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抬头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小宝,道:【我再陪他几年吧,张村的人都没了,如今他只剩下我一个亲人,若是连我也离开,他定然会伤心。】
秦广王看着对视的一人一狗,有些欲言又止,斟酌了一会儿,他道:“张清,便是你不陪着他……”
【他也能活得好好的,是吗?】张三截住话头道:【这本来就是我犯下的错,便让我再陪他几载吧,有我陪着他,他应该能过的更好。】
见它确实想留下,秦广王也未再劝,将生死簿一合,双手背到后面,他道:“你可以留在这里,但是莫要多掺和人间之事,一切自有天定,硬是做些改变命数之事,得不偿失。”
【我爹娘的事,你到底要记多久?】张三一听他说这话,便炸了毛,道:【你赶紧走!有事没事就翻旧账,最讨厌看见你了!】
将秦广王撵走之后,小白狗气哼哼的在小宝的身上蹭了蹭爪子,复又打了哈欠,趴到一旁,它决定到梦里去将秦广王揍一顿!
小宝虽然不懂秦广王和张三话中的深意,但这不妨碍他理解小白狗没有离开,至少还能陪他七年这件事。
不再纠结许老太的事,小宝将小白狗搂在怀里,闭上眼睡觉。
小宝没有翻译小白狗与秦广王的对话,薛百归自然不知道屋内又来了新鬼,不过看着相拥而眠的一人一狗,薛百归还是翘起了嘴角,只要小宝每日开开心心,其他的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薛修杰起床后便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已经七年多没回京城,他有点想他哥哥薛修瑞了。
可惜吃饭的时候,薛百归就打破了他的想法。
薛百归道:“咱们今日不能走,得等许老太的案子结了再走。”
本来便归心似箭,被这么拦了一下,薛修杰一口气不上不下,他心中不忿,问道:“我们与那许老太无亲无故,为何要等案子结了?”
“那许老太是被谋害的,我们既然知道了,自然要看着案情水落石出才好。”薛百归道。
昨日才知道人死,今日便知晓她是被害的,而且听薛百归的语气如此笃定,薛修杰立即泄了气。
他看了眼小宝,问道:“可是昨夜又来了?”
他这话问的隐晦,不知是以为大家都知道,还是避讳秦淮。不过屋内几人都知道他在说什么,便是秦淮也心中有数。
薛百归点了点头道:“恩,确是被别人下了毒,凶手便是程甫程大人的小妾。”
听到这话,其余几人都是一惊,这么一来可就有意思了,相公查案,凶手却是他的小妾。
薛修杰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袁大人定然对这案子有兴趣,他正好可以通过这件案子看看程甫到底有没有问题。”
无影挑了挑眉,道:“薛老爷可是要将真相告知袁大人?”
薛修杰虽然平日里颇没正形,却是个知进退的,他道:“那倒不至于,”说着,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襟,道:“不过我可以去跟袁大人聊聊,顺便看看热闹。”
说罢,薛修杰便出了屋。
既然走不了,便只能在客栈休息,无影也跟着出了屋。
秦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是咬牙去追无影,他看着无影的背影,眯了眯眼,抬手想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奈何无影武功了得,闻听风声,他便闪身躲过,抓住秦淮的手,问道:“你可是要偷袭我?”
作者有话要说: 嘚!你个刁魂
☆、第五十四章
秦淮自然不是想偷袭无影,他是想报之前的仇!
不过此时并不能说实话,他动了动,想将手收回来,奈何无影力气大,又不肯松手,他便只好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程甫程大人可会徇私?”
无影挑了挑眉,问道:“你可是真的想问?”
“废话,我话都说出来了,难道还是诳你不成!”秦淮气道。
嘴角微勾,无影觉得这人不够诚实,不过也不笨,气呼呼的样子有意思的很,略微一想,他便飞速上前,蜻蜓点水般在秦淮的唇上亲了一下。
随后,手上力气一松,脚尖轻点飞上了房顶,道:“我又不住在程大人的腹中,如何能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若说上一次二指轻点还只是玩闹,那么今日肌肤相亲可就是别有深意了。
愣了半晌才明白自己被占了便宜的秦淮,脸上的表情一时难以形容。
几息之后,院中便响起了秦淮的咒骂声和无影的轻笑声。
不过,到底程甫会不会徇私呢?
