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女不愧是神算女。”冷羿本来也就是打算带楚逸回来找陆月华,没想到对方早就候着了。
陆锗知道冷羿明白他的意思了,伸手就要去拉楚逸,却被沈崖迎头拦住。沈崖瞪着大红眼:“带我去。”
陆锗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肖宇在那边求爷爷拜奶奶地喊道:“带他去吧!左右你姐姐也是让你来接公子的吧!这时候就别闹了!”
听肖宇一副要哭来的样子,冷羿不禁看向陆锗。
陆锗莫名其妙收到三道目光,却也淡定,他指了指自己还悬在半空的剑,惜字如金道:“跟上。”
沈崖先前“大杀四方”,以为自己身手了得,直到碰上陆锗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卯足力气,才能堪堪追着陆锗留下的影子,一路跑到天行阁东边。
楚逸曾经说过这里住着一些被他救下来的人,那陆氏姐弟也是他救下的吗?能救下这么一对姐弟的人,现在居然……
沈崖想到楚逸曾经说得空要带他来东边玩儿,想不到竟是用这样的方式。
陆月华的屋子座落在村子边缘,无论白天晚上都透露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气息。陆锗下了剑,屋门便自个儿从里面打了开来。
“小锗,带他留在外面。”
陆锗冲没人的地方点了点头,沈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背上一轻,两根看似细如发丝的红绳从屋子里蹿了出来,缠上楚逸的身体,将他横着送进了屋子。
屋门应时关上。沈崖盘着后腿坐在屋门前,一副门神的架势。
陆锗自然没有与人聊天侃大山的兴趣,完成任务之后就蹲到院子里去看蚂蚁搬家了。
楚逸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浑身上下抽丝薄茧地疼。淡淡的香味窜入鼻息,楚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睛。
“醒了?”陆月华坐在书案后头写写画画。
楚逸有一瞬间的晃神,他打量了眼自己的处境,发现浑身上下被扒得只剩下一条亵裤,四肢包括身体都被一条条极细的红绳绑着,绳子顺着经脉潜入他白皙如玉的皮肤里,看上去活色生香得很。
楚逸啧啧叹道:“哎呀呀,若非闻到香味知道你在帮我疗伤,还当美人你对我有何非分之想呢。这幅模样,我自己看了都心动。”
“我倒是想对你有非分之想,可你给我机会么?”陆月华走过来,眼神复杂难测,甚至带着一丝诘难的意味:“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把那法子给你。”
楚逸勾勾唇角,笑意黏在那张憔悴的脸上,摇摇欲坠:“还要多谢你的法子,咱们小崖儿总算得救了。”
“那你呢?”陆月华蹙眉:“我已在信中叮嘱过你,你前脚刚被凤炎烧伤,后脚就为他那样放血,何况你体内本就深中咒术,这回……”
楚逸看了她一眼,陆月华一顿,忍不住叹了口气。
楚逸欣赏着自己被捆得娇艳欲滴的美色,笑道:“你让我用别人的血,我又能用谁的?”
陆月华:“你可以用我……”
楚逸:“我的徒儿,只能用我的血。”
“你一早就有此打算。”陆月华无奈道:“就算我告诉你,放了这么多血会加剧你体内咒术的发作,稍有差池就会叫你魂飞魄散,你还是一意孤行。”
“我不会魂飞魄散的。”楚逸扬了扬唇角:“你看我不是让自己假死了吗,只要我不想,这世上就没什么能带走我。”
他说这话时,整个人似乎都与空气融为了一体。楚逸笑得很得意,眼神却深邃至极,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哀。
空气忽然静谧。良久,陆月华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查出你的过去。”
楚逸打算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一阵刺骨的寒意忽然从体内冒出,他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陆月华秀眉微蹙:“此番过后,你体内的咒术会发得比以往更频繁,痛苦也会随之加剧,你如今会觉得体寒就是最好的证明。”
楚逸:“我冷是因为被你吓的。”
陆月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楚逸见忽悠不过去,又笑道:“行了,这点苦折腾不到我的。”
陆月华觉得此人简直不可理喻:“你就不会关心一下你自己吗?”
“公子!公子!”关心他的人来了。
楚逸乍一听到肖宇的声音,只觉得无比怀念,等了许久也没见人进来,忍不住看向陆月华。
陆月华挑眉:“我这屋子除了你和小锗之外,从没让外人进过。”
“公子!你都进去两天了怎么还不出来!”
