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嗅觉灵敏的动物能通过气味寻找发散气味的源头。
齐舒心里“咯噔”一下:“那奥斯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
亚伯说:“你应该庆幸,这几天他没有来过这里,要不然我们早就被他发现了。”
他拿出一条金色的细链,一半在手上缠了数圈,一半拖在地上,说:“待会儿你们把鲛珠拿走,我来锁住水魔兽。”
亚伯踢开水魔兽前的碎金子,朝他们扬手。
齐舒捏紧伊凡的手心,伊凡回握。
两人也慢慢靠近水魔兽。
刺耳的尖啸响彻回荡,水魔兽猛地抬起头。
奥斯和帕尔帕拉骑在黑龙背上,飞入洞中。
奥斯大叫亚伯的名字。
亚伯像被老鹰逮住的小鸡,惊慌失措,躲到伊凡和齐舒身后,尖叫:“他来了!”
奥斯俯视着亚伯;“你想躲到哪里去,亚伯,你又一次背叛我,我告诉过你背叛者是没有好下场的。”
亚伯紧紧抓住齐舒背后的衣服,似乎想将自己完全缩到齐舒身后。
“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水源我已经帮你找到了,你们快杀了他!”
他用力拍打齐舒后背,把齐舒拍的一个打跌。
“杀了他,为……为布坦雅所有人,快,你们不是探险者吗,还愣着干什么,快除掉这个恶魔!”
奥斯瞪着亚伯,而后笑出来:“你要杀我?你凭什么杀我,嗯?”
亚伯躲在齐舒身后发抖。
鲛珠在奥斯掌中转动,从薄而出的水流直接卷向齐舒和齐舒身后的亚伯,齐舒的脑袋又疼起来,分不清自己在晃还是脚下在晃。
三道水流还没碰到齐舒的衣角,就凝固在半空,继而碎裂。
奥斯冷笑一声,伊凡只觉身后劲风袭来,一跃而起,险险躲过一个水球,水球落地却没有飞散,而是再次弹起,袭击向伊凡。
洞里水深骤然拔高,水兽直立而起,以爪拍击跃开的伊凡,嘴里又喷出另一个水球。奥斯掌中虚握鲛珠,数道细流蹿出水面,团团网住伊凡,又控制水魔兽紧追伊凡不放。
饶是伊凡灵敏,面对奥斯和水魔兽前后夹击也觉得棘手。
诺奇举起短剑向水魔兽刺去,大叫:“不许伤害殿下。”
被水魔兽一掌拍下来,落在齐舒脚下,齐舒忍着头疼,赶紧把眼冒金星的诺奇拖到手里。
伊凡凌空将水球踢向水魔兽,水球落在水魔兽身上时已经变成厚重的冰,紧紧粘住它的鳞甲,水魔兽重重下坠,然而水网已经缠上来。
黑龙拍打翅膀向前,朝伊凡啃咬,伊凡侧身躲过,然而他本来正要施法冻住水网,骤然被打断,身体也向一旁坠下。
落下的水魔兽再次朝伊凡喷出水球,这回伊凡避无可避。
奥斯勾起薄唇,齐舒看得心惊胆战。
水球在即将击中伊凡时啪嚓一声散开,水花将伊凡和下面的齐舒浇个透彻。
奥斯神色一变,狠狠盯着齐舒身后,齐舒忽有所觉,回过头。
亚伯站在倒地的水魔兽旁,手上用力一甩,将早已准备好的金链扣住水魔兽的脖子,“咔哒”一声扣紧。他满脸虚汗,发现周围安静下来,抬头迎着奥斯,然后咧开一个虚弱又得意的笑容,颤抖着摊开手掌,向奥斯展示被他拿下来的半枚鲛珠。
奥斯脸上好像蒙上一层面具。
亚伯的笑容僵在脸上,水魔兽甩开尾巴上的冰甲要起来。
亚伯惊恐地后退。
“怎么会……”亚伯不可置信地看着水魔兽,又转头看着奥斯,“链子怎么没起作用……”
奥斯眼里浮现残忍地笑意,说:“链子是假的,真的我已经拿去和海妖交换了。”
“假的为什么你还要锁在柜子里?”亚伯怒得脱口而出,忽而想起什么,更怒道:“你防备我!”
“你值得我相信么?”奥斯冷冷盯着他。
水魔兽的后腿和半个身体还困在冰里,烦躁地甩动脑袋,整个山洞都震颤起来,亚伯跌倒滚到水魔兽颚下,水魔兽张开嘴,亚伯吓得抱头大叫。
水魔兽睁开眼缝,绿色的眼珠像是在打量他,微光一闪而过,绿色的光带又旋扭起来,光带中的镜面波动,勾勒出新的画面。
那是亚伯的过去。
幽深的窄巷将天空也挤在小小的缝隙内,是布坦雅贫民区最常见的景色。
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孩从尽头走来,将孩子向外推。
第五十一章 黄沙至宝14
孩子叫了一声:“妈妈。”
女人说:“我也没有办法,你已经病了两个月了,亚伯。省下的水还不够给你换药。”
小亚伯拉着女人的裙摆,小声哭道:“妈妈,别丢下我。”
女人不耐烦地抚平耳边的头发,掰开亚伯的手指,狠下心道:“再跟着我就把你卖掉!”
