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一道奇异的热浪给吸引回头的,那热浪从身后滚滚而来,带着一种温暖却并不烧灼的温度,有“噗噗”的声音响起,仿佛火苗跳动的声音。叶清峦疑惑回头,却彻底惊呆在了原地。
他的尾巴——那五道长长的尾羽竟、然、着、火、了!
叶清峦怪叫一声,受惊吓般抱头鼠窜——然而没用,那尾巴本就是长在屁股上的,他跑到哪儿,那熊熊烈火就跟到哪儿,怎么可能逃的掉?反而因着叶清峦来回跑动的动作,扇起了微风,隐约让火势更大了些。
叶清峦心惊胆战地回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火焰。看了一会儿,眼里的惊恐却逐渐散去,转而被一种古怪的神情所替代。
这场景很奇怪:与其说是他的尾巴“着火”了,不如说是他的尾巴自己生起了火。
只见那五道流光溢彩的尾羽丝毫未被这蒸腾的火焰影响,反而愈发舒展开来,就像是在水中肆意舒展肢体的海藻一般,轻轻摇曳着自己的尾梢。
金色流光的火焰像是道柔光,把那五道尾羽整个包裹进去,随着尾梢的摆动来回跳动,美不胜收。
那火势很高,也很大,可神奇的是,它释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却并没有烧焦房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甚至连一缕呛人的浓烟都没有。
它神奇得像是一幕幻境。
叶清峦惊讶地望着,然后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去。白皙莹润的指腹没.了.进.去,再然后是整个纤长的手指,全都被火焰包裹。
好.舒.服!
叶清峦的眉眼都不禁舒展开来,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发现了糖果的孩子。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是威势滔天的烈火,可流淌在他的手指上,却并未带来一丝一毫的烧灼感,反而很温暖,激荡得他整个心胸都感到一种安心、惬意和自在。
从来没有过的自在,如鱼得水一般。
叶清峦睁大着眼睛,细细看着自己那燃了火的尾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平心静气地观察它。
他之前从未考虑过这样的尾巴究竟属于哪种禽类,或者形似哪个物种,只一味恐慌着自己成了个怪物。可是今天,他仔细一看,再加上这燃火的奇特景象,却叫他灵光一闪。
纤长的、颜色炫目的、甚至隐隐流淌光华的羽毛,尾梢处有着椭圆形的羽翎,上面延伸出细小的绒毛;羽毛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五根,而且,还会燃火,燃火的景象尤为奇美壮观。
现实中他从未见过有哪种禽类长着这样的尾巴,可偏偏小说中,神话中,想象中,这种东西却频频出现。
纵观所有,叶清峦只能想到和这尾巴契合的一种动物,那就是凤凰。
——所以说,他,一个人类,突然基因变异,长成了凤凰?就跟自己以前小说中的主角似的,本是一介庸才,却突然发现自己是天命凤凰之体?
叶清峦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连连摇头。
对,他现在考虑的应该是吃饭的问题,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虚头巴脑的事儿……
正这么想着,他视线落回刚刚慌乱中被他放在地上的盒饭,结果又愣住了。
尾巴上的一丝火焰居然像是触须一般,朝着那盒饭扑过去,然后缓缓地将盒饭包裹。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用于装盒饭的降解饭盒并没有烧化,而饭菜的热气却袅袅飘散出来,氤氲成一团白雾,直往鼻孔里钻。
叶清峦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抱起饭菜,感到手上的温热热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那尾巴上的滔滔火焰犹如潮汐般猛地退落,直至消失不见。室内又恢复了平静。
这是在表明,刚刚那声势浩大的火燃起来,是为了给他热这一盒饭?
叶清峦脸上的表情已经出离古怪了,他捧着筷子,第一次把外卖吃得这么虔诚惶恐。
*
江涛站在叶清峦的家门口,一脸不快。
他记得他跟叶清峦约定过了,每天晚上六点都会准时来这儿,观察他尾巴的动向。可是昨天,他在这儿守了整整四个小时,敲门敲了十多阵儿,叶清峦愣是不应答。
是,他知道叶清峦的症状里有嗜睡这一项——敲门敲成这样都不答,电话也打了都不接,肯定是睡死了没错!
可他还是很不快。要知道身为一个医生,他一向把守时看得很重。
江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再次抬手敲上了叶清峦的门。
可是这一次,还不等他敲三遍,门就开了。江涛眉梢一挑,没有半点拘谨地大步迈了进去。
正想开口责备几句叶清峦不知道定个超大声的闹钟之类的,还未开口,却见对方一脸凝重地看过来。
江涛一愣,立即反应过来,眼里嘭地一下冒出亮光:“怎么,有新情况?”
