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云扬大急,可是又不能真正对郑净持大吼,只能硬生生地咽下了话去,心头隐隐觉得大事不妙了!
徐枫似是听出了一些什么,试探地问道:“霍夫人,听你所言,是不屑堂堂朝廷从三品云麾将军落榻在此了?”
郑净持骇然摇头道:“民妇并非那个意思!而是小玉是守身如玉之人,云将军也是人中君子,岂会做这种无媒苟合之事?大人明鉴,云将军今夜并不在小筑之中,若是二位大人不信,大可进去看看,以换我家小玉一个清白!”
“呵呵,不在便好,便好啊。”徐枫脸上浮起一抹阴沉的笑来,忽然大手一招,“来人,绑了这妇人!”
“大……大人你这是……”
郑净持本就体虚,突然而来的惊吓,让她瞬间白了脸,身子摇了一摇,若不是云扬即使扶住她的身子,只怕她马上便要瘫软在地。
云扬当即大喊道:“长安乃天子脚下,霍夫人并未犯事,你们这般强掳妇人,心中可还有王法二字?”
户籍司瞧了瞧徐枫的脸色,眼前魁梧男子是云晚箫副将,这次吐蕃大军来袭,云晚箫十之□是皇上钦点的将军,一时得罪不起,可是身边又是定王府中人,他顿时失了分寸,这一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爷是皇上的十三弟,不过想要霍小玉入府做府妓罢了。”徐枫得意地说着,“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想入王府,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就算是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也觉得是件小事罢了,户籍司,你以为呢?”
户籍司听得分明,还能说什么,只能颤巍巍地点头称是。
“谁敢动霍家上下,先问过我手中长剑!”云扬一声高喝,一手扶住郑净持,一手拔出了腰间长剑,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小小副将,今日我就算要了你的命,你家将军也奈何不了我!来人,拿下这小筑中所有人!”徐枫高呼一声,身后二十余名王府卫士便冲了上来。
云扬扶着郑净持步步后退,退在了香影小筑门口,瞧见絮儿跑了过来,当即将手中的郑净持轻轻一推,恰好推到了絮儿怀中,一人一剑,挺胸守在了小筑大门门口,厉声喝道:“如今吐蕃来袭,大唐有难,你们堂堂七尺男儿不知挺身保家卫国,反倒是在家里欺负起女人来了,有种的,就上来,看看本大爷怎么教训你们!”
“云副将……”
眼看就要掀起一场血斗,霍小玉虚弱却清冽的声音在小院中响了起来,让一场血斗瞬间变成了对峙。
户籍司为难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从怀中摸出了记载霍小玉母女户籍的册子,走上前去,“霍姑娘,我不过是一个小官罢了,今日也不见瞧见血光,既然王爷看上了你,你不妨就入王府为家妓吧,也总比你这市井妓的户籍高了不少,说不定……”
“呵呵。”霍小玉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我霍小玉若是想入高门大户,只怕今夜就轮不到王爷来请了。”说着,霍小玉瞧了一眼扶着她的忘心师太,“师太,扶我过去。”
徐枫冷笑着看着霍小玉,果然如王爷所料,这女子甚是刚烈,要用强,也该从她娘亲开始。想到这里,徐枫抬手示意王府卫士往后退一步,“霍姑娘,王爷素来疼惜美人儿,自然也会爱屋及乌地疼惜美人的亲人,若是霍姑娘一意孤行,可就别怪徐某办事不利,闹一个一拍两散,玉石俱焚。”说着,故意瞄了郑净持一眼,“霍夫人这身子,恐怕禁不住多少折腾了,啧啧,怎的就没有几日好日子过呢?”
霍小玉挺直了身子,凉凉地笑着,“依大人所见,小玉该如何尽孝呢?”
徐枫点头笑道:“在户籍册上画押改籍,从今往后,你便是定王府中人,长安城中,人人敬畏,你娘,自然也能得好日子过。”
“我若是不画呢”霍小玉淡淡问道。
徐枫脸色一沉,“素来敬酒好喝,这罚酒,你能折腾,你娘可折腾不住。”
句句指向郑净持,身为孩儿,岂能不顾及母亲?霍小玉倒吸了一口气,笑容颇有几分凄凉,喃喃道:“看来,我是等不到你踏马而归了。”
“霍姑娘,你若不愿,云扬即便是拼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云扬不服气地摇头。
霍小玉只是摇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只要能活着便好。”对着云扬幽幽一笑,“她出征在即,不可让我乱了她的心,累她战败。她是大唐的将军,又岂可因为我这样的风尘女子,毁了一世英名?”说完,凛然对着户籍司招了招手,“大人,我画押。”
云晚箫,你若凯旋不嫌弃我,我会好生活着,等你做我一个人的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可爱的小玉玉又遇到危险了,小云云,你在哪里啊?
