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起火了!起火了!”
惊闻窗外响起惊呼声,丫鬟小厮们忙做一团,“快救火!”
“郡主大人,郡主大人!”
房门被狠狠拍响,云晚箫对着霍小玉点了下头,“跟我走!”说完,当先跳出了窗户,扶着霍小玉爬上了窗户,不等霍小玉反应过来,已反身将霍小玉背上了背,快步跑入了墙角草丛,小心沿着墙角跑远。
侍卫们拍了半晌,没有听见里面有声音传来,惊忙撞开了房门,只见窗户大开,地上只留了一只沾着血丝的紫玉钗,霍小玉早已没了踪影。
“不好!快去告诉小姐,郡主……不见了!”
侍卫们惊忙转身离开房间,整个山中别院充满了浓烟与烈火,红彤彤地烧红了眼帘中的一切,待众人将大火扑灭,最重要的霍小玉已无影无踪。
杜卿卿接到消息后连夜再赶来山中别院,只见焦灰处处,满目狼藉,一直沉默的她早已是强忍愤怒。
侍卫颤抖着将紫玉钗送上,杜卿卿当先看见了紫玉钗上的血丝,不禁心头一颤,怒喝道:“没用的废物!”
“公子息怒!”
“滚!都给我滚!”
杜卿卿好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满脑子都是霍小玉的影像——若是杀手来袭,霍小玉不该是被掳走,若是云晚箫……云晚箫不该来那么快才是!
低头看着手中的紫玉钗,杜卿卿猝然握紧,咬牙道:“云晚箫,不管是不是你,明早试你一试,一切自有定论!”
霍小玉,为何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并非要困你一世,只想护你一世啊!
☆、95第九十四章.离笼中
“随我去香影小筑要人!”长安野林之中,昏黄的月色下,杜卿卿带着山中别院的家将急匆匆地赶下山去。
云晚箫背着霍小玉小心藏在苍松后,看着杜卿卿跑远,有些出神地似是想着什么。
“这杜公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私藏郡主已是大罪,还敢向我们要人!将军,容末将先行赶回香影小筑,以免这杜公子冲撞了老夫人,扰了老夫人的清梦。”云扬看得牙痒痒的,一番话说完,只觉得胸臆间一股无明业火正在猛烈地烧着。
云晚箫摇摇头,道:“或许,我缺的就是她这一闹。”
云飞愕了一下,“将军?”
云晚箫侧脸看了一眼背上惑然看着自己的霍小玉,只觉得又心安了几分,“我现下虽是朝廷二品将军,可是手无兵权,只不过是个虚名将军,根本保护不了谁。”
霍小玉眉角一跳,似是猜到了云晚箫的意思,“晚晚你是想利用杜……”险些说出杜卿卿的名字,霍小玉连忙收口,摇头笑道,“她可是只狐狸,可不是那么容易中计的,即便是上香影小筑讨人,也必定能想到恰当的理由。”
“是么?”云晚箫话中有话地看着霍小玉,似是有些酸意,“阿玉,看来这些日子你倒是了解她不少。”
敢冒欺君之罪救阿玉、藏阿玉,甚至舍弃嗓音,装扮为男、想娶阿玉,这杜卿卿所作所为,若不是动了情,她又为何会对阿玉如此好?
云晚箫虽不想承认心里有酸意,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半点掩饰不住对杜卿卿的敌意。
“呵呵。”霍小玉笑得欢喜,只是静静地看着云晚箫,双臂紧了紧,将云晚箫的颈勒得紧了几分,“堂堂云大将军这个样子,倒是让小女子觉得有几分寒意呢。”
霍小玉忽然觉得,她的晚晚这个模样,比满脸红霞的她更让她欢喜——这云大将军偶尔吃一两口醋,霍小玉心里的滋味可比吃了什么美味佳肴还要美过百倍。
“咳咳。”云扬一脸贼笑地干咳了两声,揪了揪尴尬无比的云飞,“大哥,我们还是先回避一会儿。”
云飞识趣地点点头,没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将军遇到了霍小玉,竟会连醋意都有了。
“慢!”云晚箫知道自己失态失言,脸上似是蒙了一层寒霜,“你们两个哪儿也去不了,得好好保护阿玉,帮我送她到一个地方去。”
霍小玉忍住笑意,轻声问道:“去哪里?”
“将军请吩咐!”云家两兄弟正色道。
云晚箫将霍小玉小心放了下来,定定看着霍小玉的眸子,“我若将你送入另一个虎穴,你可害怕?”
霍小玉浅笑道:“去哪里都不怕,怕的是,你可记得来接我?”
云晚箫郑重地点头道:“明日最迟月上柳梢之时,必来接你。”
“君子一诺,可不能反悔。”霍小玉皱了下鼻子,脸上梨涡旋得厉害,笑容酥酥地暖入云晚箫的心扉。
云晚箫扶住霍小玉的双肩,“君子一诺,必定不悔。”说完,云晚箫当即吩咐云飞、云扬,“我一人回香影小筑应付杜公子,你们两人小心护送阿玉到定王府小避一日。”
“定王府?”
