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当时娶我前妻的时候,真的是特别特别喜欢他,中了邪一样,完全被迷住了,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那种。”明明年纪还不算大,银洛却完全是一种中年男人对小弟回忆往事般的沧桑感,望着远方,神色悠远。
“后来他用我最重要的东西威胁我,差点要我的命,对我完全一点情分都没有。我发现自以为的对他的好在他眼里可能都不算好,只是耻辱而已,我越自以为是地爱他、护着他、照顾他,他可能就越厌恶我,所以那之后我对他才死了心,不敢再抱什么念头了。就像心被他捏在手里放在冰水里冻过,已经麻木了,曾经那么多的爱就也被一并冻住了。可也就是这样,我知道当初一些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也不恨他。”
说到这里银洛自嘲地叹了口气:“但是他现在突然又对我前所未有地好,至少比以前是好得多了,嘴上不说行动上却千依百顺的,也没像我之前想的那样报复我,我说要吃饭,他就赶紧张罗着给我准备饭。就算我知道他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只是一时好玩,根本不会喜欢我,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把持不住。甚至有时候不由自主就会想他还是我妻子,还没离婚呢,那我就先跟他这么过着,照顾他一些也没什么,顺着他一点也没什么,他那种人又犟又傲脾气又不好,我做丈夫的就该让着他一点。”特别是那些意乱情迷、神魂颠倒的时候,所以到最后他总是特别配合。
奕华驰忍不住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向银洛,要不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洛哥这是没救了。一般贵族家里准备饭都是管家和厨房负责,又不用狠毒前妻亲自下手,动动嘴的事,结果这么小的糖衣炮弹就把他洛哥给收买了。
他看得痛心疾首,简直就像看苦情言情剧里的女主角对人渣男主留恋不已死不放手一样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又像看英雄男主真心错付,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结果一辈子葬送在对方手里时一样悲凉。
无数相关故事涌入了他的脑海,无须多言,奕华驰已经明白了之后的剧情发展——这个时候的好友肯定是听不进去劝的,就算暂时听进去了离那人渣前妻远了些,只要那人渣前妻勾勾手指或略施伎俩,假意忏悔或使用温情攻势,洛哥还是很容易被对方打动沦陷的,能让他再次醒悟振作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再被人渣前妻坑一次,彻底看清对方的真面目。
当然他不会让友人像那些故事里的主角一样那么惨的,关键时刻他肯定会给好友打个预防,拉对方一把,避免他洛哥摔得太狠。但是让洛哥自己认清对方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奕华驰又提了一个在他看来能加速这一过程、化长痛为短痛,趁好友迷途未远能把对方拉出来的主意:“洛哥,这样。他现在还对你有兴趣,所以之前的方法可能不太实用了。但有两样东西是特别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的,一个是和他索要在他看来非常重要有价值的东西,看他愿不愿意给你;第二是和他有意见分歧的时候,你不按他的意思来,看他怎么处理。他如果不真心喜欢你,你做这两件事,他都会生厌的。”
只要对方褪下现在这层温柔体贴的面具,洛哥就会清醒一些了。
银洛听完表示,受教了,果然很有道理。
公爵府里的圣玉兰公爵大人对今天此时在自己伴侣身上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在忙另一件事情。
之前他特意额外订的一批衣服送到了。
西时桉亲自一件一件看过去,对每一件都很满意,甚至生平第一次开始有些理解选择困难的感受。
他面色平静地站着,外表看去和平时无异,心中却不由得对夫人回来充满期待。
第56章 重要的东西
西时桉烦躁地看着墙上的挂钟, 无声算着银洛下课的时间, 心里忍不住第一万次抱怨起西时夫人为什么不能乖乖待在家里听他讲课,而要去学校和那些连禁咒都施展不出的魔法师学习。
好不容易熬到离银洛下课还有三个小时, 圣玉兰公爵当即迫不及待地呼唤起了管家:“克雷斯,备车, 我要出去。”
虽然他没说他要去做什么,但老管家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遍公爵大人这一天的行程, 很快就猜到了主人的目的, 语气平静地劝道:“大人,现在时间还早, 您平常都是再过一个小时才出发去接夫人的。”
其实公爵府的车都是用魔晶核做动力驱动的, 可以走给使用魔晶能源的车辆所准备专用车道,到皇家魔法学院只有三四十分钟的路程。
