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外确定这次并非处于幻境中时蓝飞儿大可以掉头离开。
但她没有。
可见她已经被温梧宁说动了。
说她心狠也好,或许也可说是能忍敢博。
赤剑就算有灵性到底只是把剑,它感觉不到青剑的气息就会暴动,若不是未开锋,恐怕此时已经见血。
它对青剑的追逐几乎是本能。
赤剑化作赤光飞回蓝飞儿手中,想要她用自己打开青剑所在的幻境。
蓝飞儿一只手左闪右躲,像是逗猫一样避它,不管这把剑听不听得懂,她笑着道:“我这人很讲究的,不是我的剑我不用,你答应同我结契,我就用你。”
正经的修炼枯燥,但是一些歪门邪道蓝飞儿却看了不少。
和剑结契就同当初和人参娃娃结契一样,不管对方比蓝飞儿强多少,对主人都无法反噬。
要是一把没有灵性的剑,蓝飞儿随手捡起来用就用了,但是像这种有思考能力的东西,还是结个契有保障些。
说完之后蓝飞儿就当它已经听到,当它再往自己手里飞时便当它已经同意,蓝飞儿没有再躲。
赤光再回到手中,蓝飞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咬破两指如当初一般飞快以血画出契印,契印成形时,蓝飞儿面色一狠,将契印向毫无察觉的赤光狠狠压去。
赤光一震在蓝飞儿手中发出嗡鸣剧烈震动,一时化作赤剑一时又是赤光,赤剑本来就性子烈,更别提被迫认主,赤剑几次几乎从蓝飞儿手中跳出来,屋里一地的残桌破凳也在振动漂浮起来。
蓝飞儿满头大汗,心知这次是彻底激怒了赤剑,若不一举制住它,等它挣脱只怕自己要血溅当场。
不成功便成仁!
蓝飞儿大喝一声,全神贯注举周身之力压制赤剑。
她知道自己修为不够,不过结契修为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契印的力量,而契印的力量来源于契主意志力,所以现在比的是哪一方意志更坚定。
生死关头蓝飞儿心无旁骛,而赤剑却还惦记着青剑,只是一瞬间的动摇,所有抵抗便摧拉枯朽般被契印的力量摧毁。
砰地一声,屋里漂浮的残桌破凳落回地上,蓝飞儿身体一轻力竭倒在床上气喘吁吁。
温梧宁就并排躺在她身侧。
蓝飞儿抬起酸胀沉重的手,发抖的手指拨去温梧宁脸上的灰尘。
温梧宁的脸像绸缎一样细腻光滑。
蓝飞儿闭上眼睛假公济私地继续摸脸,不,给温梧宁擦脸。
手指不知不觉移到一个地方,这个触感有些熟悉,是当时错身而过时碰到的地方,蓝飞儿抬起眼皮,盯着这处。
昏迷中的温梧宁忽然眉头一皱露出痛苦的神色,嘴角流出一抹鲜红。
蓝飞儿立刻爬起来,盯着苍白的脸上这抹红色,伸出手指蘸了少许。
看着手中的红色,蓝飞儿放入口中,目光幽深。
“温梧宁我救你你救我,我又救你,来来去去已经纠缠不清了,不过总的来说还是你欠我的,而且你永远也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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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青剑飞回幻境,在半空被枝蔓纠缠成个球。
地上的女人头部断裂处流出绿浆, 两只枝蔓从她宽大的袖中伸出, 在草地上摸索寻找头颅, 她将头颅拿回端正的抱在身前, 双眼紧盯着空中被死死缠住的巨球。
方才被伤虚弱的身体自发地吸取巨球中人的生命, 拿回头颅后她停止身体自发的行为。
作为一株成精的淫树精花,离开滋养她同样囚锢她的土地蛮荒之地,她只有等着枯死。
她不想死,更不想被困在那个荒芜之地, 孤零零一个。
她只是想离开那个囚笼!
吸干这个无情的人类, 或许她就能完全恢复,她还能走得更远。
砰!
