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南方下巴都掉了!
据苏湛说,那个下属相亲回来就抱着他大腿哭,原来左海洋考了他很多临床上的问题,结果他因为太紧张,有好几个都回答错了。
“这根本就不是相亲!院长你骗我!”年轻男医生哭天抹泪地抱怨,“这就是去考试的!早知道让我背好了书再去呀!”
苏湛被他哭得头都大了,他在信息端上责怪左海洋,左海洋还一脸无辜。
“我和他的共同话题就只有医学,不然你要我和他说什么呢?”
“你是去相亲你不是去监考的!”苏湛无可奈何地叫道,“难道人家就真的没有可取之处了吗?”
左海洋翻着眼睛想了想:“他长得不漂亮。”
苏湛愕然:“这还不够漂亮?比我漂亮多了!”
左海洋默默看着他:“阿湛,比你还丑的我真没见过……”
苏湛捂住胸口,他中了致命的一枪。
“你要世间绝色,这真的很难找……”苏湛艰难地说,“要不,我让我家歆歆想点办法。”
左海洋皱眉道:“也不光是脸的问题。你们给我找的人,至少不能一看见我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吧?我问一句他才答一句……我是来相亲的我不是来招聘的,不能总是让我来控场啊。”
苏湛暗自叹了口气。
给左海洋找的相亲对象,必然都是还未系魂的年轻人,丧偶魂主一般不会找同类,灵魂力太杂,系魂时会非常危险。
但是,左海洋是什么人?位高权重,家世又显赫,哪个晚辈见了他不得毕恭毕敬的?
年纪轻轻就能毫不畏惧、和议长谈笑风生……这样的人才,苏湛他们上哪儿找去?
苏湛和蓝沛这个“相亲总指挥”倒苦水,说他千挑万选的人才,就这么轻易被左海洋给撵回来了。
蓝沛掀了掀眼皮:“当初议长给你找过多少相亲对象,你都忘了吗?你才找了一个就抱怨起来了?”
苏湛被他给说得没词了。
“但是至少……当时和我相亲的那些,条件基本上是对等的。”苏湛苦恼地说,“现在我们找不到条件和议长对等的人。”
其实没人责怪左海洋,以前他帮了他们大家那么多忙,只要是谁有了为难之处,和他一说,他一定出手相助。左海洋就像是这群人的定海神针。有他在,大家的心才安稳。
现在轮到大家给他帮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蓝沛问左海洋,苏湛送去的相亲对象到底哪里他不满意。
“他不好看。”左海洋故意说,“没你长得好看。”
他现在放得开了,再也不装矜持,在蓝沛面前想到什么说什么,倒恢复成当年在医院的样子了。
蓝沛默默看着他:“你就光要一张脸,不要别的了?”
左海洋故意将两手一摊:“连一张脸都看不中,其它的,还有什么余地可谈?”
蓝沛暗想,原来沈霆说的是真的。
……难道真要把那个黑崖星过来煮速食鱼面的便利店小哥送去给左海洋吗?
蓝沛和苏湛烦恼的这段功夫,沈霆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国会?”他笑着站起身,“来看望通商大臣的吗?”
苏歆微笑着摆摆手:“才不是来看那个老不死的呢。我是来看你的。”
沈霆失笑。
他和苏歆以前几乎不认识,因为分属的阵营不一样。
但是现在,同为“勾搭男人联盟”的重要成员,一个自封秘书长另一个自封副秘书长(主席是犰鸟),知晓了他人不可能知道的真相,再加上苏湛和蓝沛如今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这两个年轻人的关系很快就密切起来。
沈霆本来就是个性格活络、左右逢源的人,苏歆则一只脚踩在时尚圈里,见人装人见鬼扮鬼。
俩人同是高等学院毕业,年龄也只相差了两三岁。每次“勾搭男人联盟”开会,两个小伙子就凑到一处有说有笑,这时如果再加一个犰鸟,场面会热闹得让那帮老家伙直呼受不了。
“你和苏歆干嘛那么要好?”蓝沛有些不满地问沈霆,“你是不是喜欢他?”
沈霆却一本正经道:“这你就不懂啦!贺承乾那些人都是我的长辈,长辈面前不得放肆,而你是我的亲爱的,咱俩有什么会在家里说。至于苏歆,那是我的好哥们,好哥们可是无话不谈的。”
因此今天苏歆突然来访,沈霆心里已经有了一点猜测。
果不其然,苏歆一坐下来,就开口道:“我有点事想求你。”
沈霆关上办公室的门,他这才笑道:“用求这个字就太严重了。”
苏歆却一脸严肃:“是真的有事相求。哥哥我这可是头一次求你。这事儿,只有你能帮我了。”
“什么事?”
