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言不苟言笑,只摆出一张无甚表情的脸面对齐斐,齐斐仍能大致辨别出对方的真实心情——靠那双眼睛。
在看向齐斐的时候,言总是将所有情绪都摆进了眼睛里,他的眼睛对齐斐从来毫无保留,将希冀和渴望都诚实填充了进去。
齐斐静静看了言片刻,某个问题不期然浮了上来,他在迟疑片刻后顺应了本心:“你是因为我在关心你而高兴,还是在因为我做了与另一个‘我’相似的事情而高兴?”
声敏传感器感应到了错误音频信号,“光源”闪了闪后暗了下去。
好歹还没有移开眼睛。
想起齐斐对于模板嵌套的介怀,有过“前科”的虫长官老实的像个回答雄父提问的幼生体:“前一个。”
齐斐:“……”
其实冲着那双眼睛里的光骤然暗下去,言隐隐有些畏缩的眼神,齐斐还以为答案会是后一个。
他尚能对言的眼神里分别出对方真实情绪,虫长官的读心技能则差上不少。
言观察不出齐斐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姑且猜测齐斐应当是满意,言觉得将话题停留在此处过于危险,他转移了话题:“毕竟在部分对象眼中,我是个抢夺了他们资源的无耻之徒,他们觉得我拿到了不该属于我的东西,因此对我恨得牙痒痒,时刻期望着我能‘改过自新’,将不该属于我的东西归还回去,最好还能主动承认错误,请求他们的……”
说到这里,虫长官意识到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他略显生硬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开头:“他们会盯着我实属正常。”
请求他们的什么?
齐斐在意着言没有说完的最后两个字,但他从言的眼神里捕捉到了飞快划过的厌恶,那丝厌恶让他止住了已经留到嘴边的询问。
想起自己也是造成对方又一次被恶意揣测的根源之一,齐斐没有留意到自己的眼底暗了一分:“我会在抵星后努力寻找解决途径,至少让他们无法从我这里获取任何把柄。”
言神色有些奇异的看了齐斐一眼,齐斐发现,虫长官的自体声敏传感器又获悉了正确音频信号,“探照灯”又以肉眼可及的速度亮了起来。
“我觉得这恐怕比较困难。”言反常的没有对齐斐的一切意见都无条件赞成。
齐斐认真思索了一番自己的行动力:“我会尽可能去努力。”
“不是这个问题。”言眨了眨眼睛。
齐斐莫名其妙,只能给虫长官一个疑问眼神:“那是什么问题?”
言答:“只要你不讨厌我,不抗拒我的靠近,那么因为你而厌烦我的对象只会越来越多。”
齐斐皱起了眉。
说完后总觉得有些不对,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撺掇对方不再维持现状,言迅速补充:“因为他们会嫉妒我。”
齐斐:“嫉妒什么?”
虫长官一本正经的回答:“嫉妒你不拒绝我的追求,甚至有可能与我结婚。”
齐斐:“……”
这大约是齐斐今日第二次面临无言以对的境遇,他默然半晌,决定把这番话当做玩笑话听。
言悄悄在话语里藏了私心,把“结婚”的暗示埋进话里,等待着齐斐的反应,然而他的心仪对象仅是皱着眉头,以一副“你得讲究客观现实”的神情冲他摇了摇头。
“别担心,这样的情况发生的概率很低。”齐斐安抚着言,语气笃定,“我在异性中向来不怎么受欢迎。”
第三十八章 一脸懵逼的老干部 七
哪怕没有“S级血脉”这个吸睛的头衔,只单看外形条件,齐斐虽说不是更加符合大众口味的清隽俊朗一类,却也是极富有吸引力的。
他的好看是具有侵略性的那类好看,叫人第一眼看去顿觉不好接近,下意识的保持距离,但隔着那一段距离,却又不由自主被他吸引。
外形条件过硬,综合能力优秀,这两点已足够让一名对象揽获一众关注目光。
虫长官悄悄回忆了自己曾专程守在清洗室外看见的出浴图,他对齐斐的“在异性中想来不怎么受欢迎”说法表示了深切怀疑。
就像齐斐决定将言先前的话当做玩笑话听一样,言也在疑心齐斐是为了安慰他而故意说谎话。
“是真的。”言将满腹怀疑全表现在了目光里,齐斐想了想,列举出了客观证据,“我登上过全院女生私下里排的‘最不适合谈恋爱’排行榜。”
言:“……”
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看齐斐时眼里永远装着加厚滤镜,言完全想象不出怎么会有谁不愿意和对方在一起。
