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顾臻拿了个空杯子:“来,哥给你倒酒。今儿是你起得头,可不能说不喝。”
“我是那种人么?”顾臻把不愉快甩到脑后,接过杯子,“来啊,满上。”
杯子里装满酒,两人顺势先走了一个。小眼睛再次拿起酒瓶子给顾臻倒酒的时候,大灰走到了顾臻面前。
顾臻抬头看他:“有事?”
大灰不说话,把Applle手机递给他。
顾臻不明所以,接过来看,屏幕上是大灰和“老大”小乌鸦的对话。
大灰:老大,我跟杂毛进酒吧了。
老大:酒吧???
大灰:是啊,酒吧,好多人扭来扭去。好吵!好热闹!
老大:我都没去过酒吧!快开视频给我看。
大灰:老大,我没流量。要不我拍两张照片,回头传给你吧。
老大:你气死我算啦!赶紧让杂毛加我球球。
老大:二维码.jpg
老大:加加加加加!
*
顾臻自动忽略掉恶势力内部对他的称呼。他看着二维码图片,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ID:像雾像雨又像风
什么狗名字,一点都不想加!
“怎么啦?”小眼睛凑过来。
“没什么,你自己先玩吧。”顾臻稍稍侧过身,没让他看手机上的内容。
顾臻打开球球,扫过二维码后,把Applle手机还给大灰。大灰又十分自觉地去角落坐着,并给自己开了一瓶酒。
顾臻深呼吸,努力把胸口的血气压回去。
要忍。
抗战还八年呢,要忍。
尝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得几时,要忍!
顾臻给像雾像雨又像风发送好友请求,备注好验证申请“帅裂苍穹:我是顾臻。”后,点了确定。
很快对面用陌生人回复功能回了一条信息。
像雾像雨又像风:顾臻是什么妖怪?
顾臻的血最终还是喷在了屏幕上。
帅裂苍穹:老子不是妖怪!是你让老子加你球球的!你居然问老子是谁?!死!疯!子!
像雾像雨又像风:你怎么不说你是杂毛!
紧接着这条气鼓鼓的信息之后,对面接受了顾臻的好友申请,并且非常迅速地丢过来一个视频请求。
顾臻屈辱地点了确定。
屏幕上一片乱糟糟的,过了一会,对面调整好了角度,露出小乌鸦干净俊秀的脸,一双凤眼星光灵动,里头是掩不住的兴奋和好奇。
小乌鸦很快摸出口罩,挡住大半张脸,问:“听得见我说话吗?”
长得好看的没一个好东西,顾臻暗啐一口。
“听不见!”顾臻故意大声吼,“这边吵!”
小乌鸦也大声说:“你离远一点儿,我看不到!”
顾臻没好气地调好角度,让对面看清自己:“你干嘛啊?”
小乌鸦接着大声吼:“再远一点!我要看看酒吧是什么样子的!”
神经病啊!
“行吧,”顾臻吼,“我给你架着,你自己看个够!”
他找来一个支架,把手机放在茶座上,然后把挡在手机前面的杯子瓶子都挪开。
“现在可以了吧?!”顾臻用出平生最大的音量,吼得嘶声力竭,“看吧!爱看多久看多久!”
他吼话的时候,正巧一首歌的尾声,音乐与音乐的间隙里,只剩下顾臻一个人的声音。
隔间里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转过去看他。
顾臻默默坐回位置上,默默拿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
大家自然不会放过他,全都围上来要看视频。
“去去去没什么好看的。”顾臻不耐烦地把人挥开,“不关你们的事,该干嘛干嘛去。”
“别小气啊,跟谁说话呢,介绍给哥几个认识一下呗?”
“就是。给看看呗。”
“看什么看,谁认识谁后悔。”顾臻没好气地说。他把手机换到另一面,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哄了会,又散开玩自己的去了。
小眼睛因为和他离得近,方才趁机瞄了一眼。
“你小子能啊。”小眼睛一脸暧昧地搂住顾臻的肩膀,重重拍了拍,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被人追啊?”
还被人追呢,被人追杀差不多。顾臻一脸郁闷:“没那回事。”
“真的?”小眼睛问,“没追还盯这么紧?不是在一起了吧?”
“想什么呢?”顾臻说,“管好你的想象力。压根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行了,不就是复杂的男男关系么。”小眼睛嘿嘿一笑,眯得眼睛又找不着了,“哥们都懂。”说着留给顾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起身去上厕所。
“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顾臻彻底绝望了。
而那个让他绝望的罪魁祸首还不消停,依旧隔着网络对他颐指气使。
“杂毛!杂毛!”