空中的巨球忽然炸开,枝蔓乱飞, 地动山摇, 女人怀中的脑袋露出痛苦的神色,跪倒在地,脑袋再次咕噜咕噜滚远。
落在一地残枝断蔓中的温梧宁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全身布满青红的瘀痕,腹部的血迹更大。
温梧宁吃力地抬头看向对面倒在地上的无头身体,神色复杂, 方才在里面她感觉到生命在流失才决定拼死一搏,但最后一刻她却发现周围枝蔓吸食她的生命的动作停止了。
草地里传来细细地簌簌声,只见两条枝蔓又在找头颅。
这两条枝蔓较刚才显得有气无力,找到头颅后, 将它装回无头身体上。
温梧宁现在情况很不好,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吐出,她以剑撑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此时她体内每一处经脉几乎都被撕裂,丹田中的灵气被掏空。
炼气期积累的灵气純厚进阶筑基时便能更轻松,而且稳扎稳打对以后的修炼百利无害。
像盛白鹤那样突然进阶,其实亏损得厉害,就像只装了半壶灵力便进阶,以后若是没有其他机遇以后便只能装半壶灵气,半壶灵气的筑基怎能比得过其他有整壶灵气的修士。
最多也只能欺负还不能使用灵气的练气修士罢。
然而像温梧宁这般经脉撕裂丹田炸裂,只怕以后半壶灵力也盛不住。
可她当时也考虑不了那么多。
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先活下来才最要紧。
找回头颅的女人抬起头,她身体更加干瘪,脸上的骨骼都凸现出来。
两人都是强弩之末,面面相觑,女人先流下血泪,哀戚道:“奴并未想过要伤您。”
这点温梧宁不怀疑,否则也不会让她跟了一路,腹腔一阵翻腾,温梧宁抬手捂着嘴用力一呕,一手鲜血。
“我不会送你回去,那是你的地盘,到了那我怕是再难离开,”温梧宁松开剑两手捂着仿佛随时要炸开的丹田,前额抵在草地上吃力说道。
她不能信这个精怪,若她一个人还好,可还有个师妹。
作为精怪,它们没有教条道德约束,因此也无信用可言,只要有一丝可能留住温梧宁,她都会想方设法留下温梧宁。
“奴活了几百年从未见过外面的太阳、外面的风、外面的水、外面的山、外面的月……奴只是太寂寞了……”
女人趴在地上细细呢喃着,费力地向温梧宁爬来,草地上她雪白细腻的手臂渐渐变作灰黑色,纹理粗糙,渐渐地变成周围一地枝蔓的模样,只看出还有个手的形状。
温梧宁因为疼痛手臂紧绷,额上布满细密的汗水,她咬牙将头埋在手臂上忍受难以言喻的疼痛,闻言她抬头,看向爬向自己的可怜女人。
颜色渐渐变深的脸,此时少了哀怨与空洞,漆黑的眼底沉溺着欢喜向往,这张已经变得不像人的脸此时反而更像个人。
“奴,伺候您。”爬到温梧宁跟前,女人抬起僵硬干瘪的手,捏着一片水蓝衣袖吃力地凑近温梧宁布满汗珠的额头。
忽如一道赤光飞来,唰地削断这只枯木一般的手。
温梧宁双眸一睁,扭头只见蓝飞儿意气风发地落地,健步如飞向她走来。
蓝飞儿走上前手一伸一把捞起温梧宁,温梧宁被拽得头昏眼花,只听蓝飞儿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耳边抱怨:“她都要碰到你了,怎么也不知道躲?”
温梧宁疼得迷迷糊糊靠在蓝飞儿柔弱的肩上,刚想要辩解,张开嘴却又吐出一口鲜血,血中还夹带着细碎的血肉,蓝飞儿终于意识到温梧宁这次可能伤得不轻。
蓝飞儿把已经睁不开眼站不直的温梧宁抱紧,扭头看向地上的女人。
“别说话,等我把它解决,马上带你出去。”
地上的女人仿佛已经不在意生死,她甚至没有看蓝飞儿一眼,她吃力地爬起来,盯着温梧宁,脸上唯一还有人特征的一双眼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再看,剜了你的眼!”
赤光一晃,剑尖划过眉骨,指着眼珠子。
女人神情不变,抬起枯木一样的手,手心渐渐出现一个发光的幽绿珠子:“这是我的内丹,给她。”
蓝飞儿目光从珠子移到女人脸上,冷漠道:“不用。”
女人这才看向蓝飞儿:“她伤得重,可能会成为一个废人。”
女主怎么会成为废人,就算废了也轮不到一个妖来担心,蓝飞儿一脚踹过去,女人被踹翻,手中的内丹往空中一飞被蓝飞儿接住。
蓝飞儿动作并不大,但趴在她肩上的温梧宁被牵动,又呕了口鲜血。
将内丹收入怀里,看向地上的女人蓝飞儿面色一狠手起剑落。
没事爱给自己加戏,该死!
温梧宁果然伤得不轻。
从幻境出来后,她便一直昏迷不醒,偶尔还会呕血,血中可见细碎的血肉,每次她痛苦地呕血,蓝飞儿都要觉得她下一秒就会死。
蓝飞儿坐在床上几乎把乾坤袋掏空,把所有东西拿出来摆在床上,所有丹药只要是能入口的,她都往温梧宁嘴里灌,然后在一旁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