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了两句话,常客如愿进入典晴空的房间,比想象的简单得多。
“你需要知道,你不欠我什么,而我也不欠你任何东西。明白这一点后,你对我的意见说一下。”
刚落座,典晴空便淡淡地抛出冰冷的言语。不是他不会说出温暖人心不伤人的话,只是那样可能会让常客产生幻觉,从而使他们更加纠缠不清,他自己无所谓但会耽误常客的大好时光,而即使是那样他也无法对常客负责,不对等的一切甚至会毁掉对方。
长痛不如短痛。
时光荏苒,年轻时留下的伤口会结痂然后脱落,期间可能会瘙痒,但只要撑过去待痂自然脱落,便会流露出原来甚至更加白皙的肌肤。长痛,却像□□又似腐蚀,由外的肌肤到内的血肉,最后铭刻在骨,再回头已不见来时路。
“我知道,谢谢你。”
在此之前,常客一度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虽然表现并不明显但常舞还是察觉了。经过常舞浅浅试探的询问,和又一阵时间的纠结后,他向常舞敞开心扉,将积压的想法甚至感情全盘脱出。
典晴空如今的这句话,常舞曾委婉地表达过。为此,常舞花费好几个夜晚的时间跟他交谈,先是由他讲述,然后常舞提出自己的想法,若是他有不同的看法便进行讨论。
常客几度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常舞,原来常舞豪迈大气的外表下,也有一颗女子般玲珑剔透,细腻敏感的心。
这样,很累。
可常舞却仍旧活得恣意,如花般灿烂。
或许是与他们讨论的相契合了,或许是典晴空亲口说出的话还是有效果,常客内心也平复不少,低头开口:“首先,我真的要感谢你。你让我懂得很多东西,有温馨的残忍的温暖的冰冷的喜欢的不喜欢的,没有好坏之分,不然我也不会真正把浮生当成弟弟,不会主张父母不要再被那一纸婚书所束缚彻底分开,不会那么快少一分青涩天真,还有很多东西我想不用一一列举了。”
常客抬眸偷看了典晴空一眼,见他还是一脸平静脸上顿时有些苦涩,继续说:“如果你一直是浮生的话,也一样不会是好兄弟,比起弟弟的这个身份外你更多的会像一个至交好友。而如果你是典晴空的话,原本在我心中你本事长辈一样的存在,可你为什么……要使我做出那些事”
果然是这样子吗……
典晴空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多出几分无奈和懊恼。其实他在此前已经有过类似的猜测了,当初半途终止除了正事要紧外何尝不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如今看来还是晚了,当时一失足便成了如今的恨了。
典晴空沉默了一下,问:“所以你现在对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态度呢”
常客微微抬头说:“我想……我喜欢你。”
典晴空意料之中的答案,他挑眉道:“你确定吗确定不是难以言表的执念或者说初经人事的懵懂留恋从而产生的错觉”
“不是!”常客立即应答:“我自己也一度如此认为,甚至拿这个来催眠自己。我怎么会是断袖呢我自己都不相信,在此之前我从未对一个男子生出如此异样的感觉,我翻阅不少书籍,却都没有相关记载。最后,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我想是喜欢上你了却碍于世俗不敢面对,多谢常舞帮了我一把。”
常客直视着典晴空,而典晴空半撑着脑袋,与他对视毫无压力,类似的告白他不知道收到多少次了,如果不限制年纪像常客这样的话。
所以,典晴空笑了一下,使常客通体一震,他说:“你想你连自己是什么情况都未确定,又怎么知道自己想什么哪怕真的是你所想,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三分热度呢,因为想,所以就来告白呢我不陪小朋友玩耍的。”
“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经成年了!”常客一边起身一边认真盯着典晴空道:“或许吧,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典晴空再度叹息,说:“你随意吧,我管不着。最后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如此最好,这不是一条好路,远不止你能想到的。”
“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有史以来最粗长的一章……
但估计没人看了←_←
第28章 佛曰人间八苦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了人迹更少的提一条,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典晴空自认不过是常客生命里的过客,而常客亦是他萍水相逢的众多人之一,还有陆离,韩江水,常舞等等。
之后,典晴空在摘星楼闲庭漫步,将瑶光峰,天权峰,天衡峰,文曲阁,武曲阁尽数走过,他自己就引得不少人围观,更何况得到消息后的裴行云跟在他身后甩也甩不掉,有众多好事者直接在不远处一路尾随。
既然不影响他漫步,典晴空自然也就没有去在意。
“这是建在天乾院的药园,是药坊的最大药源。”
“此乃瑶光峰的主峰,峰主和长老们居住于峰顶,通向峰顶的路分别有山间崎岖小道和万层阶梯。”
“这是……”
最开始在天乾院行走的时候,韩江水主动为他引路介绍,神色平静自然,笑容温和,再无异样,可为典晴空当导游这件事放在作为院长的他身上,本身就不一般。
可韩江水却像不知道一样,我行我素地巨细无遗地做着说着,堪称行走的四库全书。
“美人儿,你终于来了,有没有想我啊听说你最近很有雅兴啊,既然来了地坤院我作院长的自然不能没有表示,我也来尽尽地主之谊来了。”
“美人儿,我们地坤院最出名的就是各色美食了,素的是有上至药膳佳肴下到凡间白菜,荤的上有灵兽鲜肉下囊红尘小吃!应有尽有!”
