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狷狷!”赫胥猗还从来没见过妹妹的这种姿态,忙不迭蹲到她身边,抚摸着她的背脊道,“你没事吧?”
赫胥狷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眼眶已经通红。
“姐姐……”
最亲近的人就在眼前,赫胥狷再难忍耐心中的痛苦、害怕与后悔,抱住赫胥猗放声大哭。
“姐姐,怎么办,的卢、的卢它……呜呜呜……”
在场所有人都没见这个阳光的小女孩这样哭过,一时默然无语。
“没事的狷狷,的卢不会有事的。”
赫胥猗抱着妹妹柔声安慰,徐静怡则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兽医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的卢是二次骨折,能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大概率会留下后遗症,影响到日常生活。
兽医甚至提议对其进行安乐死,但被赫胥狷言辞激烈地拒绝了。
只是不进行安乐死,的卢能不能挺过即将到来的多次手术也是个问题。而且即便手术成功,之后的复健也将非常艰辛。
三日赛第三天的比赛终于结束,之后没有选手的成绩超过赫胥狷,她以绝对领先的优势获得了冠军。
然而,作为她的搭档,的卢这匹成绩傲然的冠军马,在壮年时期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比赛生涯。
这个金牌,是所有人见过最苦涩的一个荣誉。
第89章
在赫胥狷的苦涩和懊悔中, 联运会落下帷幕。
的卢目前还不能进行长途运输, 只能先在意国接受治疗, 赫胥狷要在这里陪它。只是尹如琢等人已经出来够久, 都是时候回国。
“那静怡,狷狷就麻烦你了。”
反倒是茯苓, 恰好不久之后要在这边参加一个电影节, 干脆继续留了下来。
有熟人照应总是比较让人放心,更何况现在赫胥狷心情不好,如果有偶像陪伴没准能快点恢复。
“应该的,我刚来的时候小狷那么照顾我。再说了, 老板给我放假, 高兴还来不及呢。”
徐静怡近些年名声更高, 不会再随意接工作, 时间确实比较宽裕。
“茯苓, 谢谢你。”
赫胥猗那天撞见徐静怡亲尹如琢之后,两人就没怎么有过交流。虽然尹如琢给了说法, 但光光是徐静怡亲了尹如琢的事就够让赫胥猗耿耿于怀了。
不过现在人家主动留下来帮她照顾妹妹,她实在不好意思再介意那件事。
要不是必须回去处理父亲的事,她原本也打算留下来。只是这件事已经拖了一年, 她就是想等着赫胥狷比赛结束再进行。如今那边传来了新消息, 即便是妹妹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她也必须展开行动。
这件事她已经和妹妹大致沟通过,赫胥狷虽然震惊伤心,但仍表示愿意支持姐姐。
“不必客气, ”徐静怡微微一笑,然后突然贴到赫胥猗耳边,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道,“就当是我为那天的事赔罪了”
赫胥猗的神色五彩缤纷,尹如琢没说什么,四人和她告别,乘上了返航的飞机。
赫胥复伪造遗属以及蓄意谋杀的证据已经收集得十分全面,赫胥猗接下来就打算报警,并正式提起诉讼。
只是把这件事向宋文慧坦白时,出了一些意外。因为伤心忧惧,宋文慧病倒了。然而这也没有动摇赫胥猗的决心,她等这一天实在是等了太久。
“哼。”尹润松扔下报纸,鼻子里发出了冷哼,“这事她和你提过了?”
尹如琢和赫胥猗并排坐在沙发上,神情严峻,如临大敌。
“是的,爸爸。”
“是是是,你就同意她这么胡来?”润松控股最近大赚了一笔,尹润松心情正好,本来还没想着去管尹如琢,没想到这赫胥猗一回来就给家里搞事,“她还是尹家的媳妇儿呢!这传出去得多难听?”
女儿搞倒老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尹家那么迫不及待要她家那个爵位!
真要贪图这爵位也就算了,他还想着女儿早点找到真爱和这小妮子离婚呢!
“爸爸,已经证据确凿,我们不能姑息赫胥复,他这是在犯罪。”
这谁不知道不能姑息罪犯?可真能狠心亲手把爹给举报,做出这种大义灭亲的事的人那也是屈指可数的!
尹润松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赫胥猗,再一次在心底发出了感叹。
这小妮子真的是个狠人啊。
这事一出,赫胥猗和尹如琢的风评肯定直线下降。在九诸,在一个贵族家庭,女儿举报父亲谋害爷爷,那简直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管真相如何,不管赫胥复有没有错,所有人的第一印象肯定是赫胥猗能这么狠心。
加上举报的还有篡改遗嘱这件事,赫胥猗摆明了就是要跳过她爹继承这爵位,说尹家没参与,能有人信吗?
