒋森说:“听说这事儿,我们旁观者心里也不好受。”他觑着她的神色又问:“记者都走了,也没人报道了,您怎么还在这儿呢?不去找他们要拆迁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