“顾臻!顾臻!”
“换个角度,我看不清楚!”
“听得见我说话吗?!我要生气了!换!个!角!度!”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天禄之祸10
顾臻混酒吧就是想避开这个疯子,结果现在变成专职给他拍直播。简直能烦死人。
十里月光今晚上有挺难得的钢管舞表演,顾臻只光顾着给小乌鸦举手机,都没好好看上几眼。
表演结束以后,顾臻带着手机到洗手间,往水台上一放,然后洗了把脸。
“该有的活动都给你拍了,看够没啊?我手机快没电了。”顾臻把水渍擦干净,对着镜子凹造型捋头发。
“哦。那挂掉嘛。”小乌鸦说,“下次再说咯。”
“不是吧?我举了一晚上手机,手都快断了,你还想着下一次?”顾臻手上一用力,拔下一根头毛,疼得呲了声,“真这么好奇你可以自己来。”
“你懂什么!”小乌鸦重重一哼,“我要是能去还在这儿跟你废话!不说了,再见!”没给顾臻回应的时间,秒关视频。
“切!”顾臻把碎刘海往后一撩,最后瞄着镜子里自恋了一把,离开洗手间。
没了小乌鸦的纠缠,顾臻很快又跟小眼睛他们打成一片,你来我往喝了不少酒。
就他那点猫尿大的酒量,几杯下去已然人事不省,蜷缩在角落里呼呼大睡,半点防备没有。要不是有大灰盯着他,指不定这会儿已经被什么人拖走了。
凌晨散伙后,他被大灰塞进出租车,带回月华小区。
到家差不多近两点,鸽子们都睡了,被开门声惊动,一个个全醒了,围上来围观这个醉鬼。
小乌鸦睡在沙发上,也被吵醒了,起身查看。
“怎么才回来。”小乌鸦揉着眼睛,打了一个大哈欠。
“热闹。”大灰说,“不给走。”
“行了,赶紧睡觉。”小乌鸦转过身又准备去睡,“半夜三更的,吵死人了。”
“哦。”大灰应道,“那杂毛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我可从没见过醉鬼。”小乌鸦不太确定地说,“要不给放着?”
“那放哪儿啊?”大灰问。
小乌鸦左右四顾,最后指着茶几边:“就……就扔地毯上吧。”
“啊?”大灰说,“沙发也不给他吗?”
经过一个下午加晚上的相处,大灰和杂毛培养出了一段同属于小喽啰的革命友情。
“沙发让他睡,那我睡哪儿?”小乌鸦不高兴了,又打了一个哈欠。
大灰小心翼翼朝卧室指了指:“里头有床,特软。”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小乌鸦说,“现在房子是我的了,我要睡卧室。杂毛随你丢哪儿吧。”
小乌鸦交代完,就进屋里睡觉去了。大灰把顾臻拖到沙发上,变回原形,与鸽子们挤在一处。一阵小小的嘈杂后,屋里恢复了安静。
小乌鸦和大灰都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把顾臻丢下就没再管,毯子也没给他找一块,任由他敞着衣服露出肚脐眼,睡得四仰八叉。
快天亮的时候顾臻醒来一次,又冷又渴又憋,起身喝了杯水,顺道去了趟厕所。解决完生理问题后,他回去卧室,摸到床铺的边就躺了去,拉过毯子,在肚子上盖着。
*
小乌鸦是被勒醒的,他梦见自己被一只章鱼怪抓进水底下,使出浑身的力气要把他搅碎。
小乌鸦不想坐以待毙,奋力挣扎,然后从噩梦里挣脱出来。
睁开眼后他就发现了自己会做噩梦的原因。
不知什么时候顾臻睡到了床上。他睡觉有抱着枕头毯子毛绒玩具的习惯,抓到什么都能搂。这会儿像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把小乌鸦紧紧缠在怀里。
小乌鸦从未有过跟人如此亲密接触的经验,尤其是意识到身后紧贴着自己屁股且硬邦邦的是什么以后,他的脸都气绿了。
他喜欢裸睡,在天台时是住在鸽房没条件,换到顾臻的大房子以后有了床,又不用和鸽子们共处一室,自然就随自己高兴脱了个精光。
现在身上什么也没穿,被人贴身抱着——那场面可想而知。
顾臻也被动静闹醒了,眼睛没完全睁开,正眯着适应早晨的光线。
在他意识到自己抱的是个光溜溜的人时,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完了,喝多了!守了半辈子的贞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