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宁说:“他们口味都重,你和他们一起吃饭肯定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看着多愁人。”
霍铭衍脸色又变得臭臭的。
单宁立刻说:“那下回我就请他们过来,我做点你爱吃的菜,全摆你面前!”
霍铭衍坚持自己的观点:“我没那么挑。”
单宁小心翼翼地说:“我们一家人坐下吃饭没有分盘的习惯,连公筷都不用……”
霍铭衍:“……”
单宁说:“……一般家里吃饭都这样的。”他真不是故意刺激霍铭衍。
霍铭衍不吭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单哥:总是不小心刺伤老婆的小心脏
霍美人:……我没被刺伤【拿出小本本记仇
第二十六章 丁专家
联邦纪念周一结束, 单宁和霍铭衍天天腻一块的日子结束了。单宁毕竟是城管大队的头儿, 他一走, 城管大队群龙无首,大伙每天都盼着他回来。
也不是真有什么事要单宁做决定, 就是少了单宁坐镇感觉挺没安全感。
单宁重新上班第一天,和老成开着车在西香街附近巡逻。
西香街是条老街,也是西城区以前最繁荣的一条街, 它以售卖香料著名,有几家香料店可以说是“一香难求”。
单宁开着车,老成坐一旁, 他嘴巴没闲着,边往外看边对单宁说:“你晓得不, 这里的地价也曾经一度高涨, 多少人想买都买不着。现在就惨了, 卖都卖不出去。前两天倒是有人买了个老院子,听说是首都过来的, 算起来还是我和老孔的同僚, 不过他进那特案队的时候我和老孔都已经被调走了。”
单宁说:“还有这事。”
老成点头:“老孔负责入的档,老领导还特意打电话让老孔多看着点。”他见单宁老神在在, 根本不多问什么, 自个儿先憋不住了, “你晓得他为什么会到海湾这边来吗?”
单宁说:“想说就说,不用憋着。”
老成:“……”
老成吁声叹气:“你这人忒没意思,没点年轻人的样子。”
“我要是什么都好奇的人, 你就不会乐意和我吹牛逼了。”单宁淡淡道。
“也是。”老成觉得单宁说得有理。
他这人就这脾气,牵着不走,赶着倒退,谁来了都拿他没办法。可他偏拿单宁没办法,单宁比他更倔更拧,能力强,嘴巴严,谁在他手底下都服气。
这样的人老成以前见过,是他们特案队的队长,一个文质彬彬的文弱中年人,就是那种他多说两句话你都会担心他累得咳血的那种。
但所有人都听他的。
即便离队那么多年,老成还一直记着见到队长的那天午后。他和老孔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愣愣地跑去特案队报到。队长就那么坐在那儿,听着他们慷慨激昂地说话,他们都觉得队长看起来不太禁打,可被队长轻轻地一眼扫来,他们却下意识地噤声不语。
那种感觉不是害怕。
而是一种由衷的、自发的静穆。
单宁和队长不同的在于,单宁这人更鲜活,没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单宁可以带着所有人闹腾,可以和他们一起到路边撸串喝啤酒,也可以在各个单位齐聚一堂的时候为自己人出头。单宁这个人有义气,也有意思,这样的人人缘永远不会差。
老成平时虽然总吹牛逼,可有些事也不是对谁都吹的。
比如今天这事儿,别人他都不可能说,只会告诉单宁。
老成将窗外的门牌号一个一个数过去,在西香街12号的地方喊停:“就是这儿。”他指着紧闭的12号门牌说,“那位和我们没同僚缘分的同僚前天搬到这来。他姓丁,叫丁山鸣,以前是个画家,后来被特别吸纳到特案队里去的,没到部队受过训练,属于专家那一挂。”
单宁抬眼看向那紧闭的正门。
蓝色的门牌已经有些老旧,上面有浅浅的锈迹。不算太高的围墙上爬满爬藤,正是盛夏时节,那藤上的叶子绿沉沉的,格外显眼。
“挺安静的。”单宁评价。
“这里搬走的搬走,出租的出租,能不安静吗?”老成说,“听说是他自己申请这里的,图的就是安静。”
“干那行的,碰到什么事都不稀奇。”
“对。”老成点头,“老孔说是他家里出了事。也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泄露了他家人的信息,他老婆和孩子都被杀了。对外说是入室抢劫,事实上是恶意报复。这位丁专家这几年办的大案还不少,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单宁眉头一跳。
他说:“对无辜的人下手也太残忍了。”
“总之我们多看着点。”老成说,“不管碰到过多少事儿,真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会接受不了。这丁专家就是没法再继续工作下去,才会申请病休,搬家到西香街这边来。”
“那成,我们平时多过来巡巡。”
单宁和老成正说着,巡逻车上的通话器响了起来。
单宁按下接收键,接线妹子甜美的声音马上传了出来:“队长,你们那边附近有人投诉,说西香街12号这两天私挖地窖,你们过去看看西香街12号有没有批文吧。”
这么巧?