到了地坤院,身边便多出极度热情到喋喋不休的裴行云。不一会儿常客也远远地跟在身后,虽然不引人注目,但仍旧能被典晴空察觉。
瑶光峰游完之后,韩江水打了一声招呼后便是告别,而裴行云仍旧缠在典晴空身边,常客也是照旧混在围观的人群中。
半个月的时间,典晴空几乎将摘星楼内宗游完了,以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观望摘星楼,让典晴空真正熟悉摘星楼的风景,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以为不起眼的东西,原来自有一番风味。
就剩北极塔了,典晴空自然是要去的。
不过,他是要一举成为核心弟子。
核心弟子,被宗门认可册封,要么是一尝人间七苦,淡泊五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摘星楼的核心弟子的选拔标准在天河是出名的苛刻,所以摘星楼的核心弟子从来贵精不贵多。
生苦,是因为只要你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得不面对各种悲欢离合,灾难祸乱,不得不承受诸多不愿意的东西,以及出于理智要违背自己的真是想法去顺应别人的要求,生活本就是伴随着痛苦的修行。
老苦,是你只能像局外人一样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年华不在,容颜衰朽,像歌女沙哑了歌喉,画师失去描摹的双手,僧尼没有了禅心,虽像局外人一样无力,但局中人的痛苦彷徨,甚至绝望一点儿也不会因此减少。
病苦,包括但不限于自己的病,轻则感冒风寒,重则天花瘟疫,另类的还有思家念国相思成疾等等。一病如山倒,说的可不单疾病的威力,还有疾病通常在你期望时不来,在你猝不及防时又汹汹而来的任性,关键时候生病岂不是如山倒同样的情况还会发生在你在意的人身上,甚至是因你才深陷重重恶疾的泥沼,那种感觉,还不如是病在己身。
死苦,不在于它的必然性,而在于他令人煎熬胆颤的未知性。某种意义上,凡人,修士的一生都在做一件事----与死亡对抗。这种对抗在修士身上更加剧烈,因为修者的逆天改命和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修士比凡人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也更践踏他人的生命,更命硬也更命薄,有时候还不如无知的凡人自在安然。或许是活得越久,就越恐惧死亡。
凡事都有特例,又是典晴空。
活着虽然是苦难,但也不乏温暖的邂逅,即使终有别离之日,可典晴空早已习惯了负重而行不是吗偶遇一缕暖阳,也是赚的。老苦,人王的典晴空有大把手段维持自己的容貌不变,驻颜丹就是其中之一。另外,正年轻何苦让自己去思考老时的情景彼时心态截然不同或许已能坦然面对,此刻不如恣意绽放。
或许,死也是一种解脱,一死身轻,一死即空。
到底是选拔核心弟子的考验,再苛刻也要有个限度,若连人王都无法通过,那么摘星楼也别想有核心弟子,静待衰亡吧。至于典晴空是凭着一颗心走过还是人王的实力闯过五苦的呢只有他自己知道。
之后典晴空再未走下去,只见星辰榜上有二十多个微亮的星星点点的第三次又多出一个星点,同时自北极塔的上响起一声空灵悠扬的钟声传遍全宗,告诉宗门又诞生了一名核心弟子。
典晴空腰间证明他身份的令牌,自此多出一分灵动和威仪,他同时具有光明正大登北极塔的资格。
典晴空这次挑战人间七苦,虽然事前没有透露出任何消息,但作为焦点人物的他还是自带关注的,比如裴行云韩江水第一时间就知晓了消息。同样的,他们很快又知晓典晴空成为核心弟子的消息,而没有人脉的常客只能等消息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