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内藏剑阁中,景承喜欢独自一人待在这里,即使那些是世间少见,千金难求的宝剑,又哪里会多如由剑化形的自己呢。若是本体未失,别说经常待在这藏剑阁中,就是能看他们一眼,都是不易的。可是如今被困在凡人的壳子里,此世又与修真界大不相同,唯有在这里感受他们不同的剑气,才会轻松一点。而且这些剑无一不经历过岁月的沉淀,甚至有一把已有些灵智,这在这个灵气稀薄的世界真是细分难得的。即使现在自己魂魄受损,连打开储物空间都难,却也能通过他们的剑气建议窥得一些他们经历过的事,最初来到这里时,便是通过这种方法模仿如何做一个“人类”。
“城主又去藏剑阁了?”
“是,已经在里面两个时辰有余。”小厮担忧又恭敬地答道, “管家您进去劝劝吧!”
府中的人几乎都知道,当年老城主和夫人逝世后,大病初愈的城主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整日也不说话,自己闷在藏剑阁中月余,勤修剑术,近一年就手刃仇敌,平定叛乱。之后也时常去那里参悟剑道,即使老城主也没有这样的悟性,在剑道上能一日千里。
全伯在藏剑阁前走来走去,想进去又怕城主在练功受到反噬,可不进去……藏剑阁中利剑无数,剑气逼人,若是时间长了,必会伤身啊。
景承拿着那把海外精铁所铸的剑,着是已生出些许灵智的剑,正用自己的剑魂梳理引导着剑中灵识的聚集,脸色愈发苍白,这些年他也发现,如果动用不属于此世的力量,魂力还好,其他的都会对这个身体有所损伤,似乎是一种“规则”在限制着,景承也一直小心的控制着,只是结合着修真的方式优化了内功的修炼,效果自然是可观的。即使用魂力会对自身有一定的伤害,他也愿意这样做,毕竟只有产生灵智的剑,才勉强可以说是自己的同类,尤其这种类似“后辈”的小剑灵,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听见门外的轻微的声响,就知道全伯又要叫自己出去了。要不是确定自己没有暴露真实身份,还以为被他发现了什么呢。说起来,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过也没什么影响。作为一个常年与世隔绝的剑仙,很多事情,他真的是下意识习惯性忽略啊……
门被打开,全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下一秒看见他家城主大人又苍白许多的脸色,感觉心肝都要纠到一起了。
“城主……”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了,景承可不喜欢被他絮絮叨叨,每次都说什么保重身体,老爷夫人在天之灵怎样怎样的……本大人堂堂过了天劫的剑仙,哪有那么脆,只是这壳子太差劲罢了【へ】。
吩咐了晚膳拿到屋里,只留给老管家一个潇洒的背影。
一个剑法高觉的剑客,必定会有极高的悟性,以及勤而不缀的每日练习,像西门吹雪和前·真城主那样,每日天不亮便起床练剑……显然我们剑仙大人是不需要的,真的不是因为在千万年中闲散惯了。只每天夜晚月亮升空,尤其是月光充足的月圆之夜,在那个临近海水的断崖上迎风舞剑。若不是舞剑时无论是城主府中的人还是城中百姓都会自觉回避,也许就会发现他一直舞的是同一段动作,不是那种对敌的剑法,似是有一种独特的韵律,好似能把月光都集中起来一样,周身都隐隐放着光。
今日又是月圆,借着剑势将月光都引致青玉剑佩中,滋养着其中的红莲业火。业火传说来自九幽之地,又称地狱火,焚的是因果罪孽,属阴性的月光也算是其很好的补品了。
“青玉……”这道业火在青玉石中存在了不知多久,早已成为自己伴生的一部分,却又有自己的灵智,被剑仙大人取名为青玉,景承山的剑叫景承,青玉石中的业火叫青玉,真是和那位大人的做法相似呢~
感受到熟悉的温暖触感,和其中隐隐传来的回应,景承心情极好的勾起嘴角。看来,离化形不远了呢。
之后几日,景承一直不曾练剑,只日日关注指导着青玉的化形,连藏剑阁的那个小剑灵都没去管。全伯还以为他身体不适找了大夫来,不过都被打发走了,倒是每天明显愉悦的心情让全伯放心了几分。
七月二十七,莫名变成堂弟的真城主到达飞仙岛,景承在管家强烈的要求下去迎接。
第4章 伪城主?真剑仙三
天气晴朗,叶孤鸿一袭白衣站在船头,海风吹着衣袍瑟瑟有声。
已经能看到飞仙岛的陆地了,在码头来来往往的渔船货船,昭示着人们的和平安定,仿若又回到了和南王为伍之前。自己已经多久没注意到过这岛上百姓的生活了,自己也记不清了,只是看着眼前的景象,总是那么的熟悉,突然多出几分近乡情怯来。看得出那个‘自己’,定是十分用心的。
