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眼尖,看见一个人,瞳孔都收了起来。
“沈……沈镜冰?”他颤巍巍走过去将那血人拦起来抱在怀里,拍了拍脸,沾了满手血,没醒。
沈镜冰现在要是把脸上的血蹭干净,会发现他的皮肤白的跟死人一样,浑身冰凉,要不是见还有气儿,再知道他的体质,会直接把他当尸体埋了的。
就算不会死,也不代表他不会疼不会苦。现在这状态,想必饱受煎熬。
魔王谁都不管了,用尽力气将怀中人打横抱起,血混着没干的水渍沾了魔王一身也不顾。旁边的魔界士兵都有军医照顾,独独这位没人靠近,直到魔王怒吼这次醒过来——他们都以为那位没救了。
沈镜冰现在已经在垂死线上挣扎了,不光是身上的伤病,还有他心里的那道坎,他过不去,不想活,一点求生欲望都没有。魔王也不在他身边。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魔王没了,张药皖没了,张榆祁也没了,谁都没了;就剩了自己一个,苏虚和向笙天站在自己床边,冲着自己冷笑,拿刀子在自己身上开口子放血。
他现在就算是看见他想着的一个人都好,就连张榆祁都行!可是他眼前一片黑,他什么都看不见。
耳朵听不见,好像嗓子声音也发不出来。
伤到了?
他这身体的体质是这样的,不老不死,但没说不会伤病。致命的伤好到不致命就行了,其他瞎啊聋啊手上划道口子啊,死不了,那就任由其随便发展,自生自灭。
沈镜冰忽然又想想,活着干嘛,好没意思。
除了痛觉视觉听觉还有语言功能,其他感觉有在一点点恢复。他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动手动脚,在用什么东西碰他的伤口,疼得要命。他努力四处乱抓,碰到好多东西,最后被一只手抓住了。
这只手很凉,严格来说是冰的可怕,却在同自己的十指紧紧相扣之时,安定了自己的心。
平常,每每碰到这只手,都会觉得心里头一阵痛;可在痛到极致的时候,这双手却像阵痛药一样,那么舒服。
这叫以毒攻毒?
沈镜冰笑不出来。
沈镜冰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但是他努力在摆口型。说了好几遍,他察觉到有个人凑到自己嘴边,应该是在听吧,自己又讲了几遍,终于手上传来了回应。
“我把他们带回来了么?”
“嗯。”
沈镜冰忽然就彻底安心了,却觉眼角一阵滚烫,是眼泪水?
“对不起,我没能把他们带回来。”这个他们,是那死在那里的那么多魔界士兵。
魔王在他手上写字:先生已经做的很好了。
曾经沈镜冰还以为会伤人的话,现在说来却那么暖心,是自己不求上进吧。
自己害死了那么多人,现在悠哉游哉在这里活着,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伤的再重点都没关系。
“先生不要有心理负担。”魔王像是看穿了一样,在他手里如是写到,“你这次救了很多人,他们也是自愿为魔界牺牲的。”
沈镜冰觉得自己没有圣父情节,但听到这话,还是想哭。
后来沈镜冰也忘了自己同魔王都讲了什么,最后记得魔王就这么握着自己的手,好像自己就睡着了。痛的连晕都晕不过去,连休克都给强行自我治愈得醒了,现在握着魔王的手,竟然能安心睡去,也是奇迹。
没有做梦,只是感觉着,那人抱着自己,相当温柔。
-
这头苏虚很纠结,自己究竟是真的应该同族人们所说,跟着魔王他们么?可是自己拉不下这脸来,而且他觉得,向笙天会赢。
魔界现在这幅德行,沈镜冰这么个废物都出征打仗去了,该说魔界是缺人还是育人育得好?
不过他知道,短时间内向笙天的日子不会好过。
这一仗输的离奇得惨,惨到让向笙天几乎怀疑人生。不过苏虚也知道,沈镜冰这家伙不好惹,或者说不会像原来那样简单能对付了。
离自己的预言愈近,苏虚就越恐慌,尤其是想现在这样孤立无援,自己心里还在打鼓搞拉锯战的时候。
自己难道真的要栽在沈镜冰这么个家伙身上?!
-
延生侯这边也有了进展。观察了几日几夜之后来了个奇袭,打得对面沪靖王措手不及。
沪靖王爷觉得这跟假的一样,延世华的剑就已经架到自己脖子上来了。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被我杀夺了兵权然后去帮魔王,二是留你狗命自己把兵权交给魔王。”
看着延世华不可一世的脸,弥醇几乎要吐血:“你,你怎么!”
