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掏出一张银行卡,转过身来当着曲明文和张烨的面恭恭敬敬的递给邵云去,只说道:“邵小爷,还没多谢您今天对我家的救命之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王学德可算是做尽了谦恭的姿态,这要是传出去,邵云去不想出名都难,王学德这么配合,邵云去怎么会拒绝。所以他一脸另所当然的接过了银行卡曲明文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张烨张了张嘴。
哦,邵小爷。
体罚教育什么的,不存在的。
恰好是第八节 课,一班的学生正在上自习,没人交头接耳,每个人都沉浸在学海之中。
直到教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昏黄的太阳光越过邵云去和张烨,在地上留下两道修长的影子。
六十几道疑惑的目光看向教室门口,只除了刹那间皱起眉头的邵文彬。
以及面带迷茫的卫修洛。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装逼一时爽——
第19章
张烨带着邵云去站到讲台上,介绍道:“这位是从二十七班转过来的邵云去,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一班的一员了,大家鼓掌欢迎。”
有张烨带头,稀稀拉拉的掌声先后响起,很快就平歇了下来。
见此情景,张烨不免有些尴尬。
邵云去倒是能够理解这些天之骄子们发自内心的优越感,毕竟在这一高,他们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享受众多特权和被寄予重望的那批人。
他们苦心竭力的学习以保证自己能有坐在这个教室的资格,可邵云去又凭什么站在这里?
吊车尾班来的渣滓,凭会打架吗?他们心底怎么可能平衡的了。
毕竟他们又不全是书呆子,邵云去把校霸刘越成一伙人打了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一高。
对这样的一个人,能不嫌弃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热烈欢迎。
邵云去无意和这群少年人计较,他微微颔首,算是见礼,之后就不再说话。
这一下子,整个教室更安静了。
张烨轻咳一声,指了指教室最后面角落里的一个空座位:“邵同学,你坐那儿去吧,等期中考试之后,再调换座位。”
邵云去随意的点了点头,走下讲台。
张烨也转身出了教室,顺手拉上了教室门。
教室里的安静就在这一刻被打破,不少人侧头打量邵云去,然后和自己的同桌低声交谈起来。
不外乎什么‘这个二十七班来的真是不识趣,还真以为他能打得过刘越成,就牛逼了。’
‘就是,刘越成算什么,就凭他那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咱们班除了少数那么几个人,剩下的随便拉出来一个,单手就能碾压他,我看这邵云去就是眼皮子浅,连自己的位置都没摆清楚。’
‘还真别说,我可听说了,那邵云去就是一乡下来的泥腿子,看他那一身就知道,他能有什么眼界。’
……
就这么三言两语的,邵云去无形之中已经被整个一班排斥在外了。
邵云去半眯着眼,头一次觉得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视线不经意的挪到了九点钟方向,不是记忆里熟悉的白衬衣,他穿着蓝色的连帽外套,柔顺的黑发乖巧的贴在鬓角,昏黄的太阳光洒在他身上,染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邵云去有些恍惚,在校长曲明文询问他想去哪个班级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选了一班。
现在回想起来,他扪心自问,这是为什么?
为了卫修洛——吗?
他对卫修洛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他想着,少年时代的仰望而不可及;功成名就之后的寻而不得,最后汇成他心底淡淡的失落和怀念。
如今重见故人,这份失落和怀念骤然被放大,所以他下意识的的追寻卫修洛的背影。
他对卫修洛,不过是想从他身上追溯往日遥不可及的时光,以及安抚他骤然回到这个年纪时的心慌意乱。
初恋,不就是用来怀念的吗?
更别说他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早就不是年少轻狂的年纪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心底的茫然在那一刹那消失无踪。
他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眼前的一摞教科书和习题册。
既然回到了这个年纪,那就做些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吧。毕竟上辈子没能考上大学,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这辈子怎么着也要圆了这个梦。
只是上一世,他高中毕业就踏入社会,别说进一步深造,就连当年脑子里本就寥寥无几的知识都已经悉数还给了学校。更别说他得到邵家的手札时候,一本心思钻研玄术闯荡江湖,哪怕是后来手头宽裕了,也压根没有兴趣去温习这些。
他随手翻了翻教科书,把语文和英语挑出来。
上辈子钻研了那么多年的玄术,再生涩的古言都被他琢磨透了。现在应付一场语文考试,邵云去自觉问题不大。
至于英语,以前在南洋闯荡了那么多年,英语早已经成了他的第二语言。说句不好听的,他用英语的时间怕是比用汉语的时间还多。
所以这两门,自然不在邵云去的学习计划之内。
这么想着,他挑出化学课本,慢慢的翻阅……
身后的视线终于消失了,卫修洛磨了磨牙,轻哼一声,臭不要脸的家伙。
坐在他左手旁的邵文彬不经意的注视到了这一幕,他低声问道:“卫修洛,你又不舒服了吗?”
