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漆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别过后也没兴趣再看黎钶的蠢行,直往家去。
在捕猎的时候玉环已升,如今再过二时乌金便要升起,光线渐渐暗淡下来,到家时,阿麼已经点起萤灯。阿父正在处理长獠兽兽崽,我看了一眼阿父手上的血,和阿麼打过招呼后准备去烧水。
捕猎过后难免一身污秽需要清洗,从院墙堆着的柴垛里拿了些柴,便往屋后走去。在我多次抗争下,八岁的时候阿父听从阿麼的要求替我打了一口石缸,垒了个石灶台,用来煮洗澡水。
当时我是要求阿父做个木桶,也算是想法死板了些,之后阿父烦了直接让熊老用原型动爪直接刮了个石缸。厚度深度倒是很合适,大致宽小半米,高有一米,因为是灰熔岩做得,导热效果良好,用来煮热水挺方便。
再用同样的方法做个大小合适的大石盆用来兑水,洗澡方便了很多。没有这些器具的时候,雄性洗澡直接跳河里,雌性讲究,就打盆水进屋里洗洗。
当然,这个方法后来也推行了,现在几乎每户人家屋后都会另起一间小屋用来洗澡。至于方法是从熊老那里流传出去的,部落很大,但信息传递起来却也极快。
后屋储备的水只够用来烧一部分热水,我提起角落里的竹桶往河边去。竹子在这个世界用途良多,因为竹的品种极多。比如我提在手里的两个淡紫色的大竹桶,是用裂纹竹制成的。裂纹竹粗而短,在竹里是最不像竹的一种。
其色紫而皮厚,韧性不足硬度有余,多用来做存放东西的器具。使用寿命较长,随着颜色的淡化能知道其剩余使用寿命的长短。除了裂纹竹,平常生活中使用最多的要数泪竹了,泪竹子色白而实心,皮脆。用刀划开切之,能依次撕下好几层的竹心,风干后就可当手纸使用。虽然无法用来书写,但是擦拭效果确实很好。泪竹生长周期短且成活率高,每户人家都会种上几颗,毕竟手纸是日常消耗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学了,领书到时候搬得好累,回宿舍直接摊成泥巴狗子。
第4章 第三章·美人
来回几趟把大石盆填了半满,继续打水把院里其他几口石缸也填满,这时晚饭也快做好了。
想起来之前进家门后就被扔在地上的包袱还没收拾,打算趁着空隙去整理下。打开包裹取出战利品,里面有四颗紫椰,一包用雨林长叶捆绑的宽伞菇和几颗淡红色棉果。
把水果拿出装进一个盘里,而那包宽伞菇拿到院里给阿麼,正好饭好了,便和阿麼一起把饭菜拿到院里的石桌上,而阿父的烤长獠兽兽崽正好在石桌旁,配合着白果饭晚饭我吃了三碗。
阿父只吃了一碗白果饭,倒不是因为他饭量小,而是兽人普遍不爱吃蔬果,就算是松软的果饭也一样。
慢悠悠的吃完了饭,屋后还烧着的柴火我也不着急,因为柴火限制了数量,烧没了火就灭了,再者灶台是石头垒砌的,怎么也导不了火。
入夜,洗漱完毕回了小屋,耳边穿来一阵阵虫鸣。把萤灯调亮些,拿起螺笔沾了墨水,想了会儿把简单的家具造型画了下来,重点是考虑准确的长宽高。想来木材也是个问题,一考虑到今后建屋,建完后添置的家具,心里又冒出一堆一堆的想法。至于人生大计所需要的厕所,其实不需要我太操心。
对于翔的归属地我是一度拒绝去深入思考的,家里自然是有所谓的厕所,而归根到底不过是一口极深的坑洞罢了。坑倒不是人一点点挖的,如果是的话会让我更为惊悚。
感谢这个神奇的世界,兽人们挖的厕坑是用一种来自沼泽地的半凝固液体造成的,这种称为泽液的半凝固半流动液体是沼泽地的特产,其特征是极快的腐蚀能力,能把动物尸体很快分解成大地的养分。
但是也因为其半凝固的原因,有限的泽液会固定在一定范围内,同时泽液常年不增不减,这大方面来看,其益处很大,为沼泽地的环境做了很大的保障。遇土蚀之,遇石止之也是它的一大特点。
兽人们这是利用这一点,用挖好的石缸在沼泽地里取出一定量的泽液,倒在院里想要建厕所的地方,泽液便会一点点的腐蚀下去。控制着数量能够很好的控制腐蚀范围,等腐蚀时间够久,觉得腐蚀的深度够了的时候就往坑里仍石块,慢慢的把坑底填满,泽液遇石即止,这样一个厕坑就算完成了。
其实原理很简单,使用起来非常方便,而且无限循环,但是我心里总有个疙瘩,觉得翔就在那里,一直都在那里。上辈子的思维定势很多时候让我很无奈,但也只能慢慢去克服。
放下手里的螺笔,明天需要早起动工,还是早点睡养足精神为上。
隔日我是被阿父叫醒的,他在六时就把我戳醒,让我手脚轻点不要吵着阿麼,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了出门前,一大早的路道上的兽人也没几个。
“先去你选址的地方看看,你画的那么房屋设计图有带上吗?”阿父背着个大包袱,鼓鼓囊囊的不知具体装了些什么。
我拍拍背后的包,“在里面呢。”对于我自小就爱想些兽人们觉得古古怪怪的主意我阿父比谁都清楚,他不支持,但也从不阻止我去做想做的事。
很多时候我乐于向他求助,“我想在树上盖三间房,不用太大,又不想把树掏个洞,阿父觉得如何?”