别说云家两兄弟觉得惊愕,就连霍小玉也觉得惊愕,定王李侗曾经想要强行将她纳入府中为妓,又是当今天子的十三弟,若是自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李侗面前,生死可就更难料了。
云晚箫正色道:“不错,定王府。”
多的话,她无法解释,如今这盘棋早已混杀一片,谁是敌,谁是友早已难以分明。而送霍小玉去定王府小避的这一招,就是她云晚箫置之死地的一步棋,若是她赌赢了,则生路可见,若是赌输了——
云晚箫双手握住了霍小玉的手,“有云飞云扬在,你别怕。到了约定之时,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会带你走出来……”
后面的那一句,“就算走不出来,我也会陪你一起走黄泉路,绝不会让你孤苦独行”,云晚箫忍住不说,只是不想让霍小玉觉得害怕。
天明时分,云晚箫独自回到了香影小筑,苦等一夜的云老夫人与郑净持连忙迎了上来,瞧见她身后空空一片,心底是又惊又怕。
“小玉……小玉人呢?”郑净持沉不住气问了出来。
云晚箫匆匆看了看院中的人,没有直接回答郑净持,而是看着絮儿吩咐道:“絮儿,现下马上穿上阿玉的衣裳,背坐在小阁上。”
“将军?”絮儿愕了一会儿,不知道云晚箫究竟想做什么。
云老夫人虽不明白女儿想做什么,但是从云晚箫的神色可以看出,若是当真没有救到霍小玉,绝对不会有此刻的安静,当即道:“絮儿,你照晚箫的吩咐做。”
絮儿又看了看六神无主的郑净持,瞧她没有其他吩咐,点头跑上了小阁。
郑净持擦了擦眼角泪水,“我可怜的小玉,你究竟去了哪里?”
“到了她该回来之时,必会回来。”云晚箫话音说得笃定。
郑净持似是听到了一线希望,急忙抓住云晚箫的衣袖问道:“小玉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云晚箫再次沉默,安静地走到门口,远远瞧见了杜卿卿端然坐在马背上,带着一百长安守备军往这边行来。
“想了这几个时辰,你果然想到好的说辞来要人了。”云晚箫自言自语说完,刻意在杜卿卿走近的同时,急匆匆地将小筑大门一关。
“把门给我砸开!”杜卿卿瞧见云晚箫方才的神色,更是肯定了心中所想,怒然下令左右下马砸门。
“砰!砰!”
兵刃撞在大门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让小筑中的众人都惊了一跳。
云晚箫示意栖霞上前开门,对小筑中匆匆出来一看究竟的人们道:“你们别怕。”
栖霞打开门来,杜卿卿已下马冲进小筑来,仰头便瞧见穿着霍小玉衣裳的絮儿因为害怕缩进了小阁,更加笃定了心中所猜,霍小玉是真被云晚箫给劫走了!
“云晚箫,你好大胆子!竟敢窝藏朝廷钦犯!”杜卿卿一声怒吼,拔剑出鞘,一剑指向了云晚箫,“来人,拿下!”
“诺!”
云晚箫镇定自若地看着杜卿卿,“慢!敢问杜大人,本将军哪里窝藏朝廷钦犯?又哪里犯了大唐律例?”
杜卿卿眼神如刀,狠狠剜在云晚箫脸上,“日前有重犯押解到长安送审,中途逃脱,本官带兵搜索数日,不见重犯踪迹。直到今早发现了重犯踪影往这边逃来,一飞进这香影小筑便没了踪迹,你敢说不是你窝藏了重犯?”
云晚箫不得不信霍小玉说的话,这杜小姐行事果然不简单,就连想搜人,理由都找得如此正当,不禁淡淡一笑,“清者自清,本将自认没有窝藏钦犯,若是杜大人不信,大可进屋搜查。”说完,云晚箫刻意又拦了杜卿卿一下,“可是本将要提醒杜大人一句,这里住的多是女子,朝廷抓人叨扰一二是可以,但若是借故欺凌弱女子,本将军可不会坐视不理!”
“云将军,你若心中无鬼,又怎会放言威胁本官?”杜卿卿冷笑反问一句,抬手一挥,“搜!”
“慢着!”云晚箫又拦了一次,“若是搜不到钦犯,杜大人,你可别怪本将军参你一本!”
云晚箫越是拦得多,杜卿卿越是深信云晚箫将霍小玉藏在其中,只见杜卿卿冷喝道:“本官怕你不成?搜!一切后果本官担待!”
这一次,云晚箫不打算再拦这些长安守备军,眼睁睁看着将士冲入小阁,抓出了絮儿与迦叶心,嘴角浮起一丝得逞的冷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