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去浴室里漱干净口,又洗了把脸,擦干之后神清气爽地重新回到厨房,从后面抱着罗一慕的腰,脸靠在她肩胛骨上,不舍道:“可是我想送你啊,想到你一走这么长时间,我这心就慌得厉害,总感觉要出什么事一样,真不放心。”
“能出什么事?”罗一慕就着被简令拥抱的姿势,把鸡蛋盛进盘子里,倏地笑起来,沉闷有力的笑声透过脊背直接传递至简令的耳骨,简令耳朵痒痒的,贴着她的后背更紧,只想多听听她的笑。
“总之你在外面一定要小心,知道么?”简令不安地又叮嘱一遍。
“知道了。”罗一慕轻声应答,“把鸡蛋端到餐桌上去。”
吃了早饭,收拾了餐厅,罗一慕叫的专车也到了,她原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机场就行,简令手伤不便,罗一慕担心她一个人回来时会出意外,可简令坚持要送,罗一慕只好妥协。
昨晚罗一慕是在简令家过的夜,什么东西都没带,身上穿的衣服都还是前一天的,所以得回她的住处去拿行李,她的行李早早地就提前打包进箱子里了,只要回去拿上就能走,两人上了专车,罗一慕先报了个自己住处的地址,她上去拿行李,让简令在小区楼下等她。
这还是简令第一次来罗一慕住的地方,她之前有过罗家大宅子和关爷爷家的豪华别墅的经历,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八成罗一慕的家也是同样的富丽堂皇,就算不是豪华大别墅,也应该是位于繁华地段的高档社区,闹中取静,小区二十四小时有保安巡逻,外人不得入内的那种,谁知罗一慕就住在津岭大学不远一个普通小区里,离简令的网吧大概也就几分钟的车程,走路过去都用不了多长时间。
小区环境不算差,就是那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居民社区,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总体来说也还行,但是怎么说呢,和罗一慕这种隐藏土豪的气质实在严重不符,不过简令转念一想,又觉得挺符合罗一慕的个性的——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
罗一慕拖着一个行李箱从单元楼里走出来,把行李箱放进专车后备箱里,刚上车,就听简令说:“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竟然住的离我这么近。”话里有一丝懊恼,罗一慕听了忍俊不禁,“你不是也没问我么?”
“我不是那时候看到关绪开车来接你,以为你住在很远的地方么?早知道你住这么近我早就来玩了,何必错过这么多时光?你都不知道我腿伤没好、被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有多无聊!差点连我自己头发有多少根都数的一清二楚了。”
“你想过来的话我把钥匙给你。”罗一慕不在意地说。
“慕慕你怎么还不明白!”简令气鼓鼓地说,“就是因为你住在这里,我来玩才有意思啊,现在你都不住了,我一个人还来干嘛?不是照样的没劲么?”
她略带些抱怨似的说着,两个腮帮子都些微鼓起来一点,随着发音动来动去,像只吃松果的小松鼠一样,罗一慕心里动了动,伸手捏在那个圆滚滚的腮帮子上,手感软软的,让罗一慕舍不得放开,“那等我回来了再把钥匙给你?”她试探着问。
简令满意地点点头,抱住她不老实的手,靠在她胳膊上,咧开嘴笑道:“这还差不多。”
罗一慕笑着抓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把玩,不忘提醒她:“有事千万记得给我打电话,别硬扛知道么?”
罗一慕总觉得这两天简令的情绪不太对,而且网吧的氛围也很奇怪,好几个熟面孔的员工很多天都没有出现过了,还有两个刚招来的生面孔,问小刘,小刘的目光也躲躲闪闪,明显是简令的网吧出了什么问题瞒着自己,可这是简令自己的私事,她不愿意说,就代表不想让罗一慕知道,罗一慕也不便多问,只能再三叮嘱,有问题要第一时间找她。
即使是这样叮嘱,罗一慕也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又把关绪的手机号码给简令发了过去,“白天可能因为研讨会的事比较忙,没工夫看消息,你找不着我就找关绪,有麻烦她会帮你的。”末了语气里带上了浓浓的警告意味:“遇事不许不吭声,懂不懂?”
“知道了知道了。”简令装作不耐烦似的掏掏耳朵,“寡言少语的罗大教授都成了啰哩啰嗦的管家婆了,让你学生知道了非得笑话你不可。”
谁知罗一慕一本正经地反问:“关心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好笑的?”
