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顾莫之一口拒绝,在虞生烟耳边碎碎念,“我的糖葫芦呢?你说过给我买糖葫芦的……糖葫芦,糖葫芦,糖葫芦……”
“好好好,跟你买。”
这时候路边跑过来一群小孩子,才虞生烟身边走过去后,纷纷讨论,“那是哪个小孩呀?怎么这么大了?还要人抱?”
小孩子说话不知道个轻重,虞生烟和顾莫之都听得清清楚楚。
虞生烟笑绝。
作者有话要说:
獓骃,(ao、yin,都是第三声)关于獓骃的说法其实挺多,有的说专门袭击单身旅人,喜食人脑。另一种说法就是文中所说的,是食人。
第33章 见鬼
顾莫之红着脸推了推虞生烟肩膀,“放开,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我要自己走!”
虞生烟放他下来,改牵他的手,“那糖葫芦呢?是不是不要了?”
“要!我还是个孩子呢!”顾莫之理直气壮。
于是虞生烟就牵着自家孩子来到做糖葫芦的小铺前。
由于顾莫之时常照顾人家生意,跟人家都混熟了,虞生烟买了两串,卖糖葫芦的大哥送了他一串。
顾莫之说了,天气太热,糖葫芦搁置的时间过长,糖会化掉的,要赶紧吃!
他吃了两串,最后一串握手中犹豫不决。
“怎么了?腻了?”虞生烟将手帕放冷水中荡了荡,拧干,替他搽掉脸上的糖汁。
“才不会腻呢!”顾莫之气鼓鼓地说。
“牙疼了?”
“牙不疼。”
“那你就吃啊,”虞生烟奇怪,“正如你所说,天气这么热,再不吃糖葫芦就化了!”
“我想……”顾莫之莫名害羞了,“我想留给那个女孩子吃。”
虞生烟惊讶,“可以啊,你季昌哥哥教得不错,这么小就懂得怜香惜玉啦?”
“关季昌哥哥什么事?”
“你季昌哥哥十年前可是风流才子呀,提诗赠花魁,惹得人家芳心暗许……多少大闺女小姑娘家的想嫁给他,当然,现在也有很多想嫁的。”
“你想嫁吗?”顾莫之不自觉地将手上的糖葫芦咬下一颗。
“不想。”虞生烟没有阻止他。
“为什么?”顾莫之又咬下一颗。
“因为我是男人啊,自古阴阳结合,孕生万物,乃为正道。哪有男人和男人的?”
“喔……什么是阴阳呀?跟你嫁不嫁他有什么关系?”顾莫之吞下第三颗。
“阴阳……算了,你长大后自然明白。”虞生烟放弃解释,“对了,就剩一颗糖葫芦粒了,你这样给人家好意思吗?”
顾莫之愣了愣,张口把最后一颗吃掉。
然后理直气壮地说,“没了,你再买一串吧!”
无论人鬼,男女与否,那小姑娘都是顾莫之第一个朋友,顾莫之想见她,就见吧。
“这是殿下第一次拜访朋友,我应该教你点什么。”虞生烟给他换上一套宫里送过来的一套宝蓝色信衣服。
“与女子见面,首先要把自己收拾干净。”
“其次,要带上礼物,你今天这样就不行,就送串糖葫芦,还被你吃了只剩下个棍。”虞生烟拉着他走近一家布偶店,“送人家礼物要择其所爱,小女生最喜欢这种玩具了,另外,等一下我带你去买朵花带上。”
花中开得最艳的最好看的要属牡丹,另外月季,初荷,还有红得妖艳的彼岸花。
顾莫之是俗人,一下子相中了牡丹和彼岸花,虞生烟说只能买一种。
他便仔细跟虞生烟讨论,“牡丹太大,不好拿,还是买彼岸花吧,红艳艳的,她肯定喜欢。”
虞生烟叹息,“人家没你这么俗。”
彼岸花虽然好看,但是招鬼,所以价格也不高,伙计嫌弃它,就给虞生烟说,他要是愿意全买下来,自己就帮忙把花种过去。
虞生烟想着后院就光秃秃的几棵玉兰树,地面上层层野草,季昌上次走时还说他后院难看……那就种些彼岸花好了。
于是虞生烟掐了两朵,让伙计把花全部种到自家难看的后院,顺便帮忙把后院野草除了。
伙计听了挺意外,哪有人把这种花种在自家后院的?多晦气?
但是他没说。
人已经收拾得有模有样,礼物也备得差不多了,顾莫之感觉良好,“怎么样,可以走了吧?”
虞生烟对他可惜地说,“唉,可惜,还差一样。”
“什么?”
