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飞儿傻傻愣愣地瞪大眼,心中却如惊涛骇浪拍打着她的胸膛,狂风巨浪带来的却是阳光明媚和鲜花绿草,纷纷乱乱香香甜甜。
蓝飞儿被自己给弄得五迷三道地,等她反应过来,温梧宁已经退回去,一张脸像是什么也发生过似的,忍着疼五指扣住伞骨像是断了骨也要将它拉下来似的。
灵云山这场劫难温梧宁自知已经无能为力,但这把归元她一定要完好无损交换给妖王。
以免人族灾祸。
温梧宁这拼死的模样让蓝飞儿愣愣地。
隔着一方小伞,头顶传来轰隆隆的雷鸣,下一道天雷在蓄势,随时会落下来。
但蓝飞儿心中毫无畏惧,她一直以来空荡荡阴暗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充实暖洋洋。
她无惧死了。
只是她想温梧宁活,更想和她一起活在这个世界。
她笑得暖洋洋地与温梧宁对视,这一眼温梧宁心领神会,她们决定最后拼死一搏。
“啊啊啊!!”
随着合在一起的两声长啸,魔丹中的魔息瞬间像无穷尽一般涌出,而涌入伞下的灵气一瞬间也仿佛活了般,没有进入伞下鞠一尘体内,而是汇在温梧宁身周。
若有旁人在殿中就能见到,雷云下一把归元下,一团黑紫魔息与一团纯白灵气实你追我赶相互追逐。
伞下鞠一尘终于缓缓抬起头,他仰望着头顶,此时一声雷鸣撼天动地,眼前炸开一道耀眼的白光。
九道天雷一道会比一道更猛。
而此次雷劫,在第六道天雷落下后,盘踞在灵云山上整整两天一夜的雷云终于缓缓消散。
朝阳透过浓云落下,整个灵云山由中心向四周形成一个三百里广的一毛不拔之地。
奔跑到大小应山下因爬不过雪山,只能瑟瑟发抖等死的弟子和百兽们,望见落下的日光恍然如梦,长久的沉寂后它们已经察觉不到危险,才缓缓往回走。
返回时他们见头顶翻滚的雷云中□□着一条洁白的蛟龙,蛟龙的白鳞在朝阳下反射出耀眼的幽蓝光芒。
蛟龙盘旋在灵云山上空,蛟龙虽非真龙,但它如真龙一般只会出现在灵山宝地,是祥瑞的象征。
正当所有弟子都有否极泰来之庆幸,劫难之后又悲又幸要落泪时。
只见蛟龙从云中飞下来,它游走在七座山峰之间,忽然它摆动长尾七峰陆续轰然被撞塌,击起的尘土有千丈,只见蛟龙从尘土中飞出,冲上凌霄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愤怒嘶吼。
这些弟子一脸木然。
尘土沉下后,他们发现还有一峰幸免于难,这座山位于正南方,与鞠一尘所在遥遥相对,是温师叔。
蛟龙从云中缓缓飞回来,围绕着尚存的这座峰,最后首部落在浮山上,一双幽暗之眼望着主殿。
殿内肉身已近透明的温洹泪流满面,望向殿中光柱的顶端,仿佛能感觉到来自殿外的注视。
昏暗中的温梧宁看着这空荡荡的光柱,忽然心领神会拿出当日温洹托付给她的‘鱼’上前,放回光柱中,
只见‘鱼’似有感应一路往光柱上方游去。
它飞出主殿,化作一道白光飞向蛟龙。
殿外坐在屋顶上的蓝飞儿看着白光飞向蛟龙的瞬间,蛟龙身上淡蓝色的鳞片倒翻炸开,翻入天中在云后翻腾。
那咆哮声比雷声还大,但却没有那么吓人,蓝飞儿悠悠然晃着双腿望着。
许久这声音才渐渐消停,而蛟龙也不见了踪影,不,应该称她为真龙了。
虽然在云后,可它偶尔从云中露出的身体,蓝飞儿知道她已经不是蛟龙。
她有了两对爪,洁白的龙角有茬,背鳍如绸缎般是七彩色。
真龙走后,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蓝飞儿从屋顶跳下来,向这位不速之客走去埋怨道:“你真是个疯子,我那时是好心过去提醒你有人要偷东西,结果你把我当成盗贼。真是好心没好报!”
