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将近,安九知道父皇是以为她接受了这门婚事,除非安九跑去江湖盟找唐若初,否则谁也不会再管着安九的行踪,安九也再不用受监视了。
安九欢天喜地地出了宫门,从街头吃到街尾,脚步却停在了城门口,她想出了这城也许就能看见唐若初了。
安九这个举动吓坏了守城的侍卫,数十名侍卫纷纷赶下了,生怕安九真的会出去似的。
安九眼神一瞥这些侍卫,懒得搭理他们,只是转身走向另外一家卖吃的店铺。
“老板娘,给我一碗豆花面。”安九突然走到一家店铺里坐下,喊着老板娘,手指不停敲着桌子,眼睛不停打量着老板娘的身影。
安九派去的人回复说贺君意每次都会绕道来这家面店买豆花面吃,然后一呆就是半个时辰多,听说贺君意有时会望着老板娘的背影发呆,贺君意有时也只会不停的叹气。
根据回禀的人的描述,安九怀疑贺君意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他的心上人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至于贺君意经常入宫去找她不过是被她父皇逼迫而已,所以她们都不满意这门亲事,却又没有办法。
“来了。”
老板娘转身时,安九格外注意她,却不想只是一个笑容满脸的普通女子,虽然说不上丑,但是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的特点便是她脸上如阳光和煦般的笑容。
老板娘端着豆花面放在安九面前,安九近看老板娘也瞧不出些什么来。
“好看吗?”
安九打量着老板娘,还是摇头说道:“一般。”
“那面呢?”
“还行。”
安九刚刚吃了一口,突然转头对上了贺君意的笑脸,吓得她差点没把嘴里的面给吐出来。
贺君意坐在安九身边,问道:“原来公主也喜欢吃面。”
“不喜欢。”安九别过了脸去。
想想她当时不过是无聊了随口一问贺君意,结果宫女们就自己瞎猜说什么她思春了,她要是再顺着贺君意一点,那谣言还不得传上了天?
就在这个时候,老板娘看了一眼贺君意,端着豆花面放在他面前,安九觉得奇怪,从贺君意进来到现在可没有点过东西。
贺君意闻着面香味,问道:“嗯~还是那香味,葱~”
“没放。”老板娘笑着回答贺君意没有问完的问题。
“辣椒呢?”
“给你多放了两大勺,吃那么多辣椒,小心上火。”
“不怕,反正我有~”
“清茶喝了也不解辣,你少喝些。”老板娘想了想,摆手说道:“算了,喝茶也好,总比你天天喝酒要好。”
贺君意连忙解释说道:“我戒酒了。”
“鬼才信你。”老板娘白了贺君意一眼,“只戒一两个时辰可不叫戒。”
贺君意只是傻笑了一下。
老板娘笑着说道:“今天生意好,没空搭理你,你自己慢慢吃吧!”
老板娘说着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一旁的安九看得一愣一愣的。
安九眯着眼睛打量着贺君意,说道:“贺君意,你当着本公主的面就敢红杏出墙?”
噗!
贺君意一口没缓上来,直接把面给喷了出去。
贺君意瞧了瞧老板娘的背影,确定没被她发现后,连忙拿着抹布把弄脏的桌子擦了擦,然后才回安九的话说道:“公主殿下可不要误会,我跟老板娘只是朋友而已。”
“鬼才信你。”安九眼神一瞥贺君意,继续说道:“传说中的前任武林盟主君天下居然沦为朝廷走狗,传出去你不怕被江湖各大门派追杀吗?”
贺君意一怔,却丝毫没有身份被安九拆穿后的紧张与尴尬,反而更加自然地吃着面,说道:“九公主果然聪明绝顶。”
“少拍马屁了,贺君意,你老实告诉我,江湖上都传你当年神秘失踪的八卦,你怎么会跑到朝廷来当宣阳大将军的?”
安九着实好奇,一副认真模样看着贺君意,等着听故事。
刚好贺君意吃完了面,放下了筷子,说道:“不管是君天下还是贺君意,也无论是武林盟主还是宣阳大将军,我做的都是行侠仗义的好事,都是为国利民的善事,身份根本不重要。”
安九疑惑问道:“可是江湖人不都是恨痛恨朝廷中人吗?”
“他们痛恨的是贪官,九公主觉得我效忠的皇上是昏君吗?”
安九想了想,才摇头说道:“不是。”
贺君意眯眼问道:“这种问题九公主还要思考?”
