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重的，不知里面有什么。”陆闪问道，“我们先把这东西埋掉？”
生怕这硕鼠尸体腐烂的气味恶臭，陆闪干脆捏住硕鼠的后颈，爬上了墙壁，走到隔壁三四个院子外，先将那尸体扔进院中泥土地上，心想着明天再过来埋掉。
等他回到院中，阿环打了井水给他洗干净双手，两人拎着大灰麻袋子进了正厅。
白发娘娘松了一口气，见他们俩拎着东西进来，好奇地瞧一眼。
“竟然有这么多东西！”陆闪将包裹散开，放在正厅的地上，就着油灯看见了地上的东西。
金光闪闪的耳环、手镯，彩凤头饰、温润光泽的玉器，一盒盒胭脂水粉，一串叮当响的铜钱，居然还有小盒子盛装的喷香的糕点、一大堆花生坚果等等。
“这些大老鼠，是要来这儿找窝吗？”阿环看了也不禁咂舌。
陆闪猜，这些硕鼠可能是天性喜欢偷偷摸摸，顺手牵羊拿了这么多东西，宫内可能藏不住它们，所以偷偷找到了冷宫这儿，想要把东西藏在这里。
又估摸着是这里比较有人气、干净，不比隔壁那些布满灰尘的脏兮兮屋子，成了精的硕鼠自然寻到了这里。
陆闪蹲下，剥开两粒花生，嚼着吃了。
“来尝尝，好吃！”陆闪吃完，笑着抓了一把递给阿环和白发娘娘。这些硕鼠成了精，不比一般脏兮兮逃窜的老鼠，这些东西还是能吃的。
久在冷宫的阿环和娘娘许久不曾吃过这些吃食，见此，都是对视一笑。
陆闪见她们都放松了下来，没有被刚刚的硕鼠突袭影响，也松了一口气，见阿环笑着给她的娘娘剥开花生，心中却是漫上一股淡淡的担忧。
也不知道那些硕鼠还会不会再次回来，也不知道这宫里到底还有多少奇怪的东西。
第48章 夜寻
陆闪将那硕鼠在宫中偷窃而来的东西都给了阿环和娘娘二人，阿环看那些金银珠宝，担心会不会引来麻烦。
“明儿埋到地下去。万一哪一日你们要离开这里，还能将这些东西变卖了换钱。”陆闪说完，两人这才接下收好了东西。
她们回屋歇息，陆闪眼见着屋内的橘灯暗下，这才伸手摸上了紧贴锁骨的小木头。
小木头还带着他的体温。
他垂下眉眼想着山邪，指腹轻轻摩擦着小木头，远方的山邪得到召唤，也是心有灵犀地垂下眼眸，下一刻，浑身都是散作幽绿黑蓝、黄白点点的光芒。
对于大妖怪而言，这一个转移只需要一瞬间，但随着距离的增加、耗费的灵力也猛然增加。
陆闪还在屋外院中站定，眨眼之间，就见自己身边骤然萦绕着斑斓的光点，他眉眼一挑，还不等山邪化形就激动喊人了：“山邪！”他现在身上的灵力强多了，较之以前，能更快发现山邪的踪迹了。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漂亮轻盈的细小光点就汇聚在一块，化出了山邪的人形。
“我来了。”山邪在月色映照下，细细看着陆闪，见他脸上还绽着笑容，心海也无端起风荡漾。
但陆闪此刻却没有立即注意到山邪的神态，他的心里对皇宫内的诡谲和阴暗好奇又厌恶，现在是迫切地想要更近一步地感受深处的气息。
“我们今天在院子里赶跑了好几只很大的黑老鼠。”陆闪把他到这儿之后发生的事捡着重要的先和山邪说了，“皇宫里潜藏的妖怪似乎真的好多。”他时不时就能感受到溢满灌入他体内的阵阵妖气。
山邪认真听他说完，环视了一阵四周，才说：“这儿没有其他妖怪了，我们去别地。”
还不等他伸手，陆闪已经展开手了，山邪原本只想单手绕过去扶着他的肩膀腾空而起的，见状，放低了手，从他手肘下穿过去搂住了陆闪。
“要走了。”
“嗯。”
山邪环抱着陆闪结实的腰腹，见陆闪准备好了才腾空而起。
两人一跃而至那堵高高的围墙，俯身远眺，高墙的另一侧皆是橘红灯笼点点，宫殿连绵浩大，轮廓线在月色和灯笼的映照下若隐若现，像是陷入沉睡了般死寂。
而宫殿的上空、月光之下，有着寻常人看不见的黑雾在涌动，它们飞流得极快，陆闪明显感受到了比之前更为强烈浓重的妖气。
只停歇了一会儿，山邪很快就抱起他继续前行跃动。两人稳稳落在宫殿后边的大花园，陆闪此刻就如同无穷无尽的大容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周身混杂的气。
被吸收掉的这些气会给妖怪本身带来一定的损耗，但一下子吸入太多对容器也有伤害。
