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难得的给人的感觉很舒服的男生。
明明自己布下的结界是不可能有人类进得来的!
陶华这下是真的慌了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佩环在文里的设定只是一个过客,洛芷伶和陶华不是CP
第5章 桃木梳(四)
陶华这下是真的慌了神了。
他忽然就手足无措的楞在了那里,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脚踏进了软绵绵的棉花里,拔不出脚,不知道下一步的路该往哪里走。
“你——”
青年才刚来得及出声,洛芷伶已经迅速反应了过来。
她到底是只反应灵敏的猫儿,在陶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只见那青年就像被蛊惑般,双眼迷茫了起来,迈开了双腿,一步,两步,像踏着听不见的鼓点,他轻轻的将托盘放好,随即眼一闭头一歪,倒在了陶华的身上。
陶华从荒乱中回过了神,赶忙托住了青年倒下的身体。青年的体型清瘦,隐隐约约可以透过那层不怎么厚的皮感觉到青年的肋骨,硬硬的,硌着他的手稍有些疼。
他将青年的身体扶好,让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托着他的后背,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师姐,这样不好吧?”
洛芷伶将李佩环打横抱起:“你布阵的实力远在我和阿和之上,他既然能走进你布下的结界,就说明他并不是普通的人类那么简单,一起带回去”。
她眼前的空间瞬间就出现了一条裂缝,夕阳的余晖从缝隙里洒落出来,给这个有些脏乱的小店染上了些许的温暖。
另一头的时间似乎永远都是禁止的,禁止在了那个一天之中最为禁忌的时刻。
黄昏之时,暗明交替,潜藏于阴暗处的非人之物纷纷醒来,换上皮囊,于云澜市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里粉墨登场,开始他们疯魔嬉闹的夜晚。
美艳女子倚于路口,渴望着放荡的一晚,色迷心窍的人儿啊,你可知枕边人到底是人是鬼?希望醒来的时候可不要被所谓的“真实”吓到哟。
我的孩子们哟,到了晚上可切莫要乱跑,不然被路边长椅上慈祥的老婆婆带走可就不大好了。
酒台上的男子晃荡着红酒杯,讲着一个又一个荒诞的故事,身边女子笑着说他是在编谎话,却忽略了从男子的衣领里露出了些许端倪的伤疤,那伤疤不住的往外渗着血,却又在落下的瞬间消失,颜色红艳的仿佛杯中红酒。
他说,酒杯中所盛的,皆是他的过往。
苏守一似乎做了个梦,可那梦到底是什么呢?于沉睡中醒来,那梦模模糊糊的,他已记不得个真切。
男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夕阳给他好看的侧脸渡上了一层光辉,似乎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看的个清清楚楚。
他就那么坐着,穿着服帖笔挺的西服,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了阴影,低垂着眉目,温柔的不可思议。
苏守一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很悲伤。尽管他看起来很温柔,整个人甚至是在笑的,可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就像无处不在的空气一样溢满了整间屋子,和空气里的尘埃搅在了一起,四处飞舞。
苏守一下意识的抓住了胸口。
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哪?
他似乎是躺在了一张沙发上,沙发很软,软的让人不愿离开,想就此沉浸下去,沉浸进一场不可思议的美梦。
“请问——”
男人伸出手,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嘘”了一声。
那唇虽然长的很好看却很薄,似乎是在告诉人,唇的主人并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带着几分冷硬的警告意味。
薄唇之人,最是无情。
然而男人的那双桃花眼又太过温柔,中和了他面上的不易近人,颇有几分江南烟雨朦胧的感觉。
长的这么好看,又穿的这么衣冠楚楚,一定是个衣冠禽兽吧。苏守一心道,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张脸。
“衣冠禽兽”接下来说出的话果然不负苏守一对他的第一印象。
“你中暑倒在了我店里,被我女儿救下了。不过弄坏了我店里几件东西”。
苏守一面无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是被拐进了什么贩卖人体器官的地下黑工厂了吧?