归元现世,烛婴是来拿回自己东西的。
她和蓝飞儿只有一面之缘,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她早忘了这个人,不过蓝飞儿身上的气息倒是熟悉,和她察觉归元被盗赶回去时感觉到的魔息十分相似。
可是蓝飞儿这熟稔的态度倒是让烛婴很快又想起那个知道自己名字的人族。
烛婴将蓝飞儿上下打量了番,不过这人和那时差别也太大了吧,连种族都变了。
知道自己名字的人肯定和她族有渊源,所以烛婴对蓝飞儿的感觉一直不差,而且也是从她身上发现的那片鳞甲才让她找到那人。
所以烛婴见到蓝飞儿后也就再没怀疑她:“人族不是有句话叫‘瓜田李下’,那时就你一个外族出现在那,我不怀疑你怀疑谁。”
不过冤枉了人烛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又道:“那时你有样东西落我这了,今天碰上正好归还与你。”
看到她所说的‘东西’蓝飞儿微微挑眉。
烛婴想起正事问到归元时,温梧宁正好从主殿走出来,从她神色看不出喜悲只见她手中拿着柄白伞。
“你确实守信。”接过温梧宁递来的归元,烛婴不由钦佩道。
接伞时看到温梧宁洁净的手心布满新鲜的伤痕,烛婴收起伞不禁道:“你与我族也有渊源,外人可没办法收起这把归元。”
说罢又想起当时那人来阻止自己时,当着自己的面舔舐这人的血,现在看来,那人其实不是对她有意思,而是她与她族有渊源,她的血对她有助益而已。
烛婴不打算探寻这是什么渊源,毕竟她族结胎繁衍后代难,但本性□□什么时候和人族意外留下血脉也是有可能的。
而看温梧宁这人模人样的,一点她族的模样都没有,或许这血脉要追溯到祖上遥远了。
烛婴收起伞,她现下有更有意思的事去办,就不在这寻亲了。
既然这两人都和她族有渊源,烛婴也不在这两人面前藏着掖着,烛婴扬声一笑第一次青天白日毫无遮掩化出兽相。
“温梧宁你既然言而有信,那我也保证五百年内只要你人族不来犯,我妖族绝不会踏入人族领域半步!”
烛婴声音传遍整个灵云山,所有鸟兽抬头都能见到天上傲游着似龙非龙似蛟非蛟之物。
望着烛婴飞远,蓝飞儿心里觉得这个妖王当得还挺威风的。
山下鸟兽回来重新踏上昔日故土,其他六峰崩塌已经成为六座大山,一眼望去一片废土,一副百废待兴的模样。
不过这样也好,有烛婴的保证至少妖族五百年不会来犯,而只要她一天在魔域就能保证不来打扰她们。
只要没有其它宗门或者散修鬼修落井下石,五百年的时间足够温梧宁她们修生养息。
只要温梧宁守着,像鞠一尘那种人应该不会再有。
五百年后灵云山上肯定会有不只一位元婴大佬镇山。
她对温梧宁是信心十足,这么想着蓝飞儿这颗石头心竟然冒出几分羞怯,她偷偷瞄了眼身边的人。
清风正扬起她鬓边凌乱的长发,露出下面淡淡的血迹,这副眉眼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侧脸线条干净柔和却又不失风骨。
她冷然却心软,心软却又有自己的坚持。
看着这样的人,蓝飞儿心中不禁也十分平静。
只是这份平静在温梧宁的目光移来时就像被拨动的湖水,乱了,脑子里一下子全是那个吻。
那时她可没逼温梧宁。
那温梧宁亲她是个什么意思?
蓝飞儿心里百转千回别别扭扭,但面上掩饰得不错只是眼神有些躲闪,她稍显怂包地转移话题:“你师父怎么了?那条龙为什么把其他山都推倒了,独独留了这一座?”
说着说着蓝飞儿心里还真有些疑惑,原书中也没提到那条蛟龙和灵云山的纠葛。
可从刚才蛟龙的行为来看,这里面可能还有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温梧宁沉默,见她这表情蓝飞儿知道这段故事肯定很不堪,善解人意道:“你灵云山的秘辛还是别跟我一个外人说了。”
这话说出来蓝飞儿自个都脸红,她可真是大气啊,真给女性同胞长脸了。
温梧宁看了她一眼,望向幽暗深远的主殿,缓缓道:“师父仙逝了。”
至于那些所谓的秘辛,师父并没有告诉她,弥留时刻师父对着那空空如也的光柱泣不成声,她跪守在旁,只听到反复几个字。
‘师姐,对不住。’
“师父什么也没说。”
蓝飞儿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倒不是觉得温梧宁瞒她只是奇怪而已,不过想一想还是能理解:“或许这些秘辛太沉重不堪,你师父不想让你背负才不愿告诉你,你师父对你也算是用心良苦。”
温梧宁眸光一动,眉头微微蹙起又松下蹙起又松下,反复如此,眼中慢慢出现潮湿的水意。
蓝飞儿知道她是难受了却在克制,心疼死了。
她转过身去不看,但她又想起以温梧宁的克制就算是没人看,也会克制,她又扭头回去看着温梧宁道:“我说这话可不是为了让你难受的,嗯?”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温梧宁抱住,贴近一个温暖香香的怀抱。
这种时候蓝飞儿竟然在脑海里快速过了遍,从认识到现在,温梧宁主动对她搂搂抱抱的次数,她细细数了数,嗯,对,是零,当然要排除因为她哭哭啼啼温梧宁为了安慰而虚情假意抱她的那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