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邵谢过杜玲,将自己的东西在宿舍放好。公司的宿舍是确实如杜玲所说,条件一般。房间不大,就够放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桌子,厕所还在楼房的另一头,对比起来还不如齐邵学校的学生宿舍。
虽然条件是差了点,但好歹房间还算干净,齐邵觉得倒也没什么忍不了的。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拿出纸笔列了份必需品清单,一路打听去了最近的超市买好东西,回来继续收拾。拖拖拉拉弄完了这一切,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齐邵躺到床上长舒口气,拿出手机,犹豫再三,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小邵?”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嗯,是我。”
“你工作怎么样了?之前说去那个哪儿,买票了吗?”
齐邵刚要回答,突然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吵闹声。随着几声杂音,那头的人似乎将手机放了下来,孩子的哭声和女人温柔的哄声明明那么遥远,齐邵却仍然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他默默地挂掉电话,在心里补全了未完成的对话:早就买票了,现在已经到了。我很好,一切都很顺利……
折腾了一夜没睡,这会事情该忙的都已经忙完,齐邵放松下来很快便睡着了。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睡在草地上,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黏在身上十分难受。他打量了下四周。左边是一片森林,林深幽幽看不见尽头。右边不远处有一片湖,风吹过,湖面上却一点波纹也没有。
他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心中骇然,他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走向湖边。湖水的倒影中,他看到自己竟然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你终于来了。”
猛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齐邵一跳,他转过头,身后的男人看起来莫约三十多岁,看起来倒是很温和。然而他的一身长衫几乎被血染透,红得发黑,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昭示着长衫的主人不同寻常的遭遇。
尽管是第一次看见正面,齐邵还是很肯定,这就是之前在他梦中一直救他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一直梦见你?”
那人并没有回他的话,而是稍稍向前走了一步,抬起右手,食指虚指齐邵的眉心。一点金光从那人的指尖发出,齐邵逐渐感到一股暖意包裹着自己,一点点驱散了他身体深处自己也未留意到的寒意。
整个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期间齐邵感到自己的意识一直模模糊糊的,身体也似乎无法动弹。
等他发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他的声音从不知何处传来:“来找我,一定要来……”
一阵铃声响起,齐邵睁开眼,自己仍是睡在宿舍的小床上,旁边是书桌,桌上是新买的台灯。一切正常,刚才似乎仅仅只是一场梦,可是身上残存的暖意又似乎不是梦。
想不清楚,齐邵决定暂时不想了。他拿过手机按掉闹铃,看到手机上有一条微信留言,留言人的头像是一只黄底黑纹的小猫,它仰面躺着,睁着圆圆的眼睛,两只前爪伸过头顶,看起来很萌。
早上走时齐邵和钟青宇互换了微信号,当时他就想吐槽:想不到钟青宇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居然会用这么萌的照片做头像。
钟青宇的留言是一个小时前的,问他什么时候下班。齐邵的闹钟定的四点半,看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去找钟青宇了。于是他回了消息,告诉钟青宇他这边已经完事了,随时可以走。
不一会,对面发来一个定位,地点是离他公司不远的一家餐厅。
“行,我十分钟后到。”齐邵回完,起来简单收拾了下就出门了。
餐厅的包厢里,钟青宇靠着椅背,随意地坐在桌边,右手的食指一下一下的扣着桌面。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他这次来这边其实是为了找寻封魔印。封魔印是钟家世代相传的东西。钟家一直守护着封魔井,这口井里据说封印着一个非常厉害的魔物,而封魔印则是加强封印的关键物品。
说物品其实也不算对,封魔印其实是一个印记,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由钟家每任家主从上一任家主手中继承。
然而传至钟青宇祖父钟照成时,他竟然在一次任务中失踪了,与他一起丢失的还有他体内的封魔印。