“你还好吗？”山邪看向身边蹙额的人，“尝试一下能不能阻隔自己，这些气猛然吸入太多对你不好。”他也只能站着看陆闪，因着山邪无法抹除这里的妖气，只能靠陆闪调整自己。
陆闪闭着眼，没有山邪的指引，他只能自己摸索，但是陆闪最多能让自己体内的气流得顺畅有序，而外面的气总是横冲直撞地涌进来，完全没有办法关上自己的吸收口。
他睁眼冲山邪轻轻摇摇头：“……不能。”
“如果承受不住要和我说。”他好立即带着人离开这儿。
陆闪点点头。
山邪已经把他们二人的气息都隐藏起来了，但是不停歇地吸收着妖气的陆闪要是一不留神，就会被宫里的大妖怪发现。
两人这才开始看着周遭的环境。这儿打理得很好，假山巨石、奇花异草，幽香阵阵。陆闪走到水池边，他见这水池子透过墙角绵延开去，心想可能是连接了宫里不少的池子，刚想伸手去探探，不远处传来巡逻队的声响，山邪抱起他就飞跃上了屋顶。
蹲坐在屋顶，等下面的巡逻队离开，陆闪才被山邪带下来。他刚刚在屋顶也细细看了一遍，周围只有巡逻队，落单的宫女、公公都见不着。大概是近来宫里太过怪异阴森，无缘无故失踪不见的宫女、公公吓着他们了。现在一入夜，能不外出便不外出。
“我看看这水池里能‘看’到些什么。”陆闪蹲下来，山邪就在他身后站着护着他。
周遭漆黑一片，这幽黑泛着月亮光泽的湖水会让人本能地害怕，但是陆闪却是毫无畏惧地探出手指，深入水中。
微凉的水漫过他的长指，陆闪凝神望着水面，月光映照下的水面忽然被搅乱，月光也在水中荡漾。很快，倚着依稀的月光，陆闪瞧见了水镜上的镜像。
周围太黑了他看得并不真切，只瞧见那水镜上也出现了一个宫殿的倒影，大概是在这附近哪个宫殿的院子的池中景象。
让陆闪蹙额凝眉的是，这宫殿周身一浪又一浪的黑雾，投在皎洁月光湖水的镜像上，显得特别浓郁可怕。
还不等他继续看着和山邪说话，镜像中的另一边的湖水前有黑乎乎的大块儿东西被丢了进来，水面“扑——”地溅开水花，那东西晃晃悠悠地下沉，陆闪惊道“山邪！”，身后的山邪可能看得不太真切，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那被丢进来是个人。
山邪在他背后，一双手轻轻搭在陆闪的肩上，也俯下.身来看那水镜中的镜像。
这还没完，陆闪看着那人刚沉下去，水底就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紧接着四面八方游来了一条条苍白扁平巴掌大的鱼，疯狂地扑了上去，将那沉水的人紧紧包裹起来。
山邪将他扶起来，问道：“去看看？”陆闪自然是重重点头。
他虽然没有再看，但那沉水的人肯定已经被啃食得一干二净只剩骨架。
“那到底是什么？”陆闪忍不住问。
“水里也会有一些吃人的鱼，它们倒没有成为精怪，约莫是有人特意养在了池子里。”
山邪知陆闪心善，年纪也不大，见到这样的画面多少会有点儿难受和恐惧。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就伸手轻轻拍了拍陆闪的背，宽大的手掌有力却轻柔，让他知道自己还在这里护着他。
陆闪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脸色松了下来：“谢谢。”他要是如阿真一般的年纪，尚且还能钻进眼前这宽大的怀抱中撒撒娇。
等陆闪很快调整过来，山邪又带着人轻松跃上高墙。这一眼望去，黑茫茫一片到处都是妖气弥漫，不能根据妖气来判断刚刚那处到底是在哪儿。
两人只能顺着水流的去向，一路轻轻飘跃而去。
“我刚刚似乎是看见，那宫殿并没有橘红灯笼亮着。”陆闪想着刚刚所见，侧头对身边的人轻声说。
山邪一面感受着侧脸吹来的湿热的气息，一面望着周围的宫殿，果然一眼扫到了陆闪所说的没有灯火的宫殿。
两人很快靠近，这座宫殿后院宽敞，满树繁花，那深水池子就在院中，只在外围并不能看出什么。
落地之后，陆闪耳尖，敏锐地听见了孩童的哭声，这并不像是晚上婴孩起夜哭闹的声音，这哭声里面夹带着害怕和无助。
“有婴孩的哭声。”陆闪拉起山邪的手就跑，两人直奔宫殿，哭声越来越清晰，这一次二人来到一扇扇门后。
因着隐藏了气息和灵气，他们的踪迹还不至于立刻暴露。
在屋外窗下的两人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