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蝉源先生。二十年前与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梁鱼青回去后报告了这件事,那人轻笑:“惊天秘密任人知晓,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有恃无恐。”
就这样,靠着人们送来的食物二人在山上又生活了一个月。期间林舟的学习突飞猛进,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自己的理论知识已十分丰富。
尽管岑黎对他要求很高,却不如何严格,林舟已经对自己十几年头一回出现的好学习以为常了,就算岑黎有时让他出去玩他也不肯。山上乐趣当然很多,只是一个人瞎晃还不如和师父待一起。
得知山谷中有温泉后,林舟在半被威胁半自愿中每天沐浴。当然,衣服依旧是岑黎早早起床洗的。只是至今他都不太明白他师父为啥跟个保姆似的管吃管喝还管洗衣授课,简直全能。共同生活在山上结果没能帮上什么忙,简直废柴中的废柴。
偶尔林舟想起这事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然而岑黎做的一脸坦然,他也就不那么犯贱主动请缨。主动请缨也不是没有过……只是每每过后岑黎看他的眼神都会多一分同情,接着收拾残局……此种情况,不一而足,让他羞愧万分。只好安分守己,少添乱为好。
这么久下来,林舟唯一心心念念的却是他极其害怕的事情。
自从那次打雷被师父抱着睡觉过后就再也没碰上过打雷,都说山中天气喜怒无常,然而蝉源山天气一直不错。想碰上个雷雨天简直得求爷爷告奶奶。因此,林舟怀揣着十分的热情期待着夏季的到来——然而天气渐渐转热,衣服也越来越少,少到捉襟肘见的地步。
林舟不好意思跟岑黎说自己没衣服穿,热了只好吭哧吭哧硬扛着。不知岑黎是怎么的,即便夏天悄悄现形,他也穿着跟春天一样薄厚的衣裳。
“什么,下山?”林舟一口米饭差点喷出来,师父好端端地怎么要下山了,那他不得一个人留在山上?
岑黎从书房里出来道:“食不言。”
林舟一噎,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饭菜一应解决,麻溜地收拾碗筷去溪边洗碗。洗完后回来,站到卧房门前。
他低着头,两只手互相绞着,咬着嘴唇。
岑黎从柜子不知取出了什么,转身正好对上他,见他这幅模样猜测有话想说便没出声。
果然,林舟小步一顿一顿,左右摇摆地晃到岑黎面前,脑袋低的不行,小声说:“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你何时想回来便什么时候回来。”
“啥?”师父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林舟一脸懵地抬头,正好撞进他师父幽深的瞳孔中。
心冷不丁一乱,他尽力维持气息平稳道:“我也去?”
岑黎把一只遮面戴到他头上,“嗯”了一声。
“我,我不能下山……”林舟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师父他,恐怕还不知道他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有何不可。”岑黎用的是反问句,语气却是肯定句。
“师父……”林舟抓住岑黎的一只衣袖,低声道:“我,有很多人在追我。只有山上他们上不来。”
岑黎静静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林舟心里惴惴的,没缘由地有些心慌,害怕师父会丢下他这个麻烦精。
“哎?!”
林舟呆呆地看着握着他手臂的那只手,门“砰”一声在背后响起。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只能看到蝉源山朦胧的轮廓了。
师父就这么……把他带下山啦?
捏了捏手心,神经质地甩甩手。手臂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师父握着他时的温度,他侧脸抬头看着比他高出一截的岑黎。遮面把脸全部遮住,他只能大致看到岑黎的轮廓。
“到了集市先给你买几身衣服。”岑黎说。
林舟:“师父不用吗。”
“不必。算了,先去给你买鞋。”岑黎瞥了一眼他鞋尖隐隐有破洞前兆的鞋,如此说道。
林舟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自己的鞋,顿时脸红了一度,嗫嚅道:“我没顽皮。”他担心岑黎怀疑是他贪玩弄坏的。
“我知道。”
有一天晚上林舟睡觉时把被子踢了,半截腿露在空气中,岑黎半夜浅眠,起身为他盖被,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双细细瘦瘦的少年的脚。
少年的脚小小的,很白,精致漂亮。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大概是两个大脚趾比常人更上翘,这就是导致他鞋子老是前端破掉的罪魁祸首。
前面有一小片农田,农田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庄。这里离进城尚有些脚程,加之天气日渐炎热,到了日头不再适合赶路。
岑黎指着人家道:“暂且歇息一下,过了日头赶路。”
林舟点点头。
下山后头一次见到人家,他心里既开心也有点害怕。开心的是山上虽然好玩而且有师父陪伴,但终究少年心性,还是喜爱玩乐。害怕的是担心有人会来杀他,尽管师父二话没说让他下山了,可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然而……明明可以打死不下山的,不知为何他对岑黎有种莫名的信任,竟然就这么下山连小命都不放在眼里了!