店就在学校的附近,不可思议的是那居然是家乐器店。
可能是刚开张没多久的缘故,店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下午的阳光透过橱窗的玻璃照进室内,尘埃静静的在空气里飞舞。
这家店的装修风格偏中式,却并不是大部分店的那种不伦不类的中式装修。走过过月亮门,大堂里摆的八仙桌古色古香,一旁的架子上放了把琵琶,似乎弹奏的人刚刚离开,柜台里的乐器琳琅满目,大部分都是些民乐,为数不多的吉他和尤里克克被一起挂在墙上,角落里的架子鼓给人一种它是随意的被人丢在那里的感觉。
乐器不会言语,却有自己的故事,被人摆放在店里,满怀欣喜的等着将会来迎接它们的人。
苏守一咋舌,这老板是不是有点傻?摆这么多民乐是想积压吗?现在大学生多是喜欢学些可以撩妹的乐器比如吉他之类的,民乐,嗯,笛子倒是速成的挺快,就是这声音……为了宿舍安定还是找个小树林练习的好。
也不知道那衣冠禽兽老板怎么想,张口不提自己到底弄坏了什么,只说了店里缺个临时工,会从工钱的里扣去一部分。
听男人的说法自己应该是弄坏了很贵重的东西……不对,自己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觉得自己弄坏东西了!?
嘛,算了,反正自己也想找份兼职,老板开出的工资也不算低,做就做了呗。
某种情况下从小吃穿不愁的苏守一同学其实也是心大。
乐器店的负责人是个很温和的中年人,举手投足间都颇具古典意味,只是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个头。不知怎么的,苏守一总觉得他身上的衬衫长裤不适合他,并不是不好看,只是穿在他身上总给人感觉有那么几分别扭。
他看到苏守一进来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便笑开了,皱了眼角的笑纹
“那家伙那么快就给我找到帮手了吗,这倒是不错”。
而苏守一是在找到了墙上的营业执照,确定这里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黑店后才回答他的。
他是心大,但那并不代表他傻。
“你是周六日过来帮工,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过来坐坐。你可以叫我林叔。小伙子,看的这么入迷,这里有你会的乐器吗?”中年人给他沏了杯茶,笑道。
苏守一把自己粘在乐器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坦荡的承认道:“有点兴趣,不会”。
“要不要跟我学琵琶啊?洛小姐的古琴弹的好,你要是跟她熟了可以求求她教你”。
洛小姐?苏守一皱了皱眉,在记忆的烟海里翻找的片刻,才勉强想起应该是迎新那天上台弹奏的学姐。
那不会就是衣冠禽兽女儿吧?人不可貌相啊真是。
“我这个人一向手笨,没什么天赋,多谢林叔的好意了”。他嘴上是那么说,心里却是把弹琵琶的形象和古时候的青楼女子一类的结合了起来,想到自己弹琵琶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恶寒。
那林叔大概把他心中所想猜了个十有八九,笑笑,也就不再多提点什么了。
“对了,”苏守一打量在店里的目光就像个探照灯,“店里没有古琴吗?”
店里摆放了大部分的民乐,筝笛笙箫,甚至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箜篌也在角落里摆了一架,可唯独的就是没有民乐里噱头最大的古琴。
林叔爱惜的抱起了放在一旁的琵琶,那琵琶面板已然斑驳,看的出是经常被人弹奏而且也已经有了年岁了的,“好的琴大多是名家手工斫(zhuo)的,那家伙那里收了几张,店里却是不怎么好拿出来卖的”。
他口中的那家伙自然是指苏守一遇到的那个衣冠禽兽的老板,也不知道这副不尊不敬的态度是怎么让他在老板手下工作下来的。
“这样啊……”苏守一喝了口茶,总觉得这并不是自己最想听到的答案。
琵琶清脆的声音从林叔的指尖泻出,他并没有戴上指甲,而是直接用手指就那么弹了上去,苏守一看着林叔,忽然觉得琵琶好像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娘。
苏守一不知道那是首什么曲子,但是听起来有种莫名的悲壮。
君怀报国义,敌袭烽火关。
男儿壮志踌,征人别意浓。
这是在苏守一醒来之前发生的事。
楚和看着沉睡中的李环佩,叹了口气。
陶华一惊,整个人猛地一震,手突兀的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举起还是放下。
一旁的洛芷伶抬头看了他一眼。
“很抱歉,”楚和如此说道,“她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附’上了,现在的我无能为力”。
陶华那个瞬间其实是想冲上去扯着楚和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办不到的。洛芷伶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激动。
少女皱了皱眉,满不乐意的开口道:“她是被什么东西‘附’上了?”
楚和拈着李佩环的头发,那头发又黑又亮,像是依靠着吞噬人体的鲜血才长成的,带着一种莫名妖冶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