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姐姐为什么不直接对舅舅说?”
“我……我不敢。”说着雁语的泪便落了下来,美人梨花带雨时格外惹人怜爱,只是这里头并不包括肉肉和朕。
“姐姐不敢对舅舅说,却敢对本王说,是觉得本王会帮助你吗?”朕本来想再往外蹿一蹿,却被肉肉压回了怀里。
“殿下,将军已年近四十,却一直不曾娶妻,令家如今只剩将军一人,雁语愿意替令家延续香火,哪怕将军不喜欢雁语,雁语也心甘情愿,只求殿下成全。”雁语说着便跪了下去。
肉肉这回没有拉她,也没有拦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跪下去,脸上连那丝淡淡的笑也收了起来。
“令家的香火有的是人继承,用不着你来延续,看在你亡父的面上,本王就不计较你方才那些僭越的话了,但是本王希望你从此之后收了这些心思,你若是安分做个将军义女,本王自然督着舅舅给你寻门上好的亲事,你若是还心存妄想,听说同州有位很出名的女冠道人,本王不介意派人送你一程,去与她做个弟子。”
说罢,肉肉将手里的包袱丢在雁语面前,转身而去。
朕跳出肉肉怀中踩在他肩上探头向后一看,就见那雁语小姐紧紧捂着脸嘤嘤地哭着。
“她哭得有点可怜,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朕居然一点也不同情她呢?”朕趴在肉肉肩膀上嘀咕。
“为什么?因为她不该对舅舅动那心思?”肉肉微侧头看朕。
“不,”朕摇头,“是因为她不该把心思动到你身上来,她喜欢将军是她的事,把你拖进来搅和干什么?”朕想了想,终于想明白朕到底是哪里不高兴了。
肉肉听到这话不禁轻笑起来,这笑却是完全不同于方才对着雁语的笑,这笑里有暖暖的温度,朕看着不禁更凑近了他一点,拿耳朵使劲蹭了蹭他的脸。
“没错,这是她跟舅舅之间的事,她若是直白地去告诉舅舅她喜欢他,本王还会高看她一眼,好歹算是个有勇气的女子。她居然对本王问起卫先生的去留,可见她心里分明知道舅舅为什么不愿成婚,却跑到我面前,拿令家香火作借口想求本王援手,令家的事就是本王的事,令家的香火哪里轮得到她这样的心机女子来延续?”
……
卫先生的去留和舅舅为什么不成婚……
朕把脸埋进肉肉的颈窝里,为什么他能把这话说得这么坦然啊,难道不应该再隐讳一点吗?
肉肉再跟着令无争巡关时,朕担心肉肉他们再遇上什么意外,就坚持着每次都跟着去了。
肉肉不但命人做了皮甲,并且又特地吩咐做了一个厚厚的棉兜,既可以放在身前也可以背在背后,专门用来装朕,棉兜上开了个小窗,既暖和又不妨碍朕观察敌情,很是妥贴。
“舅舅,雁语姐姐今年已经十七了,京中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已经出嫁,为何雁语姐姐还未订亲?”第二天,肉肉继续同令无争一起巡关,寻了个方便的时机问道。
令无争闻言有点为难地抓了抓头,“其实这事我也跟你姐姐提过,只是我一提,她就哭,只说秋山还小,我这里又是孤家寡人的,家里没个女人操持就像个家的样子,就不乐意听我的话。”
“我毕竟是个大男人,这种话一贯的都是人家当娘的跟女儿说,我这说的本来就挺为难的。而且,我说了两回她哭了两回,我也是怕了她了,后来就想着反正她年纪也还不算太大,咱们军中好男儿又多,总是不用担心嫁不出去的。她只怕是担心秋山还小,没爹没娘我忙起来又顾不上家,所以,不放心呢。”令无争摇头叹气。
朕和肉肉看着他也想摇头叹气,这算是当局者迷吗?
明明——那个明明,啊?对卫先生那个情绪感觉就敏锐得不得了,怎么换成别人,就迟钝成这个样子了呢?
不过,回头想想,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他可是从十岁就收养了雁语,然后一直就把雁语当女儿养的,他要是会特别注意或者去关心她藏在心里的那些春思,才应该是不对劲的吧?
“舅舅,女子到了年纪总该有个归宿,就算姐姐顾念着你和秋山哥哥,你们也该为她多想想,女子年华容不得耽搁啊。”肉肉再次督促令无争早点把雁语嫁出去。
令无争眨眨眼,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肉肉:“殿下,可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还是雁语她……”
肉肉没说话。
令无争突然道:“殿下,臣知道了,一定尽快寻个人家将雁儿嫁出去,一定不会让殿下为难。”
朕:……
肉肉:……
舅舅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但不管舅舅大人误会了什么,要尽快替雁语小姐找个婆家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但是朕想了想,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回头又跟卫隐暗示了一下这件事情,于是到了三月初的时候,雁语小姐的夫家就已经找定了,三书六礼之后,定在六月出嫁。
可是三月中的时候,变故却突然发生了,禹国集结了五十万大军,开始攻打胜峪关!