他果然黑了脸,都不记得这么多年来他听过我的歪点子后黑了几次的脸,“当你自己是羽族啊,还住树上。”
我就笑笑,也不顶嘴,阿父骂归骂,倒总会经常帮我想办法。毕竟他是个经验丰富的雄性兽人,能想出不少我想不到的方面。
成年兽人快行起来速度也不慢,我和阿父不多时也到了地点,一路上我和他说了我的构思,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想来是要看看实况。其实我心里也并没有十全的把握,大岭部落里并未有其他兽人在树上建房子的经验。
虽然计划是在脑子里闲置了很多年,但真正实施起来,只是开了个头,我都能预料到接下来肯定会出现不少新问题。
果然,到了云榕树下,阿父绕着云榕树走几圈,他看到我砍去不少树枝而显现出的几个简陋底座,那是预备在上面建上房子的,至于树下的空地,我只略略用草灰画出几个框。
之前天色太晚不好审视,今天光线正好,抬头一打量,觉得自己弄的东西简直不堪入目。
一颗完整的高达十余米的大树被砍得东秃一块西缺一角,真是有碍美观。阿父又看了看我划的线,摇了摇头对我说,“这地方不行,你换个地方吧。”
我没想到阿父直接全盘否定了,但他总是有原因的,“是在树上盖房太不合理了?”
“你一直以来都很有想法,这办法我看也是可行的。记得有个族落的兽人都是在树上安家的,只是这树。”他又看了眼可怜兮兮的云榕树,带着点笑意,“这树今后还会继续长大,你就算现在搭了房子以后也会裂开。”
我看看那颗腰身粗壮的树,又看看阿父明显的幸灾乐祸。
“阿父,你怎么知道它还会继续长大?”
他抚着树身,带着点怀念的神色,“你应该发现了,这棵树是我们这里唯一的一颗云榕树。”
确是如此,也因为它是唯一一颗,所以我才会打它的主意,我等着阿父给我讲树的故事。原来这树年龄也就和我一样大,真不晓得它外观怎么长得那么老,好像百年老树一样。
阿父说,这种云榕树生长周期极长,据说世上最大的云榕树足有几百年的历史,当云榕树长到五米宽的时候就只会停止扩张只往上长,树龄越大,树干越高。确实,这颗云榕树不过十米高,这么说来倒是颗正值少年的树了。
而这颗树的树龄和我一样,也算种巧合,阿父在和阿麼定下亲后就把游离过程中特地存留的树种种下,可惜多年未有反应,直到我出生不久这树才破了壳出了土。之后阿父也没再多管这棵树的状况,用他的话说是管我一个都快管不过来了,那有空管另一颗树儿子。
我突然有些感慨,上辈子听闻很多地方会在后代出生后为他种下一颗树以求平安,没想这世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有点儿想泪汪汪,看看阿父对我画的地线一脸嫌弃的表情,我默默憋了回去。
这么一来,我可得把这树好好当宝贝护着了,可惜了我的树屋。既然这树动不得,那真的需要另外选址了。我问阿父,他似乎心有定论,“我还是想弄个树屋。”就摊着一张脸看着他,阿麼说我就这点不好,和阿父一样是个死面瘫,其实阿父是躺着中枪了,我只是懒得做表情,并不是遗传。
一阵风来挽起墨绿色长发,身材修长的俊秀雄性从大包裹里拿出一捆麻绳,把树下堆在一起的树干绑好,“先把这收拾了,待会带你去。”
是的,那个肤白貌美的雄性兽人就是我的雄父,可怜我当初年少无知,总对阿父的脸犯花痴,直到渐渐见识了他抠脚大汗的本质才不在继续被他的外貌欺骗。阿麼当初能被一个外族人拐走,想来和阿父的脸有很大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