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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鹿 番外完结 (绿野千鹤)


  钟无墨没有理会沈楼的劝解,依旧盯着林信,重复着那句话,“将兄长魂,移至吾身。你答应过的。”
  雨越下越大,呼延河水逐渐湍急。春日孵化的鱼儿,如今已经长大,随着潺潺流水跃动,生生不息。
  “魂归!”一声低喝在帅帐中响起,耀眼的灵光透帐而出,又迅速归拢,消失不见。
  “噗通”,额上画满朱砂纹的钟无墨,双目紧闭,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林信单手撑地,喘息片刻,上前查看。
  “咳咳咳……”钟无墨突然呛咳一声,缓缓睁开眼,神志归位,身体突然如同砧板上的草鱼,横着弹出了三步远,“啊啊啊!这是哪儿?”
  “钟有玉?”沈楼把林信护到身后,冷眼看着躺在地上鬼叫不已的人。
  “沈清阙!我不是死了吗?”钟无墨常年波澜不惊,骤然做出大开大合的表情有些僵硬。
  “兄长,起来。”声音骤然变低了些,钟无墨站起身来,眼中泛起些许笑意,拱手向林信道谢。
  “小墨?”
  “嗯。”
  “这是怎么回事?我俩怎么会在一个身体里?”
  “移魂。”
  林信看着那人自言自语,很是新奇,将下巴搁到沈楼肩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钟有玉的脸从震惊变成痛惜,而后化作云屯雾集的尴尬。
  “钟有玉,你是不是取了阿信的血?”沈楼冷着脸,开始算账。
  “是……”钟有玉再蠢,此刻也明白自己上当了,“半途来了一群蛮人高手,抢走了血。”他记得沈楼的话,拼命想要夺回来,无奈对方人多势众。东西没护住,自己却死于非命。
  受了伤,又耗费灵力移魂,林信没什么力气,便伸手抱住沈楼的腰,将身体的重量尽数交给他。
  沈楼瞪了钟有玉一眼,让他暂时闭嘴,自己回身抱住林信,放到床上盖好被,“睡一会儿吧,拔营的时候叫你。”
  林信勾着他的脖子,在那微干的薄唇上舔一口,“要清阙哥哥陪我睡。”
  沈楼僵了一下,无奈失笑,低头把人压在枕头上,狠狠亲了一口,小声哄他:“我去去就来。”
  竟真的答应过来陪他。
  林信的眼中泛起亮光,满是笑意,大方地放他离开。
  沈楼绕过屏风,抓着钟无墨的衣领,将人拽出帐篷,一路走到呼延河边。哗哗的流水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雨幕,将营地里的声音隔绝开来。
  “沈清阙,你作甚!啊!”钟有玉忍不住开口,话没说完,就被沈楼一拳打在脸上。
  “我说过,阿信的血落到蛮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你为什么不听?”沈楼的拳头上青筋突起。
  上辈子林信被偷了血,噬灵便出现了,这辈子亦然。这些时日与温石兰交手,却迟迟没有见到噬灵,足可见蛮人的噬灵已经告罄。如今,林信的血被钟有玉双手奉上,也不知这蠢货拿走了多少。
  “我想着,若是不行就毁了,”钟有玉悔恨不已地抱住被雨水打湿的脑袋,“林信的血,到底有什么用?”
  “总归不是解毒用的。”沈楼又打了他一拳,转身便走。
  噬灵与林信的关系,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林信自己。世人不会体谅他怀璧其罪,只会怨他为何不以死卫道。
  天塌下来,由他沈清阙一肩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呼延河演唱会篇》
  楼楼:左三拳,右三圈,脖子一脚,屁股一脚,哄睡媳妇,我们来打有玉!