“别废话那么多,快点选。”延世华凑到他耳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藏了什么、到底想干嘛,快点儿,选一个。”
傻子都选二啊!
“二啊,好,满足你。”延世华像是记错了二是什么内容一样一剑抹了他的脖子,要是现在弥醇还醒着的话,一定骂这人卑鄙。
不久之后,冥界即将要又多个聒噪的角色。天天在这儿骂延生侯和魔王大人不是个东西,吵得冥王耳朵起茧子,气得她老人家眼睛都睁开了。
-
军队头领领了身后一群垂头丧气的魔界叛军进了魔王的军帐,头一低手一伸,一封信毕恭毕敬地送到了魔王大人的面前。
“大人,这是本侯今年给您送的贡品。祝您马到成功。”
魔王现在因为沈镜冰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现在直接把这纸揉了一团扔出去:“滚!”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个小时一个通宵,觉没睡过,六章,一万八。。。
算了最后十分钟闹钟要响了,不睡了反正也不困,起床上学了。。。
再也不睡觉前喝咖啡了。。。难过。。。
第66章 平定
“大人,我们是被逼良为娼……呸,被逼入伍的啊!”
“大人大人,是那王爷逼着我们去为他做事的啊!他,他还虐待我们!”
几个破破烂烂看不出个人形的家伙趴在地上不停磕头,拼命证明自己的清白,求着魔王放他们一条生路,一只脏兮兮的手几乎要抓到魔王腿上来了。
魔王没躲:“此事是否属实,本座自会彻查,若是你们胆敢有半句虚言……”
“不敢不敢,小人所述绝对真实!绝不可能诬陷什么人!”那为首之人又磕了一头,魔王理也没理,转身离开了。
魔王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就是为给沪靖王扣个谋反的罪名,走个既定流程罢了,哪里还有什么要说的。不过这家伙也没必要以为战事紧急就觉得自己会放过他,内忧是内忧,外患是外患,两者没有说谁改让谁的道理,都是危害家国安康的蛀虫。
沪靖王倒是以为自己的下属们对自己耿耿忠心,结果却是被自己最信任的那些人给害了。延世华将弥醇也一并押来了。看着关在笼子里还一派铁骨铮铮的弥醇,魔王只觉得好笑。
“皇叔。”魔王此刻这么叫这个反贼,怀得是一腔讽刺之心,没那个闲心跟他废话,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他还要回去查看沈镜冰的伤情。
弥醇没被延世华直接杀死,这家伙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偏偏割那一道的时候歪了,血流得多却没伤到命脉,死不了,就是看上去狰狞了些。没有处理得很好,化了脓,不光吓人,还恶心。
“你小子……现在还来说这些干什么?”弥醇一脸半死不活的疲软样,倒在那里,靠在那笼子的金属柱上,讲句话气息都不完整,语气仍旧凶恶。
魔王看着他一副颓败相,怜悯地给了个眼神:“报应。”
魔王眼神里淡漠如水,看着弥醇这样,再无波动,像是知道他会是这么个既定的结果一般,无动于衷。弥醇忽而激动起来:“你……咳咳,你再说一遍!咳咳咳……”
魔王干嘛这么听他话,自然是不说的,忽然开始列起眼前人的罪状:“本座知晓,当年先魔王,本座父母的死,是你造成的吧?”
弥醇不承认也不否认——但或许是太激动了,咳的太厉害了,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魔王也不说话,仍旧是以相当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良久,弥醇总算是缓过气来:“说来,你那个蠢弟弟也是我弄死的呢……魔王大人,不感谢我么?”
魔王不知他一副“你的位置是我一手帮你得来的”得意表情是怎么回事,只是轻笑一声,用了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自言自语了一句“有谁问过我愿不愿意”。不过弥醇并没有听见。
弥醇伤口疼得要死,不知道延世华那贱人知道自己没死,又给自己喂了什么药,一身法术尽失,伤口也无法自愈了,同普通人类也没两样。他现在失血过多,血沫充进了气管,说不出话来,不停咳嗽。
自己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魔王自然也是看出他的绝境,不再在他身上再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看好了,要是死了,那就埋了吧。”
那头还有个苏虚,这边个濒死之人,没必要再多纠结,眼下,苏虚才是个大麻烦。
不知沈镜冰用了什么方子,那些羌族人对魔界那叫一个崇敬,信任得不行,像是自己是他们的救命大恩人一样。魔王摸不着头脑,搞不清究竟是为什么,那也只有沈镜冰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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