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是。”
另外两名内侍合力抬着一个箱子,选了一个地方放好,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秋菊:“这些是殿下亲自为驸马爷准备的换洗衣裳,还有些书籍竹简,文房四宝,煮茶的铜炉水壶,茶具碟盏,手炉和暖被窝的汤婆子,都在这儿呢,对了,这两盒干瓜蔬果都是爷喜欢的,看书累了吃些个。来得匆忙一时疏漏也是有的,还请驸马爷先将就着用。”
齐颜:“殿下有心了。”
秋菊:“驸马爷的一日三餐由奴婢亲自来送,还缺什么奴婢再给驸马爷带过来,晚一点儿会有内侍来送烧好的银炭火盆,这阵子夜里凉了,驸马爷提早把汤婆子放到被窝里。”
齐颜:“知道了。”
经过几人的打理,原本环境就不错的牢房,档次又提了一个台阶。
就连狱卒也暗暗咋舌:我的个乖乖,住过这间牢房的达官贵人可多了,当年二皇子定罪前也曾下榻此间,也未见如此啊。
蓁蓁殿下果真是疼爱这位驸马爷到骨子里去了,全然不顾旁人的看法。
众人离开后,齐颜取了一本书读了起来,夜里秋菊来送饭,果真带着几名内侍抬着炭盆来了。
秋菊:“请驸马爷先把药吃了再用晚膳吧。”
齐颜:“秋菊姐姐白日还要主持未明宫的大小事宜,再过些日子天就要冷了,若下了雪更是难行。今后就不要亲自跑了,差个人来送就是。”
秋菊回头看了一眼,见狱卒已经识趣退走,摆了摆手让几名内侍出去等,她跪到齐颜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驸马爷,殿下说她送来的那些换洗的衣裳您一日换一套,换完了就是出去的时候了。”
齐颜沉默片刻:“知道了,天晚了你回去吧。”
秋菊:“奴婢告退。”
吃过晚饭,齐颜又看了两页书,便到里间睡下了。
三日后的上午,正是下了早朝的时辰,回廊里再次传来狱卒与旁人的交谈声。
齐颜合上了手中的书卷,若自己没有料错,应该是他来了。
狱卒:“下官参见尚书大人。”
公羊槐:“把钥匙给我。”
狱卒:“这……小的带尚书大人过去吧?”
公羊槐:“大理寺牢房固若金汤,还怕我们长膀飞了不成?本官也不为难你,只半个时辰,谁也不要来打扰。”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之后,又过了十几个呼吸,礼部尚书公羊槐出现在了牢房外。
齐颜:“白石,你来了。”
公羊槐沉默着打开了大锁,齐颜从书案下面拽出了一张褥子铺到旁边:“坐吧。”
公羊槐盘膝坐到齐颜身旁,抬眼看了看周围又端详了齐颜一会儿,放心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受委屈的。”
齐颜勾了勾嘴角:“托殿下的福。”
公羊槐将胳膊搭在书案上,倾着身,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齐颜:“哦?”
公羊槐感慨地叹了一声,目露艳羡之色:“不止蓁蓁殿下一个人护着你,真没想到你在朝中积累了如此威望。”
齐颜:“怎么了?”
公羊槐:“今日早朝,工部员外郎李桥山,当堂呈上一封联名奏折,叩请陛下法外开恩,对你从轻发落。”
齐颜:“李桥山?我与他似乎并无故交。”
公羊槐拍了拍齐颜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你可知道奏折中联名的人都有谁?”