  钟有玉/无墨:把你的魂,我的魂,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
  信信: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放血对我来说早就习以为常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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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曲出处
  《健康歌》范晓萱
  《爱》小虎队
  《倔强》五月天


第80章 无衣(二)
  大军拔营, 一路向北行进, 傍晚才停下扎寨。
  沈楼把钟有玉的尸体扔给他们兄弟俩,让他们自行处置。兄弟俩决定留下来帮沈楼,便将尸体就地焚烧。
  熊熊烈火舔着木柴,渐渐将那年轻的身体包围,烧成灰烬。
  “看着自己的身体火葬, 总觉得哪里别扭, ”钟有玉小声嘀咕, 把自己惯用的灵剑挂在腰间, “小墨, 我突然想起来,以后打架,咱俩一人用一只手,那就可以使双剑了。”
  “嗯。”钟无墨应了一声, 看着那堆火焰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说你,把我弄到你身上, 以后你还怎么娶媳妇?你跟你媳妇洞房的时候, 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你说合适吗?”自己的身体彻底没了, 钟有玉开始仔细考虑以后的生活,越想麻烦越多。
  “我不娶妻,你娶。”火焰渐渐熄灭,钟无墨上前,将骨灰装进小瓶子里。
  “那也不行啊, 那我跟你嫂子洞房的时候,你不就能看到了。”钟有玉把刚抓起来的一把骨灰摔到地上。
  “别闹。”钟无墨重新把骨灰抓起来。
  沈楼站在不远处,万分不想承认自己认识那个左手跟右手打架的傻子,转身回了帅帐。
  林信正坐在主位上,一边提笔写信,一边听渊阿打探来的消息。
  “太子封锁了各州官道,鹿璃出不了南域。英王殿下跟东域借了船,走水路,行踪隐匿,如今不知到了何处。”从南域回来的刃一说道。
  “属下告知太师之后,太师便进宫了。”被指派去浣星海报信的刃二道。
  听到沈楼进来,林信收笔,将信折好用火漆封上,交给刃三,“去吧。”
  刃三领命而去,刃一和刃二低头给沈楼行礼。
  “怎么起来了?”沈楼走过去,把林信抱起来,放回床上去。
  林信毫不反抗地任他抱,摆手让渊阿都退下,“这伤已经不打紧……你这是抱上瘾了?”
  “上辈子没抱住,”沈楼低声说着,跟林信挤在一个被窝里,将人往怀里扒拉,“这辈子补回来。”
  草原的黄昏时分安宁,巡营兵的脚步声在帐子间回荡,夹杂着钟家兄弟自己跟自己吵架的声音、火头军分发饭食的声音。人间的烟火气,让历经两世的魂魄落到实地。
  “哎,我问你,你上辈子,什么时候看上我的?”林信拉过沈楼的胳膊,垫到自己脑袋下。战乱途中偷得片刻清闲,竟让人比平日更想谈情说爱。
  也不知是沈楼装得太像,还是他当局者迷,那时候他还真没看出来。
  沈楼垂目,认真思索了一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那次琼林宴吗?新科状元是江南有名的才子,被皇帝夸赞几句有些得意忘形,点名要与割鹿侯对对子。谁都没想到,整日舞刀弄剑、言辞狠戾的割鹿侯,竟有吞凤之才,将状元对得哑口无言险些厥过去。
  是那次岁贡宴吗?不胜酒力的割鹿侯,一杯接一杯地跟他拼酒。眼尾泛起桃花色,整个人软绵绵地倒进沈楼的怀里,似哭似笑地问他:“他们都欺负我,你为什么不把我带走?”
  亦或是,更早的时候,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打从在闲池第一次见到林信,他的目光便总是跟着那骄阳般肆意妄为的少年,沉迷而不自知。
  “你呢?”沈楼耳尖微红,忍不住反问他。林信这人狠起来六亲不认,浪起来男女不分,从他俩认识开始,就没有停止过调戏他。所以他一直分不清,那究竟是喜爱,还是戏弄。
  “肯定比你早,在你还不认得我的时候,便非你不可了。”林信捧着沈楼的脸,甚是认真地说。
  心尖微颤,那么一瞬间,沈楼几乎要相信了这番鬼话。旋即觉出不对来,相识之前哪里来的非君不可,显然是哄人的花言巧语。捏住林信的手压到枕头上,欠身吻住那惹人恨的嘴巴。
  林信笑着由他吻,另一只手钻进沈元帅的衣襟里乱摸,立时被沈楼喘息着抓住。
  “别动。”沈楼吸了口气,撑在他身上,克制着没有再继续。
  “怎的,没力气了?”林信明知故问地挑衅他,“若是一路奔波力不从心,不如让我来。”
  沈楼气得牙根痒,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还有伤。”
  林信呲牙笑,伸腿勾住沈楼的腰,“哎呀,不要打那里,怪羞人的。”
  “……”
  次日一早,营中不见了钟无墨的身影。
  “寻粮草去了。”沈楼不甚在意地说,下令拔营,继续急速行进。他给了那兄弟俩三千兵马,叫他们去抢洛阳粮仓。
  “你怎么,比先前还要着急了?”林信坐在旸谷剑上,跟着沈楼的马向前飘,灵剑比马匹平稳得多,不会扯到伤口。
  “太子怕是忍不了我几日了。”沈楼轻甩缰绳,跃上小土坡,沉清冷的声音,借由浩瀚的灵力,传到每一名将士耳中。
  “前面就是阴山,温石兰的大军便在山下。蛮人有巫术,名为噬灵,修士染之灵力尽失,凡人染之即刻毙命。噬灵珍贵,蛮人定会用来对付修士。尔等切记,如若染上,立时回转,入营隔绝,等太师朱星离来医治,切不可恋战。”
  上一世没有抑制噬灵的方法,战场上只能将染上的将士即刻杀死。以至于很多人染上了不敢说,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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