又过了两日,程甫亲自来客栈拜见了薛百归。
见礼之后,程甫便开门见山道:“许老太案乃是郡王的人发现的,如今查出了真相,下官特意前来告知。”
薛百归点了点头,道:“程大人请讲。”
程甫道:“仵作的验尸结果表明许老太乃是中□□之毒而死。
“下官便命人搜了薛老太的家,确实从她的家中搜出了□□。
“为防是有人陷害,下官又让衙役去城中所有的药堂询问,在东城的草堂有发现。那草堂的大夫说,几日前许老太说家中有鼠,确实去草堂买过□□。
“想来那许老太孤苦无依,又无儿无女照看,想来是起了轻生的想法,才会服毒自尽的。”
没想到许老太竟然自己买过□□,这案子若是不知道内情,便是如此判定也并无不妥。
但这跟许老太自己说的不一样,小宝听到这结果,便想开口说话。
薛百归按住小宝,稍一思索,问道:“可验过许老太胃,其中都有何物?”
“那许老太白日里去一处饭馆喝了半日的酒,吃了烧鸡腿并些馒头、凉菜,与仵作解剖所见对得上。”程甫回道。
竟然如此巧合?还是那小妾心细如丝,早已算计道了?
薛百归又问:“程大人可问过药堂的大夫,那许老太买了多少□□?可称过她家中所剩□□几何?”
案件既然查清,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程甫自然不大清楚,如今答不上薛百归的问题,他颇觉失职,赶紧派衙役去调查。
心思转了几转,程甫发现薛百归对案件的关注程度远远高出他的预想,他本想借此卖个好,让郡王高看他一眼。
毕竟薛家如今在京城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长公主便不用说了,薛修瑞生意做得很大,遍布大江南北,便是皇商也比不得。
薛百川是将军,薛百归又是郡王,这一大家子在梁国乃是除了皇帝一家,最最尊贵的人家。
程甫本想将案件结果告知郡王,哪怕只得他今后一句话,也算自己多了一条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终归是不能如愿。
不到半个时辰,衙役便回来了,那办事的衙役进屋行礼之后,有些欲言又止。
程甫见他如此,心中便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道:“莫要吞吞吐吐的,照实了说!”
“禀大人,”衙役道:“从许老太房里搜出的□□重一两,与药堂大夫所记载相同。”
“你说什么?”程甫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若是重量相同,那么许老太所食□□从哪里来的?
也就是说,许老太根本不是自尽而亡,而是被人害死的!
程甫满面严肃,对着薛百归一揖,道:“多谢郡王提点,下官差点错判,让人命案的凶手逍遥法外,下官这就回去重新调查。”
“知错能改,程大人当真是个好官,”薛百归道:“听闻那日夜里曾有人带着东西去寻许老太,程大人不如从此处着手,想必会有发现。”
“多谢郡王,下官告退。”言罢,程甫便转身走了,如今事情已经闹大,无论如何也要将案件查个水落日出,他也想看看是谁害得他今日丢脸。
府尹是一府之内最大的官,能调动的力量很多,顺着薛百归所言的线索,不出两日程甫便捉到了那个夜里拜访许老太的丫鬟。
看着堂下的丫鬟,程甫心里便寒了一半,这丫鬟是跟在他最爱的妾邱氏身旁的贴身丫鬟。
眯了眯眼,略过姓甚名谁的步骤,程甫喝道:“堂下之人,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那丫鬟颜色不错,如今被捉也没吃甚苦头,跪在地上,她仰头看着堂上的程甫,面带悲戚,眼中闪着水光,道:“大人,我是冤枉的啊!”
此时再美的女子,程甫也没心思欣赏,他问道:“何来冤枉?有人见你那日出了府,更有人见你那日天黑之后去了许老太的屋子,你倒是跟本官说说哪里冤枉你了?”
见那丫鬟不再说话,程甫便唤来两个证人。
第一个证人乃是府中洒扫的老妇,她是府内老人,几年前在街上摆摊卖身葬子,被程甫的夫人所买,这些年一直在府内做些杂活。
第二个证人乃是东城区打更的人,他每日提着灯笼打更,那一夜偶见这丫鬟,有灯笼映照,看得倒是清楚。
二人各自说了自己的所见,那丫鬟便瘫软了身子,她是替主子办事,可这话到底是不能说的。
若是不说,兴许还能留一条命。若是道出实情,她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邱氏指使的,若是将换子一事也一并说出来,想来不管程甫信不信,她都没有活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