“也许他们今天会提前下课。”西时桉严肃道。
老管家听命退下,去给他们的公爵大人准备车子, 转过身后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理解、宽和又无可奈何的微笑。
他侍奉过三代西时公爵,为西时家族工作了一生,是看着现在的圣玉兰公爵长大的,外人总说他们公爵大人把所有心神都献给了魔法, 为人冷漠无情, 但是现在看来公爵明明是用情至深还要故作无事,和所有普通的别扭的年轻人一样。
银洛像往常一样走出魔法学院后很快就在熟悉的地方认出了熟悉的车子,他走近钻了进去,旁边的位置果然还坐着熟悉的人,正和往常一样翻看着当天的报纸。
在看见这个人的那一瞬间, 银洛就完全忘了方才自己对奕华驰说过的话和奕华驰对他说过的话。
西时桉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接过银洛的书包放到一边,淡淡地问他在学校里的学习进展,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似乎真的是他的伴侣一样——实际上,他还确实真是他的伴侣。
银洛就和往常一样和他并排坐在一起,回程的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西时桉依旧心不在焉地用左手翻着报纸,银洛偏头看着另一边窗外的风景,看似毫无交集,然而两人的手却都放在中间的座椅上,无声地紧密交握在一起。
晚餐的时候西时桉要抱着夫人吃饭,银洛想起来他已经改变了策略,所以坚决不同意。
西时桉只当他还在为昨天吃早餐时候的事闹脾气,也没在意,耐着性子哄了又哄,最后召唤来克雷斯把晚餐换到一张小餐桌去吃,这样两人就挨得极近,西时桉还能照顾到他家夫人,一直殷勤地夹菜递汤喂饭。
银洛被侍候得毛都顺了,心里软得不行。只觉得这就是自己曾经畅想过的和小蜜糖一起生活后的情景,所以更不记得不久前自己和好友的交谈内容,直到吃完晚饭被西时桉带回卧室被对方领着看衣柜里挂着的一件件据说是为他定制的裙装,听见对方提那种要求都不想拒绝,而是只想着要让对方也高兴一下。
他们毕竟还是被婚姻女神所认可的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既然没有离婚,那他满足一下对方的爱好,哄自己妻子开心开心也没什么。这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站到那里去,闭上眼睛。”西时桉压低了声音道。
他站在衣柜前,目光在衣架上的一排裙子上扫过去,最终眸色沉了沉,从中选了一件出来,搭在自己的臂弯处。
银洛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指示走到床边站好,闭上了眼睛。
他感官更较常人敏锐,能清楚感受西时桉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而后修长的手指搭上他的脖颈,在他身上各处滑过,解开衣扣,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
目不能视的情况下被动光裸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随即他就感受到一块柔滑的料子落到了身上,微微带着凉意。西时桉双手灵活地在他颈后打了个结,亲手给他换上衣服。
“睁开眼吧。”西时桉轻声道,俯身在他的背上吻了吻。
银洛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整个背部依然裸露在外面,而后睁开了眼,看向了身上的衣物。
那是一件尺寸正合适的,红色的长裙。从正面看上去显得端庄典雅,只是整个背部却全部裸露在外,只有后颈处红色的系带垂下起到装饰作用。
不过这件红色的裙子有些奇怪,和自己曾经试过的一条样式好像。银洛心中闪过了淡淡的疑惑。
难道现在帝都都流行这样的款式?所以他刚看见那柜子里的裙子都是这种款式不是因为西时桉爱好特殊想法不纯洁,只是因为流行?
这也很有可能。银洛自己下了结论。他自认为自己毕竟是冒充过几天女孩子的人,对于女装方面当然了解得比西时桉多,西时桉说不定什么都不懂,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有了这么个奇怪的想法就去找设计师定做,然后收到的就都是这些在他这种保守的海上老人家看来根本无法穿出去见人的款式。
不过还好,现在他也不用出去见人,只见西时桉一个人就无所谓了。
西时桉给爱人穿好之后就退后了一步,沉默地欣赏着对方的样子,眸色越来越暗。直到看见银洛困窘地睁开眼后才走上前去从后面接近他,伸出手环住对方的腰。
银洛有些别扭地动了动身子,闭上眼睛道:“西时桉,你到底为什么突然提这么奇怪的要求。”
“惩罚你,”西时桉咬着他的耳朵用低沉的声音道,“惩罚你居然为了冒充别人的女伴打扮成那副样子露面,我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