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如琢仔细思考了一下,“很可爱,很耿直,很有大家小姐的气派。”
很可爱,很耿直,很有大家小姐的气派。
赫胥猗觉得尹如琢那双好看的眼睛,真不是白长的。
十年之前赫胥家的颓势还没那么明显,有爷爷坐镇她也根本不用理会这些俗事,十岁的天真女孩天不怕地不怕,可不是她形容的这样吗?
只不过,一切都不一样了。
赫胥猗斜了一下目光,口中仍笑道:“那如琢姐姐的意思是我现在不可爱了?”
“与其说是不可爱,不如说现在更应该用漂亮来形容你。”尹如琢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变化,语调轻柔地道,“你成熟了不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
对于女孩子来说,二十岁和十岁的变化绝对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如琢姐姐也成熟了不少,不过我还是第一眼认出了你。”
赫胥猗这句话绝非谎言,毕竟尹如琢是名人,年轻有为又漂亮,想不让人记住都难。
尹如琢笑了笑,“你当时的钢琴演奏十分出色,让人惊艳,现在还有在弹吗?”
赫胥猗神情微变,握住了自己的手。
“只是爱好而已,很久不弹已经生疏了很多。”
尹如琢看了她一眼,目光带着几分深意,但之后没有再说话,只是打开了车内的播放器。
一首舒缓的古典音乐响起,赫胥猗因不用再勉强开口而心头一松。
“还有一段路,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嗯。”
赫胥猗很听话地闭上了双眼,尹如琢稍微放低了靠背,能让她更舒服一些。
少女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唇珠丰润、眉目温婉,闭目养神的模样犹如一幅画卷。
尹如琢望着她的脸,不禁有一丝晃神。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个小女孩结婚。
第7章
在见到赫胥猗之前,对父亲的荒唐决定,尹如琢一直都持反对的意见。
毕竟对赫胥猗来说,两人的唯一交集不过是十年前的那一场聚会,突然去向人家提亲怎么说都太唐突冒昧了。
她这几年确实给赫胥家提供了一些帮助,但也仅限于资金上的周转而已。这对她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她从未因此有过非分之想。
只是,当真正面对长大后的赫胥猗,她发现自己说不出那些义正言辞的话了。
在接收到赫胥家的肯定回复后,她默认了父亲的决定。
看着赫胥猗还带着一丝稚嫩的脸,尹如琢无声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也不知道赫胥猗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答应的。
是因为赫胥家的窘境吗?还是因为赫胥复的安排?
尹如琢在见到赫胥猗之前是忐忑的,在对方并未表现出抗拒和厌恶后,她深深松了口气。
虽然能够感觉到赫胥猗还未对自己敞开心扉,但从两人目前的关系来说,这是在所难免的事。
她只希望,这场婚姻除了为赫胥家带去资金上的援助外,也能为赫胥猗带去幸福。
两人下午一同逛了艺术展,而后共进晚餐。
“嗯……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人?”
明海大厦顶楼的这一家餐厅,每个时段只招待二十桌顾客,提前半个月才能预定到位置。赫胥猗虽然很少来这种地方消费,但该知道的一样不少。
然而,那么难预定到的餐厅,此时竟然只有她们两人就餐。
赫胥猗心中有些猜测,却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毕竟能来这里吃饭的人身份都不会普通,尹如琢有再多钱,也不可能让人家临时取消吧?
尹如琢用餐的手微微一顿,面露歉意,“对不起,让你不自在了吗?”
与其说不自在,不如说是让赫胥猗深刻体会到尹家有钱这个事实。
“不,只是觉得对其他想在这里进餐的人很抱歉。”
尹家豪富,这番做派倒也不叫人奇怪。到了尹如琢这一代,尹氏已经富了三代,然而仍有不少人在背地以“土豪”称呼他们。而这些,大多是有由尹润松张扬挥霍的作风造成的。
尹如琢没有解释什么,只点头道:“这次是我的疏忽,下一次不会这样了。”
“其实没什么啦,如琢姐姐你不用道歉。”
尹如琢的表现算不上热络,但态度一直温和,也很照顾她。说实话,赫胥猗不讨厌她这个人,可也绝对说不上有好感。
如果没有这一纸婚约,两人或许根本不会有交集。别说是恋人,仅是作为朋友的可能性都不大。
年龄相差八岁,圈子全然不同,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没有共同的话题,两人都带着虚假的面具,说些客套又不咸不淡的话语,比面对陌生人更疲惫。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化妆间。”
单独的相处让赫胥猗觉得有些窒息,只要在这个人面前,她无时无刻都逃脱不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件商品这个念头。
她想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
“嗯。”
尹如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默默叹了一口气,冲着不远处的侍者道:“让经理过来一下。”
经理很快赶来,期待又忐忑地望着尹如琢,“尹总觉得口味怎么样?”