她问得极其认真,简令听了心头一热,脸上的笑容也掩盖不住了,十指扣住罗一慕的手掌,眼睛打量了前面开车的司机一会儿,见他专心开车,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在后面发生的事,胆子大了起来,手指悄悄在罗一慕掌心挠了挠,趴在她耳边小声说:“这么明目张胆,你不怕传扬出去毁了你的职业生涯么?”
罗一慕低头,看她那小心翼翼的小表情,颇有点贼眉鼠眼,可又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罗一慕爱到心里去了,歪着脑袋在她耳垂处亲了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笑:“我没听说光明正大喜欢一个人能毁了职业生涯的。”
亲得简令的耳朵又热又痒,脸上很快泛起一层红,手抵在她胸前推了一把,嗔道:“你注意点。”
其实已经低着头,心里美得跟什么似的,唇角也悄然扬了起来,那小耳垂红艳艳的,罗一慕看得眼热,拽着她的手亲了又亲。
不得不说司机非常有职业素养,相当专业,机场在市郊,离得非常远,司机开了快两个小时车才把她们送到,一路上她们两个在后座上你侬我侬,司机愣是能专心致志开车,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到目的地之后还能非常勤快地率先下车,帮罗一慕把后备箱里的行李拿了出来,放在旁边的人行道上,快开走时才笑眯眯说了这趟行程的第二句话:“祝您旅途愉快,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哦~”
简令一直看着车子迅速驶离机场,才对罗一慕认真地点点头,“好评,一定要给个大大的好评。”毕竟这年头不啰嗦不八卦、服务专业还不招人烦的司机大哥已经不多了,属于珍惜资源。
她们九点钟出门,这会儿差不多十一点,罗一慕是下午一点钟的飞机,同行的还有法学院另外四个教授,三男一女,他们是一起从津岭大学拼车过来的,比罗一慕早到一些,给罗一慕发了机场里一家餐馆的定位,罗一慕收到之后牵着简令的手一起过去。
“还有你的同事啊?”简令听了有点心慌,“我……我跟着一块儿去见他们合适么?要不我还是在机场大厅里等你们吧,再说我也不太饿……”
说老实话简令有些怕见罗一慕的那些同事们,毕竟见了之后说什么呢?罗一慕怎么介绍自己?凭罗一慕的耿直,又那么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大概会直接介绍简令是她女朋友吧?可能不会,只说简令是她喜欢的人,毕竟她们还没有正式地确立关系,罗一慕也说过不逼她。
但是介绍是喜欢的人也不行啊,虽然现在津岭市已经比十几二十年前的民风开放多了,可同性恋毕竟还是少数,说出去影响也不好,对罗一慕以后升职、评职称大概都有害处,简令可不想耽误罗一慕在津岭大学的发展。
简令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婆婆妈妈,她是个十足的行动派,想到的事说做就做,想亲的人说亲就亲,根本不会事先考虑这么做的后果,跟了罗一慕之后愈发瞻前顾后犹疑不决,完全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意气风发。
其实说白了还是简令心里有对罗一慕隐隐的自卑。
罗一慕,出身好、家世好,学历又高,即使她的普通同事,最低级别也是津岭大学的讲师。
津岭大学啊!那是简令一辈子都不敢企及的高端学府,当年简令高中那会儿,就算没有毕业就不读了,就算去参加了高考,凭她的成绩,顶多也就能上个最末流的三本院校,只比专科好一点点的那种,在津岭大学这种顶级学府的教授们面前,她怎么能不自卑呢?
恐怕跟罗一慕的同事们接触了之后,简令愈发自惭形秽,觉得自己配不上罗一慕。
“我就不去了吧,你们聊的都是很高深的东西,我去了估计也听不懂……”简令面露难色,又一次抵触推辞。
罗一慕好笑,“你以为我们平常都聊什么?”她看出了简令的紧张,安慰她:“别担心,我和他们也不熟,没说过几句话,走个过场而已。”去见同事是假,带简令去吃东西是真,已经十一点多,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现在不吃,待会儿简令要送自己上飞机,自己上了飞机之后,她一个人估计也不会好好吃午饭了,所以罗一慕必须盯着简令把这顿午饭吃下去。
罗一慕也猜出几分简令的想法,牢牢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说:“别怕,你是最好的。”
简令对上了她坚定的眼神,心里的紧张感果然消除了大半,也反握住罗一慕。
就是,简令给自己壮着胆子想,自己可是罗一慕喜欢的人,罗一慕喜欢的人还会差么?肯定差不了,所以自己肯定也很好。
罗一慕的同事们约定的餐馆不远,几分钟就走到了,进去之后他们就冲她招手,“罗老师,这里。”看着罗一慕还牵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走进来,不免疑惑,“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