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玖卿冷冷白了这个无邪的小姑娘,道:“浅草,把药端来。”
声音在耳边响起,墨辰终于察觉他们依旧维持着那个难堪至极的姿势,便用力推着他。方玖卿看了他一眼,手更是紧了些,冷冷开口:“你最好别乱动。”
听着他威胁的话语,墨辰果真不再乱动。力量决定一切,奈何如今只能做鱼肉了。他微微叹了口气。
浅草把药端来,双手递给了他,在这当儿偷眼觑了墨辰一眼,忍不住笑道:“墨辰哥哥你脸为何如此红?”
方玖卿右手接过碗,左手却仍扣在墨辰腰间,道:“你回去再端午膳过来。”
浅草点点头,笑着走了。
方玖卿偏头瞧了一眼,脸果然红得如枝上盛梅,便愈发觉得逗弄墨辰是在是一件有趣之事。胸膛微微离开,看着他微微低下的正脸,嘴角一勾,道:“需要我喂你?”
墨辰猛地抬头看向他,却忽而意识到距离太近便又低下头去,淡淡问道:“若是我不喝,你便强行喂我喝?”
“你想如此?”他好笑,反问道。
墨辰心中忿忿,何曾想!口中却再度叹出一口气来,微微转身,双手拿了碗,疑惑地扫了他一眼便看着乌黑药液问道:“你不放开,如何喝?”
方玖卿轻轻一笑,答非所问:“抱着你暖和。”
墨辰手中一颤,差点让碗再度打翻,稳了稳心绪,故意忽略其中可能含有的所有意味,只当没听见,私下却悄悄地感受起方玖卿的体温来,却只觉淡淡的寒凉从他身体移传过来。心中蓦地一凉,又被理智深深压了下去。朝窗内侧仰去,拉开些许距离,端起碗来缓缓将一碗苦口良药咽下肚去。许是苦了些,边喝眉间边泛起难受之色。
“喝完了,请放开。”墨辰一手拿碗,一手横在两人间,眼光落在梅花上,却是丝毫不入眼帘。整番心思,都在方玖卿的举止上。
方玖卿神情淡淡地顺手拾起一缕银发,看着它在手中搓捻,片刻后放下,离身。恰在此时,浅草端了饭食来。方玖卿淡淡一笑,道:“这几日本君有闲情,若是你不愿吃饭喝药,那么本君不介意顿顿喂你。”留下一句威胁的话语,翩然擦过墨辰入屋去,“浅草,若是你的墨辰哥哥仍旧不愿吃饭喝药,你来告诉本君。”说到“墨辰哥哥”时,方玖卿刻意加重了语气的同时兴味地扫了一眼墨辰。不巧的是,墨辰恰巧在转过身来时望到了这一缕目光,心中淡淡黯然。
方玖卿吩咐好浅草,便步出房去,最后消失在门外的清冷中。
“墨辰哥哥,来吃午膳吧。”浅草摆好饭食,招呼道。
墨辰淡淡应了一句,便翻身进屋。坐在椅上,拿着筷子,心中却是百味交陈。十几日了,不愿受魔族过多恩惠,望能撇清所有关系。毕竟,到冥界去抢夺绝魂卵,日后并非行何善事,怕是世间从此要多灾多难。如此实力与野心不容小觑的魔族,他既为仙人,便不便与其牵扯不清,免得日后纠缠。却没想,今日到离开,要喝其药,食其谷。本想惹得方玖卿恼怒,运气好便可回冥界去。却也没想,今日方玖卿竟如此反应。不知是其本身如此,还是他运气实在不如何撞在他有闲情玩闹的日子。思及此,手中筷子顿了顿,脸上悄无声息地染上了一片浅红。
如今,只能行一步再做一步打算了。
桌上的菜肴,似乎很是满意他今日的表现,竟无故添了几丝甜味。
第11章 笛奏幕澜
午风猖獗,鹅毛纷飞。
清朗寒冷的午后,墨辰从椅上站起,合了书卷,抬眼看了眼被风裹卷的可怜苍白,心头怅然若失。身如雪絮随风荡,浮萍亦不过如此罢了。说是天大地大,但真正属于个人的天地,何曾有。
身后荡漾的泛蓝银发,将心头忧愁扫散。进来的幕澜恰巧看到这一满是情愁的一幕,静静走了过去,道:“仙家若是看腻了这冬寒,不如让幕澜带你到赋神殿去吧,先前看你似乎很喜欢那景致。”
墨辰转身,微笑着看向他,点了点头。
景色依旧,只是少了两个白衣人,两只白狐狸。
“仙家,你说为何君上不在每个院落里都布上这些景物呢?”