这么不相信自己亲爹吗?
安九赌气说道:“他一心为国我能理解,可是他对付江湖各大门派的手段我却不能苟同。”
贺君意笑着说道:“豆花与面本来就是不同的两种食材,可若是同煮到一碗里,反而会共同发挥食材的美味,有些道虽然不同,但是只要朝着一个方向前行,总会有合一的时候。”
“贺君意。”
“嗯?”
“你以前没怎么念好书吧?”
“咳咳,确实,以前逃学斗蛐蛐跟同行打架,每一次都把先生气给半死,九公主怎么会知道?”
“从你说的话里听出来的。”
贺君意:“......”
安九凑上前,小声问道:“贺君意,你跟老板娘究竟有什么故事?”
贺君意下意识看了一眼老板娘,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从前并肩作战的知己好友罢了,后来我退出江湖,隐姓埋名,上阵杀敌,她也隐居于世,时过境迁,她也认不出我了,到如今也无法相认,倒成了老板娘与顾客。”
贺君意哽咽了一下,安九却听出了一些往事的味道。
安九疑惑说道:“既是知己,哪有认不出的道理?”
“她成亲了。”贺君意一言让安九顿时沉默了下来,贺君意依旧淡然说道:“而我也即将迎娶公主,有些往事就该随风而去。”
“我不愿嫁给你。”
安九实话实说,她跟贺君意互相没有爱慕之情,勉强成亲在一起也不适合。
贺君意说道:“九公主明明可以选择逃婚却还是留下来,想必是知道你我婚事的利弊,既然公主懂得权衡,就不要再逞口舌之快了。”
贺君意说出了安九的心事,她本可以不对唐若初说绝情的话,可是她还是做了那些让唐若初伤心难过的事,一来安九是怕唐若初再跟她纠缠下去父皇不会放过她,二来安九也知道联姻的重要,这一次她不想任性。
她要做一个配得上唐若初的人,她要心怀天下,可是那样的话她就不能再跟唐若初在一起了。
贺君意看见安九如此痛苦纠结的神情,说道:“其实只要这个亲成了,我贺君意成为了驸马,那个时候九公主突然暴毙什么的,也不会影响到我驸马的身份。”
贺君意一言点破,倒是给了安九一个脱身的法子。
“可是你应该知道我父皇忌惮你手中的军权,让我们联姻是为了制衡,如果没有我,你即便空坐一个驸马身份,也难免会惹君王猜忌。”
贺君意笑道:“这是我的事了,九公主放心,纵横沙场多年,贺某靠的可不止是拳头。”
安九看了贺君意一眼,说道:“其实你也是为了你自己,如果我们真的成亲了,那么你的身份也会暴露,欺君乃是死罪。”
贺君意一愣,此时平静的眼神里才起了一丝波澜,“九公主这话是何意?”
安九轻笑着说道:“你是女子。”
贺君意一愣,“九公主从何得知?”
“我偷看过你洗澡。”
贺君意:“......”
“哈哈~”安九被贺君意震惊的神情给逗笑了,安九笑着说道:“我说笑的,你长得那么娘,不是太监就是女人咯。”
听罢,贺君意也一副拿安九没有办法的模样,只得笑了笑。
吃完了面,正要离开时,安九突然对着贺君意耳边说道:“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现在我也要还你一份大礼。”
安九说罢,又跑回了老板娘的店铺,问道:“敢问老板娘可认识前任武林盟主君天下?”
老板娘疑惑打量着安九,这个小丫头分明是刚才跟贺君意一起来吃面的,怎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老板娘笑着说道:“君子剑乃天下第一剑,江湖上何人不晓,何人不知。”
安九继续说道:“君天下托我来找她从前的一位红颜知己,听说那女子武功极高,相貌极美,可惜后来阴差阳错两人走散了,那女子说会在京都开一家面店等着她回来,不知老板娘可识得那名女子?”
老板娘道:“我倒是见过一个姑娘,时常来我的面店等一个人,一等就是天黑,她说她等的人是一位大英雄,她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凯旋的路上等她归来,不过,有一天突然传来了那人的死讯,那人失约了,那位姑娘没有等到她的大英雄回来,便嫁人了。”
安九一怔,眼神下意识瞥向门外站着的贺君意,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姑娘若是没有其他事,我还得招呼其他客人,还请姑娘别耽误了我做生意,我家中还有一个女儿要养呢!”
听罢,安九只得说道:“冒昧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