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二强忍住没回头提裤子。
蒋森打了一下,卧室里啪的回荡起响声。
龙二:“……”
蒋森打完笑了一声,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了。龙二过了一会儿才红着脸起床,坐在床沿上思考了半天人生。
吃完早饭,蒋森载着龙二又去了办公室。
柳江元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见两人进来,跟他们打招呼。“来了?”
“嗯,昨天晚上怎么样?”蒋森问。
“没什么情况。”柳江元似乎是有点不满,又指了指办公室方向,说:“现在还睡着呢。冬冬来了。”
蒋森心想这秦副主任能吃能睡心还挺大,怪不得能当大师,光这心理素质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冉冬冬正在办公室里开窗,她说话从不避讳,道:“我还是第一次在办公室里闻见这么大的味儿,连三胖值班都没这么大味儿过。”
蒋森冲她笑了笑,又去敲里屋的门。
秦松宇正坐在床|上发呆,一脸刚睡醒的样子,油光满面。
蒋森说:“秦主任,您今天的活儿好像在上午十点。”
“是吗?”秦松宇看了一眼手机,说:“好像是。”他说完鼻子耸动了两下,说:“外面有吃的吗?我闻见包子味儿了。”
他身上穿着秋衣秋裤下床,走到外面一看,果然是冉冬冬在吃包子。他围着她转了两圈,冉冬冬抬头看了他一眼,说:“秦主任,您没吃早饭呢?”
“啊。”秦松宇赶紧点头。
冉冬冬也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吃起了自己的包子。
秦松宇见她不让自己吃,也没说什么,灰溜溜又回里屋去了。见蒋森牵着龙二在屋里溜溜达达打扫卫生,问:“那个……咱们这报销路费吗?有交通补助吗?”
“不报销,不过每月有三百块钱交通补助。”
秦松宇说:“有点少。”
蒋森笑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秦松宇换好衣服从屋里出来。见冉冬冬桌上还留着一个包子,站在那儿看了半天。
冉冬冬拿着那个包子说:“秦主任,求您个事儿呗。”
“什么事儿?”
“您教我怎么做那个式神,以后您的早饭我全包了。”
秦松宇非常干脆地从她手上接过那个包子,说:“好。”
冉冬冬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问:“真的假的?”
“小把戏而已,又不会害人,随便教教没什么的。”秦松宇一边啃包子一边说:“这包子馅儿不错,不过一个不够吃。”
冉冬冬立刻说:“我现在去给你买。”又扭头问蒋森:“森哥,借你小电驴使使。”
蒋森把钥匙扔给她。
秦松宇十点有活儿,吃完包子就差不多该上工了。他打了个饱嗝儿,从小皮箱里摸出一本书交给冉冬冬,书皮上写着《儿童剪纸大全》。“你先学剪纸,剪好了我下午回来教你。”
“……”冉冬冬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回头问蒋森:“他不是骗我玩儿呢吧?”
蒋森冲她摊手笑笑,旁边龙二兴致勃勃接过那本剪纸书,对蒋森说:“我剪得可好了。”
“二货。”
龙二跟冉冬冬一起坐在那儿研究了一会儿剪纸。九点四十五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冉冬冬一边嘟噜:“咱们这固话常年摆设,没想到还有接通的一天。”一边去接起来:“您好,南山区引魂使办事处。”
那边响起秦松宇的声音:“冉冬冬啊,你们这里星河路怎么走啊?”
冉冬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表,说:“大哥,都这会儿了你还没摸|到地方呢?”
“这城市变化太大了,我有点不认路。”
冉冬冬语音导航给他导到地方,挂掉电话忍不住对蒋森说:“我现在怎么有点怀疑他式神的可行性呢?”
“没事,学会了剪纸玩儿呗。”蒋森笑道。
旁边龙二剪了一只小狗摊在手上给蒋森看。
“嗯,好看。”蒋森道。
龙二笑起来,冲着手上的小狗吹了一口气。那纸片翩然落地,变成一只毛色花里胡哨的小狗。
冉冬冬问:“这是什么品种的?”
龙二说:“这是麒麟的原型,麒麟小时候的样子。”
蒋森瞅着地上那狗半晌,没发表什么意见。
冉冬冬的关注点早就偏了,问:“龙二哥,你也会做式神啊?”