两人走进村庄,找了一棵大树坐在树下乘凉。林舟已经累得不行,盘着腿以手作扇扇着风,热的哈哈吐气——跟狗一样。
反观岑黎,如松如柏地靠着树干笔直站立。
林舟有点不平衡,同样走了小半天,他师父怎么连喘都不带喘一下的啊。
他仰起头,把遮面掀了上去,从下面看向遮面下的岑黎。
岑黎直视前方,目不斜视。脸上略有薄汗,呼吸十分平稳。接收到来自下面的视线,垂下眼睛回看他。
林舟呼呼吹起,把薄薄的遮面吹得一浪一浪。呼噜着气道:“师父饿么。”
岑黎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弯腰放到他盘着的腿上。
林舟嘿嘿笑,“师父到底是个识相人。”说罢揣起铜钱往最近一户人家走去。
敲了门,来开门的是一名面带愁容的中年妇人。
见林舟穿着整齐干净,相貌端庄,妇人挤出笑容对他说,脸上的忧愁却半分不减。“小兄弟,你有什么事吗。”
林舟觉得自己敲错了门,但是敲都敲了,只好继续道:“大婶您好,我与师父路过此地,能不能向您讨点吃的?”
说着伸手展开手里的铜钱,表示自己不是来白吃的。
妇人往树下看了眼,那是一个气度不凡之人,她心中百转轮回。点头道:“进来吧,不要你钱。”
林舟对岑黎比了个“耶”,溜进了门。
林舟进院后跟着妇人直接去了厨房,她从锅里打了两碗粥,又从盐罐子里取了些盐撒在粥里。
她怀着歉意道:“真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吃的,这些给你们吧。”
林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直把铜钱往妇人怀里塞,突然觉得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把铜钱放在灶头上。
“不嫌弃,真是太感谢您了。”
妇人还想把钱还给他,林舟坚决不要,她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收下了。
“赶紧吃吧,吃了尽早上路。”
林舟刚想表示感谢,突然从另一间屋子里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作者有话要说:
在看的小可爱打个滚让我看看你们QAQ
第26章 谁的功,谁的禄?
妇人顾不得他,慌慌张张地冲进里屋,林舟捧着粥也跟进去了。只见屋内有一名面色苍白的男子捂着胸口咳嗽,被子上有一摊血迹。
妇人眼眶一红,哭着趴到男人身上喊道:“当家的你怎么啦,别吓我啊。”
那男人明明只是中年,头发却白了一半。身体瘦骨嶙峋,露在被子外的手青筋暴露,已经瘦到极点。他的眼眶深深凹陷,眼白也是浑浊的,一双眼睛全是血丝,看起来精神状况很差。
林舟皱眉,这个人病的很厉害。
“大婶……”林舟向前一步,走到男人床前。
妇人擦了擦眼睛,哽咽道:“让你见笑话了,小兄弟,快拿粥给你师父吧。”
林舟低头看着那两碗粥。粥很稀,以汤水为主,米饭很少。刚刚大婶盛粥时他见锅里本就没有多少,但她还是给他盛了。
盐罐子里的盐也不多。可见这家人已经揭不开锅了。
屋内东西又少且陈旧,甚至还没他们山上的小屋子里东西多。即便这样,大婶还是不打算收他钱。
最后把钱收了……他看向病重的男人,男人已经睡了过去。大婶抽泣着,给他拉紧了被子,拿来布擦拭,显然已经习惯了。被子上还有其他暗沉的红色,今天的事应该已经发生好几次了。
最后收下钱,是为了病重的丈夫吧。林舟想到。
他说:“没有看大夫吗。”
那妇人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去。低声道:“我们没有钱,能卖的都卖了,没钱看病抓药。”
她看着丈夫,眼中噙着泪,“娃子前些天摔断了腿,家里剩下的积蓄都给他看腿了。”
林舟心里一抽,看着妇人近乎绝望的表情他也跟着揪心。
“为什么不找官府帮忙?”林舟忍不住问道,有问题找警察,总会有人愿意帮他们的啊。
那妇人像听见了什么笑话,苦笑道:“官府?不来雪上加霜就算祖上积德了。若是当家的熬不过去了,我就带着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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