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也紧随其后地出了辟谣公告,称这是一起恶劣的恐怖袭击事件,已成立专案调查,将竭尽全力追捕凶犯,呼吁有线索者积极举报。
原本摇摆不定的舆论瞬间发生了一边倒的反转。民众用更甚于之前骂机构、骂官方的力度痛骂卫白两人,甚至自发地开始挖掘两人的公民信息。
而吴景函也在此刻接到了来自市警局局长的电话。
吴老爷子对独子用上了前所未有的严厉声调:“——你在哪里?”
“在自己家啊。”吴景函糊弄道。
“放屁!你多少天不着家了,公司也找不到人,你在外面做什么,跟什么人混在一起?”
“这不是怕你念叨嘛。我工作累了,去休假,跟刚认识的一姑娘。”
“还不说实话!是不是想气死我?”吴老爷子剧烈咳嗽,好一阵才平复,“你以为你躲在电脑后面干什么,别人就查不到?竟然掺和进这种事里,简直是狗胆包天!要不是我极力压着不让技术部门继续追查信号源,你早就被闯入的突击队乱枪打死了!”
吴景函这才收敛了应付了事的态度,沉声道:“真相在我手里,民众不可能被永远蒙在鼓里。也包括你,爸,要是知道真相,你也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我不想知道什么真相!我只知道我儿子快要把自己、把全家害死了!就因为他的轻率、愚昧、自不量力!”吴老爷子怒道,“你现在立刻给我住手,马上回家,我还能想个办法,把你摘出去!再执迷不悟,老天爷也救不了你!”
吴景函深吸口气:“那就让老天爷袖手旁观,看谁斗得过谁吧!”
他掐断通话,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是该放出第一批确凿证据的时候了。
第150章 雷鸣
“我还以为已经找到了0 号和1号的行踪。”吕所长将茶杯搁回桌面, 向后靠在沙发背上, 不动声色地转着手上的祖母绿戒指,“他们抛出的信息越多, 留下的蛛丝马迹也越多, 然而12个小时过去了, 你们还没找到人,这说明什么呢, 无能, 还是有意?”
他面前站立的几个男人一头冷汗:“我们一直尽力在找,尤其是被劫持的电视信号, 反追信号源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 但却被市警局叫停了, 说涉及到权限和密级。”
吕所长说:“吴越人?他要多高的权限,市长办公室的公函够不够?明天你们就带着公函去警局,告诉他手别伸太长,否则后果自负。48小时内, 我要见到0号和1号, 就算是尸体。”
男人们喏喏地退下。
吕所长重新拎起茶壶, 发现茶壶空了。
颜雨久穿着一条驼色的紧身针织裙走过来,越发显得身材纤秾合度,毫无瑕疵。她轻盈地取走空茶壶,换了个满壶,为吕所长倒了一杯,笑道:“我新泡的普洱, 您尝尝。”
吕所长端起茶杯嗅了嗅红褐色的茶汤:“香气浓醇高锐,好茶。但就是太浓了,能遮盖掉不少异味。”他手一松,茶杯在大理石地板上摔个粉碎,茶水四溅。
颜雨久撅起嘴生气。
吕所长笑了笑:“用不着生气,不是针对你。我从来都只喝自己泡的茶,你不知道吗?”
他起身自行去烧水泡茶,走过颜雨久身旁时,随手拍了拍她圆润的屁股。
颜雨久盯着地板上的茶水渍,脸色发生着细微而迅速的变化,仿佛有好几股思维在脑中彼此缠斗,难分胜负的余波从眉眼神态中溢出了似的。
她用涂了丹蔻的指尖用力摁压前额,深深吸气提醒自己,千万要分辨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念头,不要被脑中芯片影响。
随后她按服务铃唤来一名清洁人员,让对方立刻把地板清理干净。
++++++
深夜时分,白源刚把昏迷不醒的白远拖进临时据点,就看见吴景函握着手机,从自己房间里脸色阴郁地走出来。
叶含露和吕蜜早已入睡。卫霖毫无睡眠需求,如今也不必掩饰,守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上网。看到白源和白远,他调侃道:“还真下手啦?六亲不认啊白先森。”
白源把弟弟往地毯上一丢,拖了张椅子坐到卫霖身边:“我没有六亲,只有你。”
吴景函悻悻然道:“你们都没有,我有!我家老爷子把我骂个狗血淋头。他帮我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别说一世了,估计一两天都悬。我们得立刻放弃这里,转移到另一处安全的地方。”
卫霖问:“高富帅朋友,你还有其他的地下室吗?”