第93章 雁语不见了
“哎,臻王殿下还真是爱猫如痴啊,这上战场还带着猫?”
有将领的窃窃私语声传进朕的耳朵里,不过朕只是转了转屁股,换了个姿势窝在肉肉怀中的棉兜里,心里只是默默地想着: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知道什么,且等着让你们见识见识朕大杀四方的威风!
因为禹国突然动兵,炎威军也立即向胜峪关前方的三道险关增兵,而令无争今天带着肉肉正是要去巡查这三道防线的布置情况。
朕正想着,肉肉的手却再次伸进棉兜里挠了挠朕的下巴,“舅舅刚才说的你听见,虽然这三道防线内还属于炎威军控制的范围,但是时不时也会遇到禹国探子或者绕道来突袭的骑兵,若是有什么意外状况,你且乖乖待在棉兜里不要出来,刀剑无眼,万一被误伤可麻烦了。”
“朕很厉害的!”怎么可能被误伤,朕身手多灵活啊?而且朕的爪子还很尖利呢,所以,朕表示不服!
肉肉却是轻拍一下朕的脑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就敢这么放肆了,当然,这定然是被朕纵容的。
“那你先吸一顿我的血再出来吧,光靠你这小身板,掉到人堆里只怕立刻就会被人踩成猫饼。”
朕:……
禹国发兵五十万,以东野王为元帅、三皇子司徒茂和战国侯为左右副帅从禹国国都干纳城出发,一路向胜峪关方向行来。
令无争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立刻连发三封八百里加急奏报送至京城,交给伪帝,要人!要钱!要粮!
只可惜,京城皇位上的那个手里只掌控着大夏不到二分之一的国土,东边有二皇子携南云军十万集兵讨伐要争夺帝位,西南有顺王起兵呼应,要维护正统,他正是焦头烂额,自顾不睱的时候,又哪里有什么人、钱、粮可以发送北境。朝廷里那些新任的阁老大臣,甚至包括奸妃之前都还在庆幸,北边数十万炎威军看样子只打算护着臻王坐山观虎斗,并没有杀进京中分一杯羹的意思,他们暂时不用三方用兵,谁知道禹国却又在这节骨眼上发兵叩关。
监国太后立刻一纸诏书发至令无争手上,钱粮没有,请炎威军自筹,督军倒是派了一串过来,要盯着炎威军打仗。
只不过,这些督军在到达炎威军势力范围之内的第一时间,就被人捆成了串串直接关进了大牢里,令无争的原话:这些人身上都藏着暗信,准备里通外国,都是禹国奸细,现在暂时扣押,待到与禹国大军接战时再杀了祭旗。
监国太后:……
见贵:真是岂有此理!反了他!将来定要杀了这厮!
内阁大臣们:……
段正弘:不用再派督军过去了,现在边境还需要令无争抵挡禹国大军,现在他既无粮又无钱,京城这边也不会有一兵一卒发去增援他。等到这场大战过后,相信炎威军一定会元气大伤,原本是他在北境毫发无伤坐看咱们与二皇子鹬蚌相争相渔翁得利,现在只怕是要反一反局势,让咱们得一回利了。
待到令无争看到京中同样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圣旨上面写着——请炎威军自筹钱粮的时候,他和卫隐竟是十分默契地相对一顾,均哈哈大笑起来。
显然,他们早已经料到了京城伪帝那边会有的反应,也早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既是让咱们自筹,那咱们就自筹吧,岭南六州可是富庶得很啊,阿止,那就麻烦你带着这份圣旨,去岭南六州催一催炎威军的粮饷吧,为了防止路上有盗匪打咱们粮饷的主意,也不必太多,就带个十五万炎威军去保护一下押运粮饷的车辆吧。”
待到岭南六州郡县衙门的奏报送到监国太后面前时,她气得嘴唇都哆嗦了,炎威军借着岭北王的名义直接占了岭北四州也就罢了,那都是些苦寒之地,现在居然又借着征集粮饷的名义,竟是明目经张胆地把军力布置到了岭南六州。
这样算下来北境四个边州加上岭北四州再加上岭南六州,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炎威军竟是兵不血刃就已经占下了大夏北部的十四座州郡,面积已经超过了大夏四分之一的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