龙二嗯了一声,非常慈爱地看着地上的小花狗,说:“以前做的式神,不但形似,而且什么都会做,高阶的式神连水火都不怕。”
冉冬冬当下说:“二哥,你教教我吧二哥。”
“可是我现在不会了。”龙二的小狗撑了没两分钟,咔嚓又变回一张轻飘飘的纸,落在了地上。
蒋森捡起那张小狗的剪纸,塞进钱包里,说:“别玩儿了,走吧,该干活儿了。”
第二十五章
龙二见他把剪纸放进钱包里,嘴角翘|起来,有点害羞,说:“这个剪得不好,我下回给你剪更好看的。”
“好,不过我得先让麒麟辨认辨认,这是不是他小时候的原型。”蒋森戏谑地看着他笑。
小电驴突突突,刚跑出六儿胡同,远远看见郝乐山吊着个膀子往里走。
“胳膊还没好,怎么不在家歇着?”蒋森停下车问。
“我爸不待见我,把我赶出来了。”郝乐山叹了口气说。
蒋森诶嘿一声,笑道:“那正好,咱们新来的秦副主任是个路痴,你这两天正好给他当导航。”
“秦副主任?”
“昨天晚上来的,还把咱们的火锅兜了个底呢,你当时睡着了不知道。”蒋森跟他打了个招呼,说:“我先干活儿去了,冬冬在屋呢。”
郝乐山一听冉冬冬在办公室,当下也没兴致再跟他说话,一蹦一跳往办事处去了。
蒋森笑了笑又发动车子,旁边龙二看着他的笑脸,说:“绣球,咱们买婚房吧?”
“你又有钱了?”蒋森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不着调,一边转弯一边笑着说。“还是准备把客栈卖了?”
龙二说:“前两天姬惠云跟我说,最近玉石涨价了,我屋里不是那什么……”他像有点心虚似的,说:“不是雕了几个你的塑像吗?能卖点钱。”
蒋森听他一说,想起来他床|上摆的那几个小玩意儿,笑道:“能卖多少钱?”
“姬惠云说,少说几千万。”
“……”蒋森猛地踩了一下刹车:“真的假的?”
“真的啊。”龙二说:“等你下班,我们去客栈跟姬惠云说一声,过几天就能在丽景新园买房了,还能买个大房子。”
蒋森:“……”
冬日正午的阳光明媚,把市|政大楼映照得庄重肃穆。
蒋森跟龙二两个一前一后跟在一个年轻男人身后,那人身上穿了一件被洗刷的发灰的黑色大衣,鼻梁上架着一副大方框的眼镜,脚上的球鞋带子散开,一副平庸的长相。
旁边过路的人匆匆忙忙,谁也没注意到这个年轻男人眼底的绝望。
他们一步步走到楼上,天台的门锁着。那人转了一圈,似乎是想改道办公室的窗户,里面有人在午休,有人在吃中饭,见他探头探脑,便扬声问:“你找谁?”
他又赶紧缩回脖子。
龙二问蒋森:“他想干什么?为什么死前还要到处溜达?”
“他不是在溜达,是在找合适的自杀地点。”蒋森说。
那人没办法,似乎是实在找不到,在同层溜达了半晌,看到公共厕所半开的窗户。
两人跟进去,蒋森看了一眼表,皱了皱眉。
龙二看到他的表情,问:“怎么了?”
“还有五分钟,但是APP上写他是从办公室的窗户跳下的。”蒋森蹙着眉说。
目标正费力地爬上卫生间的窗户,他的腿刚抬了一半,外面进来个上厕所的人,跟他一样戴着眼镜,大概以为他也是同一栋楼里的同事,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边拉开裤链边说:“锻炼呢?”
目标心虚地缩头缩脑没有说话。旁边龙二笑了一下,对蒋森说:“他比我还傻,哪有人在厕所里锻炼的哈哈哈……”
蒋森没搭理他,又看了一眼表。
那位上厕所的同事一边哩哩啦啦一边说:“你也是新来的吧?你被安排到哪儿了?”
目标还是没说话,定定看着他。那同事大概是个自来熟的性格,一个人嘚啵嘚个没完:“刚考上来,我还以为以后就有锦绣前程了呢,谁知道一来就赶上城中村建设,天天跑农村做动员。老子名牌大学毕业生,对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大老粗求爷爷告奶奶,请客吃饭,那孙子坐麻将桌上不下来,让老子足足等了俩小时,饭店都快关门了才来。过来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把老子灌得差点胃出|血,总该签字了吧?那孙子就是不签……”他尿完抖了抖,拉上裤链回头问:“你碰上钉子户没有?”
蒋森眼睁睁看着表上的时间划过,旁边龙二问:“他怎么没死?”
“我也想知道他怎么没死。”
蒋森一边小跑着跟下楼,一边气急败坏地看着APP上‘任务失败’的字样。
马路上忽然一声巨响,那件洗的发灰的黑色外套像一枚小炮弹弹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