卫修洛瞥了他一眼,目奸邪,眉间郁气环绕,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抿了抿唇,照样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没事。”
说完,低下头继续做作业。
被冷漠以待的邵文彬脸色一僵,眼底透着抑制不住的怒气。
卫修洛的身份在某些固定人群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邵文彬这类家世虽然不显,学习成绩却能排在全校前三十名的,就属于那些高干子弟口中的家世不足以碾压刘越成的少数人,自然排除在他们的圈子之外。
在这一届的高二一班,绝大部分学生家境优渥,例如某某局长的公子,某某主任的外甥,某某老板的侄子……所以学习成绩并不足以成为衡量一个学生优劣的唯一标准。
像是邵文彬这样的家庭情况拿不出手的,成绩再好,也是一班的底层人员。这里的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唯一能做的就是埋头苦读,试图以知识改变命运。
相比于其他对卫修洛的身份一无所知的普通学生,邵文彬曾在一次跟随父亲邵建林进入政府大院拜访一位国土局领导的时候,见过卫修洛一面。
那时卫修洛称呼新到任的县委书记为爸爸。
当时的邵建林在国土局科长的位置上一呆就是七八年,满心满眼都想着升官。得知卫修洛和邵文彬是同学时候,邵建林吩咐他务必和卫修洛交上朋友。因为这个,邵文彬开始不动声色的和卫修洛搭话。
却没想到每一次的接触最后都以卫修洛的冷遇告终。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羞怒和不甘,加上得知邵云去转来一班时内心的极度不满,邵文彬在这一刻爆发了。
他放在桌子下面的左手紧握成拳,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站在旁人触手不及的地方,将这些羞辱他的人全都踩在脚底。
敏锐的卫修洛察觉到邵文彬身上气场的变化,面色不变,并不以为意。
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家伙。
下了课,太阳刚刚落山,远不到月亮升起的时候。张烨把邵云去叫过去,带着他往四号男生宿舍楼走去,一边解释道:“你既然转进了一班,再住在二十七班的男生宿舍里就不合适了。但是我们班的八个男生宿舍都已经住满了,我和宿管商量了一下,正好三楼那里有一个空宿舍,你先搬进去住着吧。”
“好,谢谢张老师。”邵云去说道。
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打扫卫生加搬宿舍,就到了快要上晚自习的时候。
楼道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邵云去锁上宿舍门,抬脚正要下楼,突然低下头往地面上看去,薄薄的一层阴气从对面宿舍的门缝里溢了出来。
他眉头微皱,向前几步,门没锁,他轻轻的推开。
正对门缝的床铺上,被褥中凸起来的一团里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唐深,你怎么回来了,我身上,好疼啊!”
邵云去握住门把的手一紧。
顿了好一会儿,他抬脚进了宿舍。
一高的宿舍都是统一的四人间,上床下桌。邵云去脱了鞋,顺着楼梯爬上床。伸手摸进被子里,扒出来一个抱着一个一人高的天妇罗抱枕,两眼泪汪汪,唇角都快被咬破了的卫修洛。
他身上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阴气,阴气侵入骨髓,自然痛苦难熬。
邵云去皱着眉头,平生还从没见过明明没有佩戴什么阴邪之物,偏偏阴气缠身的现象,更何况卫修洛刚才上课的时候可还好好的。
卫修洛显然已经是疼糊涂了,他微张着嘴,眼泪顺着眼睑哗哗的往下流,抽了抽鼻子,含糊着喊道:“疼——”
邵云去回过神来,他把卫修洛抱在怀里,丹田中的阳精瞬间汇聚到手心,轻抚着他的背部,让阳精顺着他的脊梁骨浸润到五脏六腑,驱散他体内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