叶清峦咬了咬唇。
他在江涛来之前反复思索过,要不要把这一奇景告诉他。告诉了,他怕江涛反应太激烈,万一他听了更想对自己做实验怎么办,可要是不告诉,那么他与江涛的约定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这边不坦诚地半遮半掩,而对方却在抓心挠肺地搜索细节证据,拖拖拉拉,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破解出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叶清峦心一横,点头道:“是的。在你来之前,它发生了两个奇怪的变化。”
“第一,它曾经消失过一阵子。
第二,就在今天上午,它……自己燃起了火。”
第15章 我找男神
江涛怔愣了一下,蓦地呈现出一种异常兴奋的状态,他一把抓住叶清峦的肩膀,眼中的火光快要冒出来:“你说它自己燃起了火?!”
他不待叶清峦回答,便扭头转到叶清峦身后,蹲了下来,手飞快地触上那静静铺展在地上的尾羽。
一股仿佛要穿.透手心的滚.烫.热.度猛地袭来,江涛早有准备地猛然缩回手。只是他这次却不像上次那样惊慌,反而是一脸镇定地摊开手心,认真审视着手心的一片水泡,眼里迸射出极端兴味的光芒。
是了,这么滚.烫的羽毛,就合该会燃火,不然才是说不通!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这羽毛的温度如此之高,以至于达到了燃点?江涛这两日在医院一有空闲就翻找各种资料书,可是遍翻之后,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还是得亲自看一看、试一试。
如此想着,江涛起身,取过门口的医药箱——有了上次被灼伤的经验之后,他在来叶清峦家之前,专门准备了一系列医用器材——他从箱子里取出一副加厚了的乳.胶.手.套戴在手上,又取出一个广口瓶,一根棉签,铺开架势,就要动作起来。
吓了叶清峦一跳。
“江、江医生,你要干什么?”叶清峦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战战兢兢地看着江涛手上的瓶子。
这……不会是要拔他的毛,拿回去做实验吧?
他虽然答应了江涛研究他尾巴的请求,可是也不想被人拔.毛啊!别说拔.毛,小时候去医院打一针他都要哭得震天动地,这羽毛那么大,那么长,要是被拔下来,得多疼!
这么一想,叶清峦突地感到自己屁股上神经性的一疼,他连忙也蹲下来,死死捂住自己的尾梢,瘪着一张嘴,满脸委屈地看着江涛。
江涛不为所动。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叶清峦,淡然拨开叶清峦的手,声音四平八稳:“你捂着它做什么?妨碍到我了。起开。”
说着,他捏着那根棉签戳了戳一根尾羽的外沿,补充道:“放心,我不会拔你的尾巴。要是拔了,说不定这尾巴就枯萎了,或者你就残了。这还怎么研究下去?”
说完,他不肯再浪费口舌,挪动了两下步子,嫌弃地把叶清峦的手撩开,重蹲回地上,一下一下拨拉着主羽上那细小的绒毛。
一边拿棉签虚虚拨着,一边拿广口瓶在下面接着,不多时,果然见有星星点点的金粉从那羽毛上坠落,轻飘飘地洒在了透明的玻璃瓶里。
在灯光下,玻璃瓶里的金粉就像是耀眼夺目的金沙一般,散发出璀璨却又温润的光芒,分外美丽。
叶清峦目不转睛地看着,觉得不可思议。这尾巴虽然长在自己身上,自己却从未发现这样微小的细节,不想这江医生不过见了两次,便察觉到了。果然还是蛮厉害的……
况且,这样拿柔软的棉签拨弄着绒毛,并不叫他感到难受异样,反而感觉痒痒的,懒懒的,就像是有人拿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发顶,叫他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叶清峦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眼角眨出的水汽,脸上泛起了微红。他懒洋洋地放松了姿态,趴伏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江涛的动作。
就像是一只清晨懒怠早起的雏.鸟,半睁着湿.润的双眸。
江涛眉心猛地跳动了一下。他瞥了眼叶清峦的姿态,放下棉签,不动声色地再次用手碰了下那粗韧的主羽。
果然,这次的碰触没有带来丝毫烧灼感。与刚才的惊人热度迥乎不同,现在,叶清峦的尾巴非但不烧灼,摸上去还有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像是缓缓流淌的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