齐颜:“不知道。”
公羊槐:“晋州学子,共五十三人联名求情。”
齐颜挑了挑眉:“怎么这么多?!”晋州自景嘉元年蒙难后,一直没有什么学子杀入殿试,这次大考年虽然晋州大放异彩,不过金榜题名者也只有十人,五十三人这个数量大大超出了齐颜的预期。
公羊槐笑道:“这次大考,过了秋闱乡试的晋州学子一共八十六人,其中十人金榜题名留京任职,还有四十三人以秀才或举人的身份留在京城做‘释褐’往各府投递文章等待举荐呢。缘君忘了么?每次放榜后到下次大考开始,落榜学子都可以留京自荐的。放在往年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不过今年十位上了金榜的晋州学子全部留在了京城,再加上你这位晋州籍的主考官,这个数目实属正常。不过这批学子都被点了五品以下,还没有上朝的资格,听说你出事了他们心急如焚,奔走相告。我听李桥山说:这些人原打算在降罪的旨意下达之前就把折子递上去的,哎……苦于没有门路。最后还是本届的榜眼晋州学子:秦德,找到了本次科考的状元郎,就是那个兵部尚书府上的小公子宇文金。说起来宇文金也算是你的门生了,但是你这件事他家老子是弹劾人之一,宇文金不敢公然忤逆父亲,暗中找到工部员外郎李桥山把折子交给了他。李桥山很钦佩你担任工部侍郎时候做的事情,今日把折子递了上来。”
至此,齐颜自主入狱的第一个目的达成了。
她一手栽培了不少晋州学子,但并不知道谁才是真的忠心于自己。虽然这次也不能完全判断,但只要他们在折子上签了名,日后再想拜别的山门难于登天。
齐颜要的就是这个,她不在乎有多少死心塌地,只要他们除了自己再无靠山即可。
晋州一脉,同气连枝。齐颜作为晋州在朝中的最高官阶,朝廷里的晋州人越多,她的地位就越稳固;水涨船高。
公羊槐:“这些人虽然官阶最高的才从五品,但胜在都很年轻,最年长的不过才二十五岁,用不了十年他们之中就会出现朝廷的肱骨柱石,所以即便是陛下也要慎重考虑。”
公羊槐慨叹一声,拍了拍齐颜的肩膀:“正所谓种瓜得瓜,求仁得仁。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放眼整座朝堂威望比你高的人是有,但是能得到这么多年轻人支持的,你是独一份了。哪怕是中书令邢大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没有这个本事呢。”
见齐颜沉默不言,公羊槐再次往齐颜那边凑了凑,说道:“虽然你现在官职没了,但还有皇亲身份,加上这封折子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凭你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重新启用,官复原职或许有些难度,但当个侍郎还是绰绰有余的。说句该死的话……待到新皇登基……”
齐颜:“白石!”
公羊槐捂住了嘴巴:“我知道我知道。”
齐颜深吸一口气,拿过毛笔和裁好的宣纸,写到:我问你,你,你公羊一门,到底是忠君还是忠于五殿下?
公羊槐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齐颜,沉吟片刻如实写到:依眼前的局势看,忠于五殿下便等同于忠君。
齐颜一把抓过这张纸,将它团成球丢到了火盆里。
继续写到:若我告诉你,新君另有人选,该当如何?
公羊槐大骇,哆嗦着笔尖写到:可不敢开这个玩笑,你……
齐颜:陛下心中已有太子人选,并留了一封密旨给我,命我全力协助未来的太子殿下登基,白石……你我少年相识,这么多年我可曾骗过你?此等大事岂能儿戏?
公羊槐将齐颜写的这张纸捧到面前看了半天,又心虚地回头瞧了一眼,见身后并没有人才将它丢到了火盆里,直勾勾地望着这张纸烧成灰烬才把目光收回,喉头一动咽了咽口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齐颜却继续写到:若陛下属意五殿下,为何让他担任监国皇子多年也未更进一步?你今日就告诉我,你和你们公羊一族,到底是忠君还是忠于五殿下。
公羊槐抓住了持笔的那个手腕,笔尖仍控制不住地抖动着。
今日他和齐颜在牢房里的这场“对话”,关系整个公羊族的生死荣辱,公羊槐实在想不出来齐颜笔下的这位“太子”到底是谁,他捋遍了剩下的皇子,也扒不出一个比南宫达出挑的。
可是“忠孝仁义”是刻在每个渭国读书人骨子里的东西,古有“衣带诏”,面对一个傀儡皇帝尚且有无数人誓死效忠,更何况南宫让这位手握实权的当朝帝王呢?
虽然南宫让这几年的身体不好,鲜有露面,但只要皇位没有传给旁人,南宫让依旧是绝大多数官员誓死效忠的对象。
终于,公羊槐动笔了,在纸上写下了:“忠君”二字。
齐颜将这张纸也烧了,写到:陛下赐给我的密旨找机会再拿给你看,陛下有意:任“三五”党争,扶持未来太子暗中做大,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睿王之死打破了平衡的局面,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必须要及早帮助太子稳固地位。
公羊槐:要我做什么?
既然做出了选择,公羊槐决定为新帝出上一份力,一则保全公羊族,二来也能积累足够的功勋,待到新帝登基自己也能更进一步。
虽然目前的局势南宫达如日中天,但公羊槐很清楚:这一切光芒都是陛下给的,收回也是翻手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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