想到那个叶孤城,自己前世加冠礼的时候,孤鸿当然也来参加了,他来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多加关注,想来也是自己对那个孩子太过严厉却忽视了他的想法,才使得他成了那般性子,可是白云城,到底也只剩我和他了,若是……也只有靠他来守着白云城,守着飞仙岛的百姓。也不知那一战之后,到底都如何了。不过现在这匪夷所思的情况,再想那些也没有意义,而那个堂弟,许是转生到了别处吧,如此,也好。以后我便不是白云城主叶孤城,而是叶氏孤鸿了。
想着堂兄叶孤城现下怕是在府中等候,不知道见面时……看到前方全伯熟悉的身影和他身前的白衣青年,思绪被陡然打乱,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清什么心情。
“这位是孤鸿少爷吧,城主等候多时了。”全伯上前来满脸笑容地道。
孤鸿自小远在武当学艺,数年未归,不知他为何如此……期待?还有这个城主,竟会亲自来迎……
转瞬之间心思流转,面不改色的欠身道了一声“堂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这个人。
景承看要等的人到了,点点头道“回府吧”。
叶孤鸿一愣,没想到是这样冷淡的态度,那又为何亲自相迎?
只是没有做声,默默地跟在后面。
刚才一照面,就发现他脸上似有些苍白,看着前方的瘦高的背影,似乎真的单薄瘦弱了些。
一路回到城主府,他也没有说什么,倒是全伯隐隐的有些急。
“孤鸿少爷,您别介意,城主他……只是不善言谈,还是很在意您的……”全伯为难道“城主他,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您要是有空,还请多与城主亲近些为好……”
“……”为何这样说?叶孤鸿不明所以。
“我观堂兄似乎面色不加,是否身体有恙?”
“不瞒孤鸿少爷,七年前那一战……唉,养了好久,近两年才有所起色,”全伯忧心道“若是城主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老爷和夫人交代啊!”
……
剑仙大人在屋里一手拿着今年的贡茶,一手持着青玉,这个叶孤鸿……倒是有点意思。
挑了挑眉,在叶孤鸿身上,明显是有一层气运,还隐隐是属于龙脉之气……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在这个世上遇到的第一个特别的人,或许会有一些额外的收获。品了一口茶,眉尾微挑。
晚间,为叶孤鸿的接风宴上。
叶孤鸿看着满桌的菜色,做工倒是十分精致,味道嘛……有味道吗?并非不加调料的单纯食材本身的味道,调料的味道……也没有。简单说,就像白水一样,没味道。
看着主位上的叶孤城,只是慢条斯理的吃了几片菜,用了半碗清汤,就放下了筷子。
想到上午全伯无可奈何的样子,痴迷悟剑,少言,少外出,口味清淡,甚至用膳都极少……
原本还不以为意,可现在看来,可真的是……不让人省心。
‘食不言寝不语’,等用过了完善,景承才吩咐到“日后二少爷的菜可独做。”
“是。”全伯马上会意,想到城主居然能注意到饭菜不合孤鸿少爷的口味,可见是重视孤鸿少爷的,心中窃喜。
景承一直在暗中观察叶孤鸿这个人,骨骼匀称,手指修长,腰臂有力,虽尚且年幼,内力欠缺些,总体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身上不同寻常的气运。
“多年不见,不知木道人教导得如何?”叶孤鸿也是有大背景的(白云城第二顺位继承人),当然不可能真的拜武当木道人为师,只是当年形式太乱,托付给与老城主有交情的木道人照料。
这是要考教?叶孤鸿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感觉真是……新奇?不过,自己也想知道这个堂兄的水平如何。
“愿得堂兄指教!”
随意借用了一把侍从的剑,两人于庭院中相对而立。
“何为剑?”景承问到。
“手中利器,剑所向处,乃心之所向。”
“何为剑心?”
“剑心即吾心。”
景承眉间轻皱“汝之剑道为‘诚于己’?”
“是!”紫禁之巅的叶孤城只能诚于剑,如今的叶孤鸿可以诚于己,诚于人,诚于心!
景承眉头皱得更紧,凭剑仙的感觉,这不是适合他的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