☆、41第四十章.游侠仗剑咫尺错
“良宵虽好,可是多了这几只扰人的爪牙,当真是扫兴得很呐!”清朗而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徐枫盘算的一切再度打破。
红灯笼的微光中,一袭白衣一手擎剑,一手提着一个酒壶,脸上照了一方黑巾,只能看清楚他的一双明亮眸子,英气逼人。
白衣男子身侧歪歪斜斜地站着好几个同样黑巾罩面的魁梧汉子,一个个酒气逼人,好似已喝醉了七分。
霍小玉一怔,呆呆看着这位白衣男子,瞧他身形,又不似黄衫客,可是除了黄衫客外,又会有谁能仗义救她们母女呢?
“姑娘勿怕,这几只爪牙迫不得你!”白衣公子朗声说罢,提壶又喝了一口酒,“各位大哥,今夜我们就比一比,究竟谁教训的狗儿多?”话音一落,只见手中长剑一振,光寒骤起的刹那,徐枫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这少年公子的手中剑狠狠逼落马背。
“我等岂可输了你小子?”几名大汉放声大笑,虽是白手空拳,也好似视那些王府卫士如酒囊饭袋一般,起手之间,不是招呼了卫士们的面门,便是伺候了卫士们的肋下。
“你们好大胆子,竟敢在天子脚下……”徐枫还想说下去,颈上已凉凉地架起了一道冰冷的剑锋,逼得他只能咽下要说的话,又壮了壮胆子,厉声道,“你们可知道我是定王府上主簿?”
“知……怎的不知?”白衣公子冷笑一声,欺身逼近了徐枫,“大人莫非没听过一句话?叫做穿靴的怕光脚的。”略微一顿,白衣公子扬声笑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怕丢了性命,我们这些江湖浪子反倒是不怕丢命,要不大人你跟我来比一比,看谁先入黄泉?”剑锋凉凉地擦过徐枫的颈,吓得徐枫紧闭双眼,仓皇地冒了一句。
“壮士饶命!”
“我今日饶了你的命,他日你可能饶了这位姑娘的命?定王爷素来清雅,怎会教出你这样的奴才?”白衣公子厉声呵斥之后,狠厉的目光狠狠地剜了户籍司一眼,“大人,大唐律法中,有哪一条是强迫他人改籍的?你真当大唐律法是白页空书不成?”
白衣公子话音才落,身侧的几名大汉已将户籍司围了起来。
户籍司知道,今夜遇上了不要命的江湖草莽,就算是律法也奈何不了这些江湖中人,连定王府家的主簿都折了羽,自己小小一个户籍司,又能如何?只得抱头求饶道:“几位好汉饶命,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白衣公子抬眼瞧向了一脸惨白的霍小玉,不由得呆了一分,方才远处瞧她,只觉得她身形妙曼,如今近瞧她的眉眼,竟没想到是如此惊如天人——只可惜脸上那刚结痂的细痕,煞是让人觉得打从心底心疼。
霍小玉被他瞧得有几分不自在,转身走到了絮儿搀扶的郑净持边上,低颔道:“公子有心相救,小玉由心感激,只是……”
“救人岂能只救一半?”白衣公子挺直了身子,拍了拍胸膛,“本公子管了的事,岂会让你留在此处再遭欺负?”话音一落,白衣公子的目光落在了云扬脸上,“方才瞧你热血护主,是条汉子,若是信我可度你们今日之厄,便速速找辆马车来。”
“这……”云扬不放心地看了眼霍小玉。
霍小玉对着云扬点点头,事到如今,既然有人肯出手相助,岂能错过这样的机会,暂时逃出生天,好让云晚箫少一分担忧?
“好!”云扬收回手中长剑,对着院中的四名将军府卫士交代道,“这里好生保护着,我去赶车来。”
“诺!”
白衣公子笑然点头,剑锋依旧不肯离开徐枫的颈上一分,“你可听好了,这位姑娘本公子是保定了,你们若是不想今日做我的剑下亡魂,便快些滚!”
徐枫暗暗咬牙,可是此刻也只能示弱抽身,反正霍小玉若是出了城,他也能知道到底去了哪里,他便不信这些江湖子弟能保护这女子一辈子!
“是……是……多谢壮士饶命!”徐枫寒着脸带着一干鼻青脸肿的王府卫士灰头土脸地哈腰远走。
白衣公子的剑锋指向了抖成一片的户籍司,“既然你可以迫不得已一次,自然也可以迫不得已第二次,若是想活命,便将这位姑娘的户籍改成民籍。”
“这……这真真不妥……”户籍司还想说话,可是如今只剩他一人在此,说再多也比不得眼前的剑锋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