单宁一口应下:“好。”
单宁把事儿和老成一说,老成和他一起下了车:“应该是有批文的,不过我们正好去和他见个面混个脸熟。”
单宁点头。
两个人走到西香街12号前,单宁抬手按门铃。
按了半天没反应。
老成眼尖,给单宁指了指门铃下的电线。
“这被剪了。”
“怪不得。”单宁收回按门铃的手。
听了老成说的内情,单宁也不觉得奇怪。任谁遭遇了那样的事都会受不了,不愿意和别人打交道也很正常。
尤其是这位丁专家以前地位似乎不低,即便决定病休也免不了会有人找上门来。
丁专家显然不想见任何人。
这时一个买菜回来的老太太看清了单宁和老成的制服,上前说道:“你们是来管挖地窖那事儿的吧?”
单宁点头说:“对,刚接到举报,先过来看看情况。”
“这事是该管管啊!你看我们这房子挨得这么近,他房子矮还好,我们的可有六层那么高,住了足足二十几户人,要是被他挖塌了地基,我们上哪儿住去?”老太太一脸担忧,“这边又不用存大白菜啥子的,挖个地窖做什么?你得好好和这家人说道说道。”
单宁一口答应:“没问题,我会把你们的意见告诉他的。”
老太太又说:“这会儿按门铃按不开的,昨天我们过来找他,他理都不理,到快十点的时候施工的人过来了,我们才堵到他。但这人特别怪,理都不理我们,把门砰地一关就进去了。那脸色阴沉沉的,看着怪吓人!要是我们自己能商量,也不会麻烦你们跑一趟。”
单宁说:“没事儿,不麻烦,这本来就是我们该干的事。”他送走老太太,转头看向事不关己、叼着烟站在一边的老成,“回车上去,别在外头抽烟了,免得又被人投诉。你的奖金每个月剩不了几毛钱,不就是因为你这断不了烟的臭毛病?前些天小齐还特意来和我说要调组,他老婆要备孕了,他不能吸太多你的二手烟。”
老成摁熄了手里的烟,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单宁说:“也差不多十点了,我们回车上等施工工人过来。”
老太太说的果然不错,接近十点的时候一辆小货车开了过来,几个工人模样的青壮从车上下来。后面下来的四个到后面把东西搬下车,最先下来的则掏出手机打电话。
四个负责搬东西的工人从车上搬下水泥、沙子和施工工具。
单宁喊住老成,抬抬下巴,示意老成看那五个工人。
老成走了过去亮出工作证,等那打电话的工人挂断之后就问:“我们今天接到投诉,说西香街12号这里有人私挖地窖。这活儿是你们接的吗?”
那工人点头:“是的,我们昨天开始给丁先生施工。”
老成例行公事地问:“有批文和施工图?”
那工人连连点头:“有的,这可是城建处批的,没有批文我们哪敢动工。”他回到车上,把已经烂熟于心的施工图拿下来给老成看,“你瞧瞧,这就是施工图,地窖不算太大,主要挖在花园这部分,不会挖开承重的地方,更不会影响左右的邻里。”
老成点点头,正要把施工图还给工人,就听到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单宁转头看去,看见一个清瘦的中年人。中年人五官本来挺英俊,可惜他非常瘦,瘦得几乎只有一层薄皮裹着骨头,眼睛底下还有一片青影,整个人看起来很没精神也很阴沉。
这位显然就是老成说的丁专家了。
他身上的生气正在流失。
这中年人虽然还活着,却已经一脚踩进了棺材里。
单宁眉头直跳。
人的面向不是一成不变的,会随着际遇不同而不断变化。而这中年人显然到了人生的最低谷,他家里出了事,也无法再胜任曾经的工作。
他的人生已经停滞。
单宁上前向对方问好,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您好,我是西城区城管大队的,有人投诉你私挖地窖,我们过来查证一下您手上是否有城建处的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