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么?
至于劫难——惧劫不修仙,若无必胜的信念必死的绝心,那还修什么真,学什么道呢?
安康点点头,又有些好笑地问道:“你还心悦于那位么?”
洛驰点点头:“既见明月,难许萤火。告辞了。”
“不多等一会,反正你也见不到他。”单姜好不介意地戳好友的死穴。
“你现在有更多的事情想问,我又何必打扰。自是应换个时机再来。”洛驰随口一句说完,便已远去,他需要去昆莱再感受一下那里的气息,然后继续于天地四方间求道。
单姜看他远去,有些羡慕,随后又将目光落回安康身上:“你说,我太清一道,我能走通么?”
“你说太清的忘情道?小姜,不是我说,你不适合。”安康抿唇一笑,“你可不是单噩那无情郎哩。”
所以她才那么喜欢小姜。
“可否,给我说说爷爷的故事,”单姜轻轻道,“我想知道,路该如何走。”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分辨。
“这么,说来便话长了。”安康略一思索,开始给他讲。
当年,她早就已经是妖圣,却还未像如今这般四处求取,有一日,她在海中见了一名修士,俊美绝世,宛如天人,他行走四方,采集灵物,磨练剑技,但这些并不是她这大妖会放过这一顿人类大餐的理由。
然而在她要吃他时,他却毫不畏惧,表示只是路过,若真要拼下,他不惧死,但如此南海便与太清结下大仇,实无必要。
安康一想也是,一时犹豫,更留下他询问人族与陆地之事。
他见多识广,他们聊了之后,言谈之中,便问她有没有喜欢过谁。
她一时好奇,觉得这修士很有意思,要知道她的外貌极是恐怖狰狞,从来就没几个愿意与她好好说话的妖人,一时间觉得如果他愿意陪她生活,不吃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他们便在一起了。
她是妖圣,对人心意念更为敏感,觉察的出,对方是真的不在意她外表,也是的在试图喜欢她。
他会找出她身上的优点,也会包容她的性格,更会指出哪里不好——也不是不好,而是如何做,会更好。
他们一起生活了近三百年。
从金丹修士,成为合道强者,甚至还有了一个儿子。
安康很喜欢有他的日子。
然后,他说要分手。
他总是不会骗她,实话实说,太清的道,便是忘情,是放下。
而他喜欢过她,为求大道,从而放下了。
安康那时对于感情还很嫩,觉得你放下就放下,但我还是要你陪我,如从前一般。
他同意了。
然而就如他所说,他是真的放下了,虽然他一如以往般体贴温柔,但那其中再无所谓的爱意,如此一来,安康也觉得无趣,心想还是吃了算了,但却不想这家伙还有密术在身,生生从她嘴边逃跑了。
安康孤单,更准备再找一个男人陪伴。
但她那恐怖的外表,轻易地便吓晕吓死了无数人,反正除了他,安康没遇见一个能对她冲动起来的雄性。
于是她将自己完全化成人形,得到了几乎是天下无双的美貌,如此,便得到了截然相反的结果。
但无数那些男人说的有如何甜蜜,她把真实的外表一放,便纷纷显出本质。
负心人,啖之。
那万年里,吃过多少人多少妖,安康肯定是不记得的。
但过了百年,她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是单噩的子嗣,她为大妖,能感觉到其中的血脉冲突。
半妖,并不是那么好活下来。
于是她将孩子送给了已经成为已是太清嫡传的单噩。
那百年里,他依然如故,听说他喜欢继续一段新感情,然后将其放下。
那忘情之道练到最后,便是将万物之情放下,从此天下平等,万物可杀,一视同仁。
单噩请他师父——当时的太清道主解决了孩子的经脉错乱,也同意安康偶尔来看子嗣。
只是随着子嗣在人间长大,自认为人的他,不愿意接受有一个如此丑陋的妖物为母,并以之为耻,安康便不怎么来了。
如此过了万年,不知怎么,子嗣突然在寿尽之前想通,留下了一点骨血,便是单姜。
小孩子的单姜并不怕祖母的原型,还好奇地摸了那鱼嘴里的尖牙,摸得一手是血,反而把安康吓了大跳。
当时单噩指定来照顾单姜的,是一名叫谢传灯的修士,是太清阵脉之主,小姜非常喜欢他。
但才过不久,那谢传灯便被他派去卧底昆莱。
他也抽了一缕分魂随行,更专程找安康要了一块心口青鳞,用她鳞片天然的隐匿功能炼化成法宝,由谢传灯这玉坠样的东西,前去昆莱,妖圣之宝鳞加上人仙天然的隐匿之能,便是刑道主修为通天,只要谢传灯低调不出,便不会被轻易察觉。
只是那块鳞片,是能记忆所见的。
谢传灯潜入昆莱,渐渐便认可了昆莱之法,昆莱之行,昆莱之道,他除了学习道法,与□□也处得极好,在他自己不察觉之时,已经渐渐偏离了太清的忘情之道。
单噩用另外一种办法,提醒了他,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
后来更将他与养子等人带回太清。
昆莱的阵法,除阵之外,还要有人,谢传灯除了要求如昆莱一般培养弟子之外,也有意无意将那昆莱道意,散播开去。
单噩对此表示了不悦,他的态度便是太清的态度,谢传灯便得了无数阻碍。
他为卧底,本是废功重修,道基有损,一时更行岔气息,但只要修养及时,就能恢复。
然而,那天,单噩去看了他,对他说:“太清之道,不容更改。”
谢传灯向他说了自己生在太清,一心求道,并无私心,如今太清若想不为昆莱所制,收容外道也无不妥。
单噩摇头拒绝。
谢传灯沉默了一瞬,低声恳求道:“看在您也抚养守清百年的份上,放过他。”
单噩只是平静道:“他知道的太多。”
谢传灯心神大乱,血脉逆行间,一时咳血不止,神色灰败,许久才低声道:“至少,至少,放过扶舟。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单噩看他许久,才终于点头。
谢传灯看他一眼,不再多说,伸手震断自己心脉。
单噩看他一眼,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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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传灯死后,他还给了我那块鳞片,我也就知道了这事,这就是单噩,我与他几百年的情,他能放下,”安康悠悠地把故事说完,总结道,“谢传灯执掌阵脉、愿意废功卧底的功绩,他也可以放下,与谢守清甚至是你爹的亲情,他也不会在意,逼死谢传灯,与他平日打开窗子、吃饭没有什么不同。好了,故事说完,你有什么想学的么?”
“对爷爷的好感完全破灭了,看来此路不通。”单姜叹息一声,“谢谢您的教导,我不会走上老路。”
“乖小姜。”安康微笑着摸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