“拜帖呀。”
“季昌哥哥进你店也没给过拜帖呀。”
“那是因为我跟他很熟呀,日常串个门太正常了,你跟那小姑娘熟吗?”
顾莫之摇头。
三更半夜,月明星稀,虞生烟牵着他蹲人家门前槐树前。
幸而四周不算繁华,夜深了也没人过来看,否则怕是要被当做疯子了。
顾莫之哆哆嗦嗦把花给人家递过去,小姑娘捏这花,怯生生站在三步远。
虞生烟蹲下来,问她,“你是这家人的孩子?”
她点点头。
“你怎么在这里?”虞生烟指指大门,“其实你可以进去的。”
“进不去。”她可怜兮兮地说,“这里有妖怪,妖怪吃我。”
“那你知道妖怪长什么样吗?”
“好丑!”小姑娘给的回答非常笼统。
“具体呢?具体丑在哪里?”
她认真想了想,“丑得很有特色,尖牙,身上长白毛。”
“是它吃了你吗?”
“是……”她脸色惊恐,“疼,好疼!”
虞生烟将袖子里的一页从《山海经》中撕下的画纸给她看,“是不是长这样?”
小姑娘一口断定,“比这丑得多了。”
“……那大概是这个样子不?”
“是。”
虞生烟心中便有个底了。
“你恨吗?”
“不恨。”
“既然如此,死者是归人,”虞生烟继续问她,“你是已死之人,又无所恋眷之事,本改投胎转世,为何还流连此地?”
“投胎转世是什么?”
虞生烟深觉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太玩忽职守了,这种无怨无眷的魂明明可以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轮回转世,他们四个愣是把人家扔破树下面当小透明。
“投胎转世就是……你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虞生烟对她说。
“我该去哪里?”
虞生烟有了坏主意。
他指指殷家大门,“你爹爹身边呀,你再不回去,他又乱抱别人家的孩子了。”
“门关了,我进不去。”
“这没关系。”虞生烟把顾莫之拉过去,让他牵着人家小姑娘的手。
估计顾莫之是不好意思,抱紧虞生烟大腿不干。
“你得牵人家进去呀。”虞生烟退了推他。
“不牵。”顾莫之拒绝得很果断。
“那我牵了啊。”
“你牵吧。”
“牵了她,我就不牵你了。”
“……”
顾莫之抖着身子拉上小姑娘的手,“她比你还凉……”
虞生烟对他笑了笑,手掌贴上门,门很厚,上面还上了锁,但是虞生烟却轻描淡写地推开了,仿佛推开的是一张纸。
“俩位请进吧。”
顾莫之牵着小姑娘的手慢慢走进来,一跨进门,顾莫之立马甩开她,冲向虞生烟,“我拉她进去了!不牵了!”
“好好好,到此为止就好。”虞生烟接住他。
“花还给你……”小姑娘把血红色的彼岸花开递给虞生烟。
虞生烟摘下一朵,在掌捻出红色汁水抹到她脸上,然后把剩下的花轻轻推回去,“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或者,送你爹娘也可。”
小姑娘便满脸红艳艳地带着几多彼岸花跑了进去。
“走啦!”虞生烟牵着顾莫之走出去。
“我们不跟过去吗?”
“跟过去干什么?你是人家的人吗?”虞生烟把门轻轻关上。
“不是……”顾莫之歪着脑袋探头看锁得好好的双龙吞珠的大铁门栓,心里好奇极了。
“这是怎么打开,怎么锁上的呀?”顾莫之摇摇虞生烟的手。
“你猜呀。”虞生烟笑眯眯地说。
“你会妖法对不对?小翠姐姐给我讲故事就是这么讲的,会妖法的人无所不能,最会偷鸡摸狗了!”
“怎么就偷鸡摸狗啦?”虞生烟纳闷。
“小翠姐姐说,她老家有只黄大仙,天天到人家屋里偷鸡!”
虞生烟:“……”
“这不是妖术,是道法,若是你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你。”虞生烟说。
“学会了就可以偷鸡摸狗吗?”
“……你这孩子心术不正,学了也是白搭。”虞生烟嫌弃他。
“那学会了可以干什么?”顾莫之实在好奇。
“学会了……便可永葆容颜,长生不老。”
“要长生不老做什么?”
“长生不老,算是一些人毕生的最求吧?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的秦始皇帝,他手下炼药师的药炉里终年旺火不断……人生苦短却多俗欢,向来是盛而衰,若可长生不老,便可永享红尘权誉之乐了。人啊,便是如此贪心,顺从阴阳始终,乃是正道。你知道吗?”虞生烟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