吴景函想了想,说:“还有一套郊区别墅和一处度假屋,但都不够隐秘……对了,我公司有个物流仓库,靠近江口码头,原本租出去了,前几个月因为有俩员工意外死在里面,对方退租,其他做生意的老板也觉得晦气不愿租,就一直空置着,都差不多给忘了。你们可以先搬进去,看管那边我去搞定。”
“你呢?”卫霖问。
吴景函无奈道:“我再不回去安抚一下老爷子,他得带着人提枪冲进来把你们都突突了,好让我脱离这个邪恶的传销组织。”
卫霖哈哈大笑:“去吧去吧,你的电脑我来负责。”
吴景函看了看表:“我现在就去安排,你们先打包,最好明天天亮前能安全转移。”
“到时你和吕蜜她们先走,我还有点事。”白源对卫霖说。
卫霖立刻反应过来:“你要用白远去钓安亦心?一个人太危险,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更方便,进可攻,退可走。”白源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得留下主持大局。”
卫霖还想坚持,不知又想到什么,不再吭声了。
吴景函在敲吕蜜她们的卧室门之前,又补充了一句:“就你们两个,太势单力薄,有没有想过,收拢其他的破妄师共同行动?”
卫霖点头:“想过,但也考虑到人越多,变数越多。算了,既然你提议,那就吹一吹集结号吧,至于他们来不来,随他们的便。”
吕蜜和叶含露被叫醒,出来帮忙打包,尤其是电脑服务器等重要设备。
卫霖没多少随身物品,最沉重的就是从许木老房子里带出来的一大袋枪支弹药。他坐在床边给一支支枪擦油保养,检查零部件,神情专注。
白源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不想说话,只想就这么看着他。
卫霖收拾完武器,抬头见白先生几乎凝固了的眼神,忍不住笑道:“还没看够?”
白先生上前,抱住卫先生毛茸茸的脑袋:“趁还能看得见,多看一眼是一眼。”
卫霖问:“你的眼睛是不是——”话没说完,嘴唇就被对方封住。
两人很快吻得天雷勾动地火,仿佛再睁眼就是世界末日。
吴景函经过卫霖房间,正想敲门叫他,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既羡慕又怅然地叹口气,帮他们关紧房门。
++++++
翌日下起了绵绵秋雨,湿冷入骨。
午后,一队统一配备、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用炸弹摧毁了门禁,闯入地下室,却发现人去楼空。现场只留下毫无价值的生活垃圾和一些曾经居住过的痕迹。
指挥这场突击行动的并不是“盖亚女士”,作为技术人员,她一般不直接参与这种暴力行动。实际上,她在一大早就接到了儿子打来的电话,找个理由匆匆离开了实验室。
安亦心独自开着车,飞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
雨刷烦躁不安地在挡风玻璃上刮个不停,她手握方向盘,等待着一个又一个的红灯,神情冰冷如机械。
之前的通话中,白远用虚弱又沮丧的语气,言简意赅地告诉她两件事:第一,他被白源绑架了;第二,如果不拿地下基地和实验室的进入权限来交换,她就会永远失去儿子。
“当然,你也可以不管他。反正你才46岁,说不定还来得及再生一个。”绑架犯最后补充道。
安亦心冷冰冰地回了句:“别动他,你要对付的人是我。”
她按对方要求抵达某栋大厦时,手表上的时针正好指向九点。
雨下个不停,窗外天色阴沉得可怕,天际浓云翻涌,似乎是个超强风暴到来的前奏。安亦心打开一把黑伞,进入大厦,按要求搭乘电梯到十三层,进入走廊尽头的房间。
房间空旷,连一把可以坐的椅子都没有,白源像座孤峭的山峰站在房间中央。
就算有椅子,安亦心也不会坐下,她一步步走向白源,在四五米外停住脚步,手里提着合拢的黑伞。伞尖雨水凝聚、成线滴落,很快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水洼。
“盖亚女士。”白源率先开口。
安亦心的眉梢抽动了一下,“我是你的继母,就算不叫妈,辈分上也得叫声阿姨。”
白源露出个似笑非笑的嘲弄眼神:“我都不当自己是白家人了,这会儿你们又主动攀起关系来?省省吧,别浪费时间,你是盖亚,而我是脑研所的敌人。你我之间除了前仇旧怨,只剩交易。”
“至少白远还是你弟弟,你们身体里留着一半相同的血脉。”提到白远,安亦心尽管仍面如寒霜,语气却生出了些微软化与裂隙,“这事与他全无关系,你先放了他,我们可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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