这家餐厅也是尹家名下餐饮集团中的一家,老板大驾光临,当然比任何时候更尽心尽力。
尹如琢笑得很温和,“味道很不错,只不过我当时只预定了一桌,这样有些太大张旗鼓了。”
她不是想责备经理,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经理一听有些慌乱,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但后来尹总——您的父亲又来了消息,说不能怠慢了赫胥小姐。”
尹如琢明白了,“好的,我知道了。今天的晚餐很美味,你和主厨都费心了。”
经理没见她有责难的意思,心下松了口气。
“哪里哪里,应该的。”
赫胥猗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回来时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既然只是将对方当作协议结婚的对象,奢望两人理念相合实在是很没必要。
两人接下来的相处还算轻松愉快,吃完晚餐后一起听了一场古典音乐会。尹如琢晚上还要赶飞机去莫兰,音乐会散场后将赫胥猗送回了家中。
时间已经不早,但当赫胥猗回到家中时,客厅还是灯火通明。女佣站在客厅门口,一见赫胥猗顿时大喜过望。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为什么守在这里?”
“哎呀,大小姐你快去看看吧,二小姐回来了,因为您的婚事正和老爷闹呢。”
赫胥猗的妹妹现年十四岁,单名一个狷,不是娟秀的娟,而是狷狂的狷。外人夸她活泼可爱,聪明伶俐,但对赫胥复来说,这个小女儿比大女儿和妻子加起来还要可怕。
赫胥猗一听妹妹回来,脸上现出一丝苦笑。几个月不见,她很想念妹妹,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条暴躁小狂犬。
“狷狷,你怎么回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赫胥复被赫胥狷摁在沙发上用靠枕狂揍。
赫胥复没啥大优点,绅士风度却是刻进骨子里的,从不对女性动粗。平日里犯了错,面对妻子和大女儿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只不过无论是宋文慧还是赫胥猗,都是典型的大家小姐,再如何动粗也痛不到哪里去,他躲躲也就过了。
这小女儿却不一样。
赫胥狷从小热爱各种运动,在马术方面尤其有天赋,年纪轻轻已经是国家马术队的队员。作为专业运动员,她的身手可不是赫胥复招架得住的。
“哎呀狷狷,你怎么能这样打爸爸呢?别打了、别打了……”赫胥复被打得抱头求饶,听见赫胥猗的声音,连声求援,“猗猗,快、快管管你妹妹,爸爸要被他打秃咯。”
被大女儿管的时候向妻子求援,被小女儿打的时候向大女儿求援,他这当家做得极其没有尊严,倒也得亏了心态良好,换作别人可能早就抑郁了。
“姐姐!”
赫胥狷看见赫胥猗,立即扔了靠枕向她冲来。
她长得更像父亲一些,加上长年锻炼,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飒爽与英气。
她不过十四岁已经和赫胥猗差不多高,扑过来将姐姐抱了个满怀,又急又气道:“姐姐,你要结婚了?和尹家那个谁谁谁!是不是爸爸逼你的?我听别人说,爸爸为了——”
赫胥猗柔声打断她的话,“狷狷,我是快要结婚了。不是和谁谁谁,而是和尹如琢。爸爸……没有逼我,你不要在外面听人胡说。”
赫胥狷根本不相信她的话,“爸爸要是没有逼你,你为什么会嫁给尹如琢?你们之前根本没有交集,她还比你大十几岁,而且你明明喜欢的是张……”
“好了狷狷,”赫胥猗好气好笑,“尹如琢只是比我大八岁,哪有十几岁,你就听人瞎说。而且她长得很好看,我过去有喜欢的人不代表我现在不会喜欢她,你别乱想了。”
赫胥狷听她说得认真,神情也很自然,一时有些不确定了,只仍含糊地道:“八岁……那八岁也很多了,她都是我两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