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师尊,弟子一时紧张。不小心使用了灵力。”乔以桐勉力解释。
然而乔光屹似乎还在回想刚刚的事情,乔以桐竟然反抗他,他的眼神不由变得有些森冷。
“师尊,师弟也是无心之失。”以玄试图替乔以桐辩解。
乔光屹冷着脸不说话,看着乔以桐虚弱的样子,半晌道:“你竟能对抗我的灵力,想必实力长进了许多,既然如此,那我便考考你的修为。以玄。”
“弟子在。”
“你作为师兄,就负责考校一下师弟的功课吧。”
“是,弟子……遵命。”以玄为难地答应道。平心而论,要不是老是被师尊逼迫着管教师弟,他和师弟的关系也不会由小时候的亲密变成现在这种有些间隙的地步。然而师命从来就不可违抗。
“师弟,”以玄柔声道,“你就背一下《清静经》吧。”
《清静经》是修真者必读的一本书,基本上人人都会背诵,在乔光屹严厉的目光的逼视下,以玄却给乔以桐出了这么简单的题,可是说是对师弟十分爱护包容了。
乔以桐一只手撑在石壁上来支撑自己,平时带着笑容的脸此刻没有丝毫表情。
“我不会。”他轻飘飘甩下这一句,明显是不合作的态度,成功让以玄心里烧了把急火,也让乔光屹原本隐而不发的怒火更盛。
“师弟……”
“你还劝他干什么?”乔光屹道,“朽木不可雕!”
“师尊……”一边是不能违抗的师傅,一边是从小疼爱的师弟,以玄里外不是人,只好充当和事佬,两边和稀泥,“是我没有尽到责任,没有管教好小师弟。往后我一定严加……”
“我这块朽木,早就烂了,哪里能劳烦师兄来雕我?”乔以桐扯了扯嘴角。
一时静默,乔以桐不看另外两人,开口道:“好了,功课也考校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他转身而去,脚步似乎有些颤抖,似乎走地很为勉强。
“你到冰崖下,思过三个月,”乔光屹吩咐道,“还有以玄,你务必让他学好各项经卷,不管用什么方法。”
乔以桐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是,师尊。”以玄答应了下来,看向乔以桐背影地目光里透露出担忧的神色。
乔以桐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还是得接受面壁的惩罚。只能含着一口怨气和一肚子的不服输,戚戚哀哀地去冰崖下面壁。乔光屹不准许他带任何东西,说是会影响他的心境。因此归去和来兮两个道童连东西都不能帮他准备,只能苦着两张小脸让自己家公子去受苦受难。送别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
乔以桐让自己显得十分豁达:“你们两个小家伙,我不在的时候记得看好凤鸣楼,不要让其他人进来。公子我这三个月不能给你们带东西吃了,正好让你们练练辟谷。”
“公子,连衣服都不能带吗?”归去举起手中的貂皮大衣。
乔以桐莞尔:“我好歹也是个修真者,你还担心我被冻死?”
“唉,公子,”来兮一张脸皱成了包子,“我不担心你冻死,我是怕那边太无聊,你没人说话被憋死。”
乔以桐:“……”
“谁说的?”乔以桐道,“‘以桐仙君’不是一直‘清心寡欲,温文尔雅,高洁出世,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吗?怎么会喜欢说话呢?要是有其他人来找我,记得说我闭关去了,务必维护本公子的形象。”
乔以桐看似潇洒地走了,但其实一路上一直在吐槽自己丹田里的红光,都是你害的我这么倒霉。
路过讲经阁时,许多内门弟子和核心弟子都出来围观自己心中的男神,全然不知道男神玉树临风的优美身姿和仿若春风拂面的完美笑容下是怎样悲剧的内心。
已经成为核心弟子的一员,正在勤奋修习的肖秦抬头,透过众人挤在一起的头颅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今天的乔以桐并不是十分开心。他甩甩头,把这个奇怪的想法抛掉,继续研习书本。
冰崖之名取的实至名归。放眼望去,全是一片银白色的冰晶,冷风飕飕地从各种缝隙灌进来,刀子一般地刮在人的脸上。乔以桐给自己加了个护身阵法,百无聊赖地坐了下来看千篇一律的风景。
即使告诫自己有风景看就不错了,不要喜新厌旧,但是乔以桐那挑剔的眼睛和审美还是很快就疲劳了。他开始没事找事干,把乔光屹的警告和以玄劝诫抛在了脑后,全然没有想过悔过二字。
就在他已经无聊到把冰崖下的冰刺全部清理个遍的时候,某一日,自己体内的红光忽然动了一下。
乔以桐忽然振奋了精神,将姿势从躺改为坐,放出一缕灵力来查探那红光。
红光最近凝实了很多,红的几乎出现了实体。像是一个球形的样子。
乔以桐试探性地戳了一下它,之前的那种灼烧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若浸泡在温水里的暖洋洋的舒适感。
红球摇摆了一下,似乎与乔以桐一样愉悦。但是同时,乔以桐也发现自己刚刚的那一丝灵力被红球吸走了。
——什么东西?真的是通过寄生来吸收宿主的力量吗?