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推开。不止是肖宇,冷羿也来了。
陆月华:“……”
肖宇和冷羿本就焦急的心情闯了进来,却看到楚逸几乎□□,被陆月华绑在床上的大好光景。
肖宇:“……”
冷羿:“……”
冷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蒙住了肖宇的眼睛。
陆月华无奈:“小锗,我不是让你看好门的吗?”
陆锗出现在门前:“姐姐只说不让狼妖进来。”
楚逸闻言,顿时愣住了:“小崖儿也在?”
沈崖在门口干坐了两天,这会儿听到楚逸的声音,才终于又有了个活物的样子。两天的不眠不休似乎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沈崖前腿一迈便跨过了门槛:“师……父。”
沈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楚逸。楚逸又欣赏了下自己现在风情万种的模样,生平第一次产生了羞愧感。
第25章 平息
“别这么盯着我。”楚逸佯装愤怒:“我还没成亲呢。”
众人:“……”
“师父。”沈崖化成人形,除了刚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之外,他的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你还好吗?”
目光真挚,眼底写满关切。楚逸甚是欣慰,他瞥了眼那头傻站着的两个人,仿佛在说看看你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冷羿冷哼:“还有兴致做这种事,看来你的伤是没有大碍了。”
说完就要蒙着肖宇的眼睛出门。
“诶诶!公子!你怎么样了?!”肖宇感觉自己被冷羿拖着往外走,连声喊道。
“他好得很。”冷羿将人拖出门:“悠着点,别纵欲过度了。”
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
屋内的楚逸扬了扬唇角:“小羿儿还是这么不坦率。”
陆月华:“可惜人家把你放在心上,你却不拿自己当回事。”
这话说得凉飕飕的,楚逸能明显感觉到陆月华的不满。他看着伏在自己床边的沈崖,又想起冷羿和肖宇,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暖和了起来。
“师父,你这是……”沈崖看着楚逸几乎□□的身体,若不是他年纪还小,眼神也正直,那目不转睛的样子,简直要让人以为他对楚逸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楚逸笑了笑:“我没事了,这些绳子是……”
他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沈崖眼底通红,牙关咬得死紧,直到此时,听到楚逸的声音,他才又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那日的恐惧。在这之前,他整个人都像飘浮在九天之外,麻木而失真。
“我真得没事。”楚逸有些慌了,除了他哭喊着要替他娘报仇那会儿,楚逸从未见过沈崖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这回自己假死是真得吓到他了。
沈崖见楚逸想要抬手,急忙摁住他的胳膊:“这些绳子是什么?”
“自然是替他疗新病旧伤的东西。”陆月华在旁边道。
楚逸心里咯噔一下,沈崖蹙眉:“旧伤?”
气氛静默了一会儿,楚逸挤眉弄眼地朝陆月华使眼色。
陆月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天行君救人无数,自然受过的伤也非常人所能及,他体内有寒毒,往后你照看着点,省得你师父又把自己憋出个假死的模样。”
这话十有八九都是大实话,沈崖越听脸色越沉,到最后拳头握得死紧,差点把自己手心里的肉给抠出来。
陆月华朝楚逸露出个颇有些得意的笑容。楚逸无奈:“你这又是何必?”
陆月华不以为然:“认识你这么些年,好不容易遇上个能管着你的,我自然是要人尽其才。”
楚逸想说自己几时被沈崖管过,就见后者已经身手矫健地跳上了自己的床。
楚逸:“……”
沈崖沉声:“现在可能碰他?”
陆月华颔首:“只要不松去他身上的红绳。”
沈崖顷刻间化成了一匹狼:“方才我还想师父为何在打颤……以后若是冷,就跟我说。”
他虽然只是一只少年狼,但好歹是只妖,体型说小不小,从头伸到尾,能及得上大半个楚逸。虽然陆月华说了没有关系,但沈崖的动作还是很小心,生怕碰坏了楚逸。
楚逸想说他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咒术之痛他尚且能忍,如今不过是加重之后又衍生出了几分寒毒,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是当沈崖柔软的腹部贴上来的那一刻,这些话又都被楚逸吞进了肚子里。
当狼完全相信一个人时,就会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展现给对方。楚逸不得不承认,他很贪恋这种温暖。他没办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任由沈崖将头埋进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