苏歆犹豫了半晌,才道:“沈霆,议长的那份相亲名单里,有你提供的人选吗?”
沈霆听到这儿已经懂了。但他不动声色道:“有。蓝沛要我找个备选的给他。”
“能不能让我替那个人上场?”
沈霆没有立即回答他,他围着办公桌转了半圈,这才道:“你什么意思?”
苏歆苦笑道:“别装了,你还看不出我什么意思吗?”
沈霆扬了扬眉毛:“你想去和议长相亲?”
苏歆面不改色道:“确切地说,我想和左海洋结婚。”
沈霆一下没绷住,他笑起来:“你这可太惊悚了!你爸知道不?”
苏歆摇摇头:“没人知道,你是第一个。”
沈霆试探着问:“你喜欢议长啊?”
苏歆往沙发深处靠了靠,他扬起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八年了。”
“什么?”
“我暗恋他。”苏歆的声音说到这儿,带上点微微的沙哑,“一直到现在,才逮到这么一点机会。”
八年前,苏歆才十六岁,还是个快快乐乐四处蹦跶,连性向都不确定的小单身汉。
那时候他在念高等学院,周末放假,不肯直接回家,苏歆经常跑去星域附属医院,在当外科主任的父亲那儿消磨几个钟头。
医生们和苏歆都很熟,“酥心糖”那个外号最早也是在医院里传开的。尤其那些年轻医生特别欢迎他的到来,苏湛天生乌云盖顶的丑脸,工作上严格得让人发指,不然也带不出“高危评估”零记录这块金字招牌来。下属没有不害怕这位外科主任的,也只有儿子过来的时候,苏湛的脾气会温和很多。
然而那天苏歆刚进医院,就察觉氛围非常不对劲,没人和他打招呼,很多医生行色匆匆,脸色严峻,有的甚至双眼赤红。他们没有一个停下来和苏歆讲话,甚至连眼神都没在他身上停一下。
苏歆奇怪极了,他往父亲的办公室走,正好看见父亲匆匆忙忙和一个中年医生从里面出来,那中年医生的白大褂上到处是点滴的鲜血,他一面走一面和苏湛低语:“……患者已确定死亡了,他还在抢救,劝也不肯听。”
苏歆留意到,说话的中年医生眼圈通红。
他刚想张口喊住养父,苏湛竟然就这么从他身边大步流星走过去了,连看都没看见儿子!
苏歆愕然,他赶紧喊了一声:“阿湛爸爸!”
苏湛一愣,转头来看见是他,眉头紧皱,指了指办公室:“别乱跑!进去坐着!”
说罢,也不顾儿子的反应,苏湛跟着那个中年医生一阵小跑,俩人很快走远了。
苏歆拎着包,呆呆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也跟着他们跑起来!
跑了没多一会儿,苏歆就站住了。
在他面前,很多白大褂匆忙来去,还有很年轻的小护士低头抹着泪,从他身边一闪而过,手术室最外面那扇门开着,有两个面色仓惶、衣上沾血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一个声音瑟瑟道:“不行,不能让院长再这么下去了……”
另一个低声道:“苏主任已经在劝了,但是死活拉不开啊!”
苏歆好奇,又莫名的紧张,来医院这么多次,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如今医疗水平发达,病人死亡率也降到极低,而且绝大部分手术都是机器人在做,无菌室里无菌也无人,像这样白大褂沾着鲜血从手术室出来的场面,苏歆还是头一次见到。
有一个医生终于看见了一身便装拎着包、在一群白衣里格外显眼的苏歆,他慌忙走过来:“歆歆,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看我爸进去了。”苏歆指了指手术室内部,“凌医生,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人眼神一黯:“左院长的魂奴……手术出了意外。”
苏歆吓了一跳:“不会吧?!”
就在这时,从手术室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
苏歆吓得全身的神经都凝住了!
那声音他认得,是左海洋,他非常熟悉左海洋的嗓音。
然而刚才那一声,是他从小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哀号,像是在哭,又像是人于极度绝望中,迸发出的失控惨叫。
他呆了呆,慢慢走到手术室玻璃墙外头,贴着墙往里看。好几个白大褂挡住了苏歆的视线,但他依然看见,有一个人跪倒在地上,他的额头贴着地面,浑身筛糠般的发抖,他的头发凌乱如草,他的手术服上满是淋漓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