“不怎么受异性欢迎”的结论,是齐斐基于自己那乏善可陈的异性交往史总结得出。
读书时期的齐斐与同龄男孩画风迥异,父亲的失踪让他成长的飞快,他身上看不见多少少年人应有的意气风发,处处透着早熟的沉稳,还喜怒不形于色。
青春期里对某名异性升起懵懂情愫,这是绝大多数人都会有的经历,那一份感情稚拙青涩,嗅起来像刚被掐断的娇嫩茎条,从断口里流出汁液清新至刺鼻。
然而,这种种美好与青涩皆与齐斐无关,他是这“绝大多数”之外的极少数。
齐斐心里的那头小鹿在他整个青春期里都没有为谁乱撞过,他的外表与成绩倒是曾引得部分少女的小鹿为他乱撞,但他看上去不太好接近的气场是阻隔了女孩子们真正向他靠近的第一关。也有少许几名姑娘曾突破这一关的封锁,勇敢凑近他身旁,但她们又被名为“不解风情”的第二关给阻拦,面对着大脑里仿佛根本不存在恋爱概念的齐斐无计可施。
从这勇敢靠近的小猫两三只来看,齐斐最初也还不算是“无人问津”,但他对女孩子们的心思一窍不通,完全没觉察出来那些包含了少女情怀的小动作背后还别有深意,将它们全都归为了正常同学间的普通交际。
在齐斐皱着眉头询问特意化妆前来见他的姑娘是不是遭受了校园暴力,被谁打了眼睛,严肃着脸告诉偷偷带耳坠手环再用长发长袖挡住的姑娘这是违反校纪,劝导对方最好立即取下来,为怀着小心思前来向他询问提高成绩方法的姑娘出了一整套卷子并督促对方全部做完,还审核了对方随后一次月度测验的成绩后,他终于登上了同院姑娘们私下里排的“最不适合谈恋爱”榜单。
少女们理想中的恋爱对象,可以是温柔谦和又俊朗的书卷气学霸,也可以是朝气蓬勃又热忱的运动系少年,又或者是家境优渥,略带一丝孤高或痞气的富二代小少爷。
学生时代的男孩同样百态各异,青涩的感情总能找到合适的寄托对象。
但基本没有青春气十足的姑娘会想要和教导主任谈恋爱。
打头几名主动靠近齐斐的少女以身试验,摸清了齐斐实物与外包装不符的本质,齐斐就此成了少女心事中一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奇葩。
那时候的齐斐心底也确实不存在恋爱概念,他有着太多其他的事情需要去付诸关注,根本没有心思展开一段青涩恋情。是以多年以后,朋友们聊起青春往事,齐斐只记得自己似乎是不怎么受异性欢迎,女孩子们都对他敬而远之,
时至今日,齐斐终于从纷繁事务里分神,将注意力投了一分半分到自己的感情一事上,这说起来还是某位虫长官的功劳。
言是头一个直接将“追求”一词挂在了嘴边,还将自己示好行为全都对齐斐直言不讳的对象。
大胆且行动力超群的“虫姑娘”以不容置喙的方式,突破了齐斐的第一道关卡,并且丝毫没有要被第二道关卡吓退的迹象,在屡战屡败中愈挫愈勇。
无论是什么事情,“第一”总是独特而意义非凡。
尽管就眼下的“战况”来看,第二道关卡似乎攻关艰难,但虫长官也不是在努力做无用功。
那道初看上去牢不可破的“不解风情”大关已隐约透露出了松动迹象,就在齐斐向言确认他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感到高兴时。
此时的话题已与谈话初衷差了十万八千里,从严肃的内部纷争跳转到了情感生活频道,齐斐想起言之前似乎是还有话和他说的模样:“那时候——在你前往舰桥之前,那时你想和我说什么?”
酝酿了两次均被无情打断的话这会终于有了畅谈时机,只可惜连续两次的打断,让虫长官已然忘了他原本是准备如何修饰一下自己的话语内容。
“你觉得柯家那位小少爷……”没了修饰遮掩,言斟酌片刻,只能尽量不让自己将过多情绪暴露在话音里,“你觉得他怎么样?”
齐斐一开始以为他说的是柯曼,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话里还有个“小”,指的应当是他那位“天降相亲对象”。
不太习惯在背后议论别人,换成别虫也不太行,齐斐沉吟了片刻,就事论事:“他对贝余有些太刻薄。”
鉴于那位小少爷在齐斐走出转角前还在嚷嚷自己衣服被贝余弄脏了,齐斐在将贝余拉到身后后留神观察了对方的衣装,那一身装束应是登舰前才打理过,坠性极好的料子上几乎一丝褶皱也无——除了右侧最底部有一道至多半指长的细小折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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