“别给我说得那么义正言辞,我就问你,这事你掺和了多少。”
现在问尹如琢有没有参与当然没有意义,但起码能让尹润松确定,女儿是不是又被赫胥猗骗了。
“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沉默了良久的赫胥猗这时也回答道:“爸爸,这件事和如琢没关系,确实是我一个人做的。”
尹润松脸色愈发难看。
“你们父女俩的事我管不着,但你要是想拖尹家下水,这一次真的别怪我不客气!”
赫胥猗面对尹润松的威胁,并未显现出一丝惧意,也没有分毫示弱。
“我一直都知道,您是非常有魄力且明辨是非的人。赫胥复是我爸爸,这件事也关乎赫胥家的名声,要不是他真的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我不会冒天大的不韪检举他。”
“试问,这件事放到您身上,您会怎么做?”
事实上,不管怎么做都是个人的选择,尹润松确实没办法说赫胥猗,只能臭着脸道:“好,我不管你,但你要立即和如琢离婚。”
尹润松倒也不是真的在意赫胥复,比起赫胥复的卑劣,赫胥猗更让他欣赏。只是整亲家的风评说出去实在不好听,以后没人再敢和她们家联姻可怎么办?
还是他想错了,像赫胥猗这种有手腕有城府的姑娘,放在家里是个□□,实在是不安全,还是赶紧离了离了,之前的事就当尹家倒霉吧!
“我知道您怕的是什么,只是现在离婚并不妥当,对提升如琢的名声没有丝毫帮助,反而更有可能影响尹家的风评。”
“你——”
“赫胥复的罪证无可辩驳,您看看赫胥家这些年在我爸爸的经营下如何窘迫,他为人又是如何荒唐。我和赫胥家其他成员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妻子陷入困境如琢却提出离婚,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你!”
赫胥猗说得没错,正因为她说得没错,尹润松才更生气。
她什么都算到了,所以尹家现在是进退两难。他那精明的女儿会看不懂吗?看懂了却不声不响地同意了赫胥猗的做法,这就说明她根本没有离婚的心!
与其说是气赫胥猗,他更气自己女儿不争气!
“好好好,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小妮子不简单,现在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尹润松看了一眼尹如琢,只差指着她的额头骂,“你对别的事都挺清楚,怎么这上面那么闹不明白呢!”
如琢那一顿操作,空手套了十几亿,消息传回国内,谁不对他有这么个女儿羡慕嫉妒恨的?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别人正愁没空子攻击尹家呢!
他喜欢看别人嫉妒跳脚却无计可施的样子,但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家真的被阴。
“爸爸,我也是考虑过的,这件事短时间内虽然名声不好听一些,但猗猗能早点继承爵位,对我们家还是有利的。”
尹润松刚想说就算赫胥猗早点继承了爵位,和尹家也没关系,结果赫胥猗这时开了口。
“我和如琢没有离婚的打算,我的爵位将来会给尹家的孩子继承。”
尹润松张到一半的嘴又闭了回去,惊讶之余又认真地审视着赫胥猗。而尹如琢,此时也十分惊讶。
这件事两人根本没提过,她所谓的有利其实是指目前还留存的一些贵族特权,在经营上展现出的便利。
虽然已经微乎其微,但有的时候能起到大作用。
赫胥猗和尹如琢没有嫁娶一说,只不过按照婚后的关系来看,大部分人还是认为赫胥猗嫁进了尹家。至于爵位继承规定,除了要求是两人长女以外,对姓氏没有强制性要求。
如果长女姓尹,也就相当于是将赫胥家的伯爵头衔给了尹家。
这是如今唯一一种买卖贵族头衔的方式。
从两代以前开始,国王就已经不能再册封可世袭的爵位,然而当时新兴资本对于头衔的渴望不曾停歇。所以他们推动法案,修改了继承规定,以这种方式来购买贵族头衔。
当然,只有最落魄最走投无路的家族才会答应这种要求,这是对贵族末裔最大的羞辱。
当初两家联姻,尹润松当然不是对这伯爵头衔无动于衷。只不过他从没想过,继承爵位的孩子会姓尹。仅仅是女儿成为伯爵夫人这点,就让他很满意了。
毕竟,真要抢这爵位,差不多就是把人家往绝路上逼,传出去名声只会更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