往常倘若家主意外身死,封魔印会化作一道光团回到封魔井上方,可这次不知为何,几十年过去了,既没有见到回来的封魔印,也没有关于钟照成的任何消息。钟照成和封魔印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不见了。
封魔印丢失的事情钟家一直瞒着,然而封魔井上的封印每二十年需要加强一次,自从钟照成失踪,已经快五十年过去了,再找不到这封印怕是要守不住了。
钟青宇也是听小叔钟振林一次无意中提起才知道这件事。他悄悄去求了好友陈东宴。陈家是占卜世家,陈东宴更是陈家近年来天分最高的。
占卜一道折自己福寿以窥天命,越是有天份的越是难长命。陈家对这个自家这个天才小辈看得特别紧,轻易不允许他占卜。
似寻找封魔印这等大事,占卜起来必是相当费神。既然钟家一直不肯对外宣张,钟青宇自是也不好弄出太大动静,只说是要寻找一件家传的宝物。而这样模糊的说辞,即便是陈东宴也只能给他算出个大概。
而这模糊的大概,似乎帮了他大忙。昨夜钟青宇已有所怀疑,白天又以匕首上的血反复测试,确定齐邵身上肯定有封魔印的力量。然而这股力量好像十分微弱,与钟青宇了解到的封魔印的情况很不一样。
封魔印怎么会到了齐邵身上?又为何如此微弱?一个又一个疑惑浮现在钟青宇的脑海中,而这一切怕是要再见了齐邵才能问出答案。
第11章 第十一章
思考间,门开了。钟青宇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齐邵坐下,递过菜单让他点菜。
离得近了,钟青宇感到齐邵身上封魔印的力量似乎比昨夜有所增长。
“今天上班怎么样?”钟青宇给齐邵倒了杯水,状似随意地问。封魔印丢失牵扯到的问题太多,而他现在除了知道齐邵身上有封魔印的力量外,别的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尤其是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谨慎起见,他想先旁敲侧击地试探下齐邵对封魔印的事情知道多少。
“今天就办了下入职,下周才正式上班。你呢?这次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吗?”齐邵接过水杯,却并没有喝。
钟青宇将齐邵的动作收在眼底,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说道:“我来找一样东西。”
“哦?方便说下是什么吗?我说不定能帮你留意一下。”齐邵微微扬起了眉,似乎对此很有兴趣。
“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我自己慢慢找就是了。”钟青宇将这个问题轻轻带过,又把话题转回到齐邵身上:“你现在看起来好像还不错,我出任务这么多次,很少有人在见过那些玩意儿以后还像你现在这么淡定的。发现这个世界跟自己一直以来的认识不同,总会有点三观崩裂的崩溃感。”
齐邵笑了起来:“其实也蛮崩裂的。我知道有这些东西的存在,不过也没这么近距离的参与到这里头来。”
“这么说你最近看到过它们?”
“我很小的时候就看到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一次意识到有古怪是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学校有活动,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回去的路上我看到有个收废品的老婆婆,袋子没背住掉在地上,塑料瓶洒了一地。当时是冬天,晚上风大,我看她在那捡地挺辛苦的,就去给她帮忙。”
听到此处,钟青宇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本就长得英俊,这一笑起来更显得明朗帅气。
“你笑什么?”齐邵忍不住问。
“你这个人啊,说你防备心重吧,对那些老幼妇女好像还挺友好的,看人家辛苦还主动给人帮忙,之前应晓晓就是,这会还有这个老婆婆。说你善良单纯吧,咱俩昨天一起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事,字面上也算的上‘生死之交’了,总该有些革命友谊,这才半天不见,你对我又防备起来。”钟青宇笑着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小口。
齐邵也笑了起来:“善良和谨慎不冲突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像你说的,我也才认识你一晚上而已。”
钟青宇不置可否,示意齐邵继续讲遇到那个老婆婆的故事。
“帮她收拾完以后她很高兴,说自己儿女都不在身边,平时就卖卖废品卖卖报纸。她给了我一份报纸,还跟我说天这么黑,走小路很危险的,让我走大路回家。
“从学校回我家是有一条小路比较近,那天我本来是打算走的,听了她的话我就改变了主意。结果第二天我刚到学校,就听老师说昨天晚上那条路上有人抢劫,死了一个人,让我们最近都小心一点,放学回家最好能结伴同行。
“监控拍到的案发时间就在我回家期间,如果我那天走了那条路,可能遇害的就是我。我马上就想到了头天遇到的那个老婆婆,那会还以为她是不是跟抢劫的歹徒有什么关系,等回到家我翻出她给我的报纸,才发现那份报纸居然是五年前的。报纸上有条新闻,说是头天的大风吹落了一栋楼上的花盆,砸死了从楼下路过的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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