然而乔以桐内心却没有恐慌感,而是有一些隐隐的兴奋。能够寄生的东西一定是活物,这个红球既然能够吸收他的力量而成长,他不如就喂养它试试看,最终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方面可以论证乔以桐确实如乔光屹口中说的那般一样,不太正常。另一方面,即他人不知晓的却是,乔以桐对这个红球有一种莫名的,难以言喻的亲近熟悉感。甚至对于它的到来,抱着隐隐的期待。
乔以桐开始将自己灵力不断地输入红球内。红球每次都是开心地接受,到了觉得够了的时候就会主动地蹭蹭乔以桐的金丹,以表示自己的亲近和感谢之意。不过它只是接受而已,从来不会主动掠夺乔以桐的力量。饶是这样,随着红球的实体越来越清晰,乔以桐每天输入的灵气还是越来越多。他由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变成了后面有些力不从心,乔以桐眉头都没皱一下,愣是碎了自己的金丹。将金丹中储存的灵气全部灌注进去。
冰崖之中很难感受到时间的变化,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乔以桐整个人由于灵气的缺乏显得苍白病态时,红球终于有了别的动静。
凤栖梧九
丹田处先是一阵剧痛,红球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似乎想要冲破他的丹田向外,这种痛楚让乔以桐难以忍受。
——我是要生了吗?!他在剧痛中还不忘记吐槽自己。
还好那痛楚只是持续了很短的一瞬间,红球好像察觉了他的痛楚,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红光,将他的整个身躯温柔地包裹。随后乔以桐感觉自己浮在了波光荡漾的湖面上,现实与虚幻恍惚了一瞬间,脑海中似乎传来了什么遥远而古老的记忆,让他仿佛在须臾之间度过了无尽的千万年。耳畔有人在轻声诉说着什么,完全听不明白,但是意识却自觉地感到安心。刹那间福至心灵,灵光乍现。等到他终于从这种奇幻而玄妙的境界中清醒过的时候,一只红色的蛋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乔以桐愣愣地看着这枚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轻轻地笑了一下,眉心的朱砂痣通红的像火一样。红蛋见状漂浮了起来,凑上来在他的眉心蹭了蹭。
这样的动作让乔以桐想起来当初红球蹭他金丹的情景,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它,红蛋猝不及防,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险险停下来,又飞回他面前,乔以桐似乎能想象它脸上的控诉表情——如果它有脸的话。
红蛋在他面前摇摇摆摆,似乎在极力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乔以桐故作不闻,仿佛没有看见它一样,只顾低头研究着自己衣服上的花纹。
红蛋开始围绕着他转圈,一圈圈转的人头晕眼花,乔以桐拿它没办法,将它捧在手心里。红蛋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开心地蹦哒了两下。
乔以桐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抚摸着蛋的表壳,似乎有一种暖意覆盖在着上面。这寒冷而单调的冰崖因为它而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温度与色彩。
“你是什么呢,是什么生物?”乔以桐盘膝而坐,撑着下巴道,“一枚蛋,你是蛇吗?”
蛋在手心摇晃了两下。
“唔……那么蜥蜴?乌龟?鳄鱼?”乔以桐貌似很苦恼的样子,红蛋摇晃个不停,仿佛在极力辩解。
“都不是啊……”乔以桐鼓起脸颊,“对了,你一定是安息雀(鸵鸟)!”
红蛋本来期待地听者乔以桐说话,闻言差点晕过去。险险地摇晃了两下,幸亏没有掉下去。
乔以桐哈哈大笑,将这枚小小的红蛋捧在手心里,安抚道:“好啦,我知道你一定是鸟,而且很厉害。可是要猜出来你是什么鸟我就不行了。”
“我从小就与鸟雀亲近,总之呢,”乔以桐总结道,“不管你是什么,跟了我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红蛋闻言乖乖依偎到他怀里。
乔以桐越看越觉得这个圆滚滚的小家伙非常可爱,于是想了想说:“你还差一个名字。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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