她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亚伯跟在后面,但小孩的脚步又怎么比得过大人,亚伯跌了一跤,爬起来连女人的背影也看不到了。
天色渐暗,亚伯缩在墙角,抱着膝盖低声哭泣。
另一个比亚伯稍大的孩子跑过巷子口,发现亚伯,小心翼翼靠近。
“你为什么哭,找不到家吗?”
亚伯抬起头,满脸泪痕,眼里怯怯地,咬着衣角不肯说话。
“不要哭了,我带你去找妈妈。”
亚伯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小男孩着急,劝了半天也不行,最后说:“你没有家么,我带你回我家,我叫奥斯,你叫什么名字?”
镜面波光变换。
还是布坦雅贫民区,水井边,亚伯的水被几个大人抢走。在布坦雅,这样得事最常见不过。他人小单薄,在别人眼里就像肉在嘴边。
那几个人不仅抢走亚伯的水,扇了亚伯一巴掌,又拎着亚伯提起来。
奥斯头小豹子忽然冲出来,他也没多大,居然将那个提起亚伯的人撞倒在地,然后在其他几个人的拳脚围攻下,拉亚伯跑到巷子深处。
两人进入一个勉强能称为房子的矮棚里。奥斯眼角青了一块,鼻子也在冒血,嘴里嘶嘶叫着捂住鼻子。
亚伯也受了伤,但情况比奥斯好,看到奥斯的血,眼泪又流出来。
奥斯安慰道:“别哭了,看,我还留了一些水,够咱们喝,别怕。”
奥斯从角落挖出一个罐子,打开给亚伯看。
亚伯伸手碰了碰奥斯脸上的血迹。
奥斯又说:“不疼了,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亚伯抽泣问:“真的吗?”
奥斯点头,亚伯扑到奥斯怀里。
画面飞掠,亚伯长成少年。
少年亚伯看上去营养不良,皮肤白得不健康。奥斯已经长得很健壮,不仅个头比亚伯高出一个头,身形也更结实,小臂鼓起肌肉,有亚伯两个手臂粗。
奥斯裸着上身背对亚伯,肩膀的善后已经结痂了,但血痂开裂,又沁出血色。
亚伯吐出嚼碎的草药敷在血痂上,拿白纱布小心缠了几圈,轻轻抚上奥斯的肩膀。
“太危险了,别再去富人区了,那些人不过是看你们搏杀寻开心。……还放沙狮和毒蛇……”
奥斯抓住他的手,微笑说:“我没事,不用担心。不过是给他们表演而已,而且酬劳也很多,总比在贫民区给人做打手强。”
亚伯咬了咬唇,没再说下去。
他们还住在那个比窝棚好不了多少的小屋里,奥斯包扎好伤口就要出去,出门前叮嘱亚伯要锁好门窗,亚伯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奥斯轻声说:“再过一阵子,咱们可以离开这里。”
“什么?”
奥斯故意卖了个关子,没说明。
奥斯离开后不久,外面响起急促敲门声,有人大声说话。
“快出来!”
亚伯慌忙将钱和水藏到床底的暗格下,战战兢兢开门。
门外站了好几个人。
“该交租了。”
亚伯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钱交给对方。
站在门口的男人一边伸手,一边偷偷窥探屋里。
“奥斯不在?”他捉住亚伯的手,挤进门框。
“我还当他怎么供着你,也不怎么样嘛,这么瘦,不如跟了我。”
亚伯不停向后缩,他的力气显然敌不过那个男人。
“装什么装,你不就是靠伺候奥斯过活吗,换一个人又怎么样。”
男人将他摔在床上,门外几个人也挤进屋里,满口污言秽语,嘲笑亚伯,男人撕开亚伯的衣服,毫无顾忌对亚伯上下其手。
其他人在屋里搜刮一遍,也趁机在亚伯身上揩油。
亚伯厌恶地转过头。
男人脸上充血,兴奋起来,要更进一步时,被同伴拦住。
“算了,我看奥斯平时挺在乎他,万一奥斯回来找人兴师问罪。”
“他现在能在富人区出人头地了……”
男人悻悻收手,一群人这才出去找下一户收租。
亚伯躺在一片狼藉的屋子里,过了一会儿才挣扎爬起来,身上不知受了什么伤。
他关上门,将铁栓插好,急忙趴到窗下,推开暗格,水和钱都还在,亚伯吐口气,坐在床边。
他抱头流泪,眼中的压抑和阴沉却不会随泪水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