“你们相处多久了?”墨辰转头,呡了一丝笑容问道。
“算来,也有两千年了吧。”幕澜低头,看了看张开的手指,似在算数却又无算数的严谨。
“我只来了十来日,你尚且不知,我岂会知其缘由?”墨辰一笑,视野中一只暗紫蝴蝶翩翩飞过一团荼蘼,抬头深深看着天空,许久幽幽出声:“若是紫微宫如此般模样,那便不是天一魔君了吧。”本就是冷情之人,若是留恋绚丽多姿的四季场景,又怎会是方玖卿。还是这漫天飞雪与清透寒冰,适合此类人物。
那是属于冰雪的味道。
“若是君上不喜,为何却又偏偏允许颜渊在此布上这一番?”幕澜心头疑惑失落,喃喃开口,竟似不经意间将心底潜藏许久的话语无意识说出,用力甩了甩衣袖,忽然反应过来,忙又开口道:“君上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想来是我想多了。”呵呵一笑,却怎么也消退不了那油然而生的尴尬之感。
墨辰偏头,看向那一架子荼蘼。允许例外,是因为特别。这位颜渊,在方玖卿心里还是有位置的,至于位置如何,难以确定。真真好笑,如方玖卿般冷清又轻佻的魔,最终会是谁深陷其中?忆起冥界外梧桐下以及那日此景下并肩的两白衣人,翩翩风华,若是心有所思,亦是天造地设一对儿。若是如此,扬州“东篱”那紫衣人又是谁?如此接触,令人浮想,若不是他进错房间打断,看那态势,两人该也有一番缱绻。三人皆妖孽般的存在,究竟事实如何?妖魅惑世,得了绝魂卵,更加难以想象他所要做之事的后果。思及此,墨辰觉得自己才真真是好笑。尚且不说他们同为男子竟被他如此臆想,何况方玖卿与他终究是无甚干系的,何必要多想有关他之事。
盛放的仙种白荼蘼,过于烂漫。“胜极花事了。”
幕澜偏头,呆呆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浅草与他说这仙家时不时自己哀叹一番,起初不过是觉得不习惯或是思念之类的,但今日,不得不说,这位仙家不似一般仙人般拿得起放得下,倒是添了许多多愁善感,伤春悲秋、更深吹笛之事,看来亦是没少做。只是同样说了此话的君上,却怎么也不会有此位仙家因浅淡一句消极之语带来的忧郁之感那般深沉。低眼看了一眼吊着浅绿的白玉笛,忽而心下疑惑,问:“仙家,你为何这些日子都不吹笛?”
墨辰摇摇头,道:“不求知音共奏曲,起码亦应抒己之块垒,若是知不得抒,吹来何用。”况寄人篱下,多有不便。他看着幕澜,终究将后半句吞下。
“幕澜知并非仙家知音,但亦可赏,若是仙家不嫌弃幕澜境界低下,可否吹奏一曲?”
他抬了抬白玉笛,问:“你想听哪类曲子?”
“扬州那日的曲子可否?”
墨辰低头,那日的曲子,今日何堪有那日心境?悠远旷达,今日是做不到了。转头看了看幕澜,却从他眼里看出满满期待,便点了点头,调整心绪,抬笛触唇。
附近的魔们不自觉都停下了脚步。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笛声悠悠,一派江南悠然,有所牵挂,却无所固执。
方玖卿负手立于房顶,目光灼灼,俯视着那个淡青却苍白的身影。若有若无,似是零碎无形,风吹便散。曲终,身影亦消隐,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与寒山相融的冰雪的味道。
墨辰收笛,盘腿坐在草地上,转头看了看亦坐在他身旁的幕澜,问:“幕澜,你是妖,为何会来到这魔宫?”莫非亦如他一般先被打伤再被救,而后一直留在此处?可若是如此,也应是心甘情愿,否则扬州那次大可逃了,况且两千年时间,并不短。
幕澜灿烂一笑,笑容里竟带了一眼便察觉的甜腻之感,令墨辰心下一颤。
“幕澜,别跑到街上去,人多危险。”母狐红裳在一隐秘简朴的院子里朝唰的冲出门的幕澜喊道。
幕澜头也不回地应了声“好”,眨眼便消失在小路上。
被母狐禁足了几个月,今日终于解放了,那兴奋之情将他淹没,他只知道自己想去哪儿,理智早已抛诸脑后。不幸的是,今日集市,人来人往。幕澜摆着红尾穿梭在人群中,偶尔停下脚步观望着街上的小玩意儿,偶尔凑过去嗅嗅溢满香气的小吃,心满意足地游移在街上。
一微胖灰发道人,原本在小摊上吃着面食,不料一团火红蹿过他眼底朝前奔去。他啪地放下筷子,阴冷着脸,抽身离去。
前方有一小摊,在卖些古灵精怪的玩具,一辆木头做的小车正在绕着那一圈圈木轨奔忙。幕澜蹲在地上看着它自个儿动着,脑袋跟着小车转,两只耳朵兴奋好奇地动来动去,连尾巴亦是越扫越快,恨不得一把扑上去看看小车里有什么。
看得专心,连身后的危险都不曾察觉。
“妖孽,哪里跑。”道人拿着一张贴了黄符的网,随着话语,将幕澜一把罩住。幕澜惊慌地想要挣脱出去,却无奈法力低微,更有一张失了定妖法术的黄符贴在网上,拼命动了动之后只能软趴趴地趴在地上,一双清亮的眼眸因